不出多時,玉扇便領(lǐng)著幾名婢女帶著一干茶水點心和炭盆進(jìn)了屋。
顧湘飲了熱茶,覺得寒氣散去不少,見只玉扇一人在一旁侍立,便想起方才進(jìn)院子時只有幾個粗使丫鬟在院內(nèi),因此問道:“玉屏呢?”
“方才陳總管告訴奴婢,玉屏數(shù)日前向他告了假,說是家里老母親得了重病想要回去照顧。這事兒本該向小姐您稟告的,但小姐去了靈寧寺禮佛,陳總管也沒得法子,又是個急事,便先給玉屏應(yīng)承了下來?!庇裆燃?xì)道。
顧湘輕笑一聲:“他倒是怕我責(zé)怪于他,便讓你來試試深淺。”示意玉扇再斟一杯茶,“罷了,畢竟天理倫常,若我在也是得讓她回去的。只是現(xiàn)下父親三日后便要抵達(dá)京城,這府里上上下下都要拾掇一番。本想讓玉屏和你一起跟著陳總管巡視,現(xiàn)下你只得多辛苦一番了。”
“姑娘說的哪里話,這都是奴婢應(yīng)該做的?!庇裆惹饲?,笑道,“姑娘晚膳想用些什么?”
顧湘擺擺手,似是有些困倦:“今兒午膳用得多了,有些克化不了,晚膳就不必準(zhǔn)備了?!?p> 玉扇看著顧湘神色,不由問道:“姑娘可要休息一會兒?”
“嗯,也好……”顧湘順著話點點頭,眼睛卻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扇便進(jìn)了里屋替顧湘鋪床。
半晌,顧湘聽到玉扇問:“姑娘,可否要再添一床被子?這天冷得厲害,可不能受涼了?!?p> “再送一些炭來。”顧湘回道,拿著茶杯走到窗邊,看著漸沉的天色,頭有些發(fā)暈。
可能是受了風(fēng)。顧湘如是想。
等下人送來熱水等物,顧湘已經(jīng)有些瞌睡了。
玉扇服侍顧湘洗漱更衣后,替她掖好了被子,檢查了窗戶,才小心翼翼地關(guān)了門,將院內(nèi)的粗使丫鬟婆子叫到一處分配事務(wù)。等到事情都分配完畢,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玉扇捶了捶肩膀,松了口氣,伸了個懶腰:“哎,終于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夜深霜重,城內(nèi)星星點點的燈火也稀稀落落地暗了下去。除了風(fēng)聲雪聲,只余更夫的打梆聲在巷子里回蕩。此時,卻有一道黑影闖進(jìn)了顧府。
黑衣人輕功卻是卓絕,硬是避開了顧府巡視的人,且目標(biāo)明確,直接了當(dāng)?shù)卣业搅岁懢抛〉牡胤健?p> 陸九聽得動靜,轉(zhuǎn)過身來,便見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谝巫由?,臉色不由沉了下來。他手里飛出一鏢,打滅了燈火,屋里頓時陷入了黑暗。
“鎮(zhèn)國公府你也敢闖。”陸九站在原地,拇指輕輕摩擦著劍身,低聲道。
“怕什么?”開口的是個男子,漫不經(jīng)心地笑道,“府里功夫最高的人,不就在我眼前么?”
陸九冷笑,單刀直入道:“說吧,什么事?!?p> “急什么?我的好弟弟?!蹦凶勇朴频刈叩疥懢派磉?,搭著肩膀道,“這么久不見,你的脾氣還是這么不好……還有臉上這疤,嘖嘖,沒事兒把自己弄這么丑……”
陸九面無表情地甩開男子搭在肩膀上的手:“不說就滾?!?p> 男子的口吻依舊漫不經(jīng)心:“怎么?舍不得那嬌滴滴的顧府千金……”
話未說完,男子的脖子上便橫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劍。陸九冷笑,湊到男子耳邊,啞聲道:“南樾,你知道,我最討厭有人在我耳邊聒噪?!?p> 南樾唬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心思深沉的主失蹤了兩年之后情緒更難以捉摸了。雖然有心調(diào)侃,但實力擺在眼前,也只得服軟:“義父已經(jīng)到京城了?!痹捯魟偮?,脖子上的寒意便消失了。南樾忙往后退了幾步,才道,“就在花外樓,他要見你?!?p> 陸九收了劍,久久沒有回應(yīng)。
就在南樾等得有些心驚膽戰(zhàn)的時候,才聽見陸九幽幽地說了聲:“等我消息?!?p> 所以呢?南樾很想問,但此時他眼里的陸九就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雄鷹,一觸即發(fā)。他并不想觸這個霉頭,至少,現(xiàn)在不想。
“南樾,你應(yīng)該知道我父親的耐性。”
“那又如何?!标懢拧班А钡靡宦暟褎κ者M(jìn)了劍鞘。
南樾一忍再忍:“你要記住,你雖然是天機閣少主,可惹惱了義父,你的位子可就保不住了?!?p> “哦?!标懢磐兄掳退妓髌?,“反正我也不想要,讓給你好了?!?p> 南樾心里默默嘔了一口血,這破位子誰坐誰倒霉,他才不要。他眼珠子一轉(zhuǎn),說:“你若是不去也行,但是依義父的性子,說不定會直接上門把你帶走,讓你再也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