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炎把鄭洪拎了上來,松開扣在他肩膀上的手:“留神?!?p> 鄭洪愣愣地回道:“知道了?!?p> 鄭洪旁邊的士兵說道:
“鄭排長是不是擔心鄭青副官?。糠判陌?,鄭副官那么牛,不會有事的?!?p> 李春來第一次派人來找李秋去,因為重視,就讓他的副官鄭青親自帶了人來。
而鄭青,是鄭洪的哥哥。
以上是燕頗打聽到的,聽完燕頗還特意多看了鄭洪幾眼,果然有些像。
鄭青就是和郝連長相熟的李春來手下,燕頗和他們一起去過麥芒山。
等到了向南山深處那塊山體塌陷的地方,一個黑咕隆咚的盜洞呈現在眼前,幾人面面相覷。
“下去吧,霍副廳就和采藥人留在外面吧,算是個接應。”
霍錚本想跟著一起去,聽到這話,也只能作罷。
采藥人可算是松了口氣。
祝炎又看向錢平:“有把握嗎?”
錢平也沒下過墓,都是耳濡目染,可現在一行人可能就他和祝炎有理論知識,祝炎更有一力破萬法的技術。
但是老大迷路的技術更強??!
這是上次抓銀鄉(xiāng)探子時,錢平發(fā)現的“隱秘”,一個可能很多人都發(fā)現了,但不敢直接提的“隱秘”。
望江城中沒記過的路,在祝炎看來哪兒哪兒都像。
如果運氣不好,遇不到熟人帶著或碰不上熟悉的路,祝炎可以繞很久。
然后為了這些路都還能過人,祝炎選擇留在原地,敲見魚刀。
再不行,路沒了,墻沒了,大家都別走了,多好。
所以錢平只能面色嚴肅地點了頭,硬著頭皮當領路先鋒。
祝炎跟在他身后,鄭洪一行居中,燕頗和高明殿后。
在前進的時候,錢平仔細觀察了一番這個盜洞,這也是很好的實地考察機會嘛。
觀察后,他發(fā)現這個打洞的家伙手上是有活的,心中暗暗警惕起來。
盜洞一直打到一條望不到頭的青石墓道為止,墓道中或許是因為坍陷和雨水,彌漫著厚重的濕氣。
濕氣附在人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冰冷。
錢平向后面喊道:“小心腳下,盡量走前面的人走過的地方?!?p> 只要這個墓有主人,那這么長的墓道,沒理由不布個機關什么的,布了又不虧。
皮質軍靴踩在有些潮濕的青石板上,發(fā)出的聲音,總讓人感覺很遠,有一瞬,分不清幻覺和現實。
一聲并不明顯的“咔擦”聲,打破了壓抑,卻繃緊了幾人的神經。
“躲?!弊Q壮谅暤馈?p> 他腳一點地,身形飄忽起來,順手抓住一個還在愣神的家伙。
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眾人都不算普通人,有的微一愣神也算是反應過來四處躲避。
金屬箭頭“砰砰”嵌進青石板里的聲音延綿不絕,讓人感覺牙酸。
過了好一會四周才安靜下來,眾人小心翼翼地慢慢聚在一起,生怕再踩出來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鄭洪攙著一個手臂上扎著箭矢的人過了來。
祝炎拾起一枚箭矢,上面附著著斑斑銹跡,宛如開在金屬上,帶著血腥味的花。
“對,對不起,剛才是我……”
那個受了傷的人開口了,還是有些擔當的。
祝炎丟下了箭頭,走上前來,嚇得那個人縮了一下脖子,查看好傷口,道:
“箭頭上的毒已經差不多全失效了,這個機關還能運轉也算是個奇跡,傷口不深,鄭洪負責包扎,之后傷者就留在這里吧?!?p> 那人笑容苦澀,合著我還是奇跡的直接參與者唄。
鄭洪身后的一人想要說什么,被鄭洪用眼神制止了。
包扎的時候,鄭洪那四人就圍在一起“嘀嘀咕咕”,也是在解釋祝炎的用意。
燕頗走到祝炎身前,錢平和高明也圍了過來。
燕頗看著鄭洪四人開了口:“老大,感覺人還是帶太多了?!?p> 錢平搭話道:
“這個墓從外面看來不像是什么大墓,但走到這里看來,估計山里面都挖空了,墓主人不是善茬。
那群煉尸油的估計也不好對付,一路過來,我就不信只有一處伏矢,還被我們碰上了……”
難不成是那些人運氣好,所以才沒有碰到機關?
現在祝炎他們離那個盜洞入口不遠不近,不可能專門讓人護送傷者回去。
而后面的路一個帶傷的人死得更快,不如就留在這里,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安安穩(wěn)穩(wěn)等到幾人回來。
包扎的時候,那個人昂著頭不看傷口,但也沒吭幾聲。
燕頗嘿嘿一笑:“老大以前受的傷可嚴重多了,讓胡醫(yī)生硬生生縫那么多針都面不改色?!?p> 他也知道祝炎并不忌諱山客寨的事情,提兩句沒什么,祝炎更忌諱胡逸,額,剛才是不是說了胡醫(yī)生?
果不其然,剛才凝神望著古墓深處的祝炎轉頭看了過來。
錢平和高明也知道,軍營有個糊涂醫(yī)生,沒打麻藥(?)給人縫針,而煞星祝炎淡定自若,仿若無覺。
這事是越傳越玄乎,胡逸風評被害已成事實。
鄭洪那邊也收拾好了,拍拍傷者沒事的一邊肩膀,那人揚起了笑容,雙方都表現地若無其事。
繼續(xù)上路。
這一次眾人更加小心,七拐八拐之下,祝炎順利地記著路,而后看到了一扇大開的石門,仿佛邀請著迷路的旅人。
“這是那些人打開的?”錢平有些不確定。
“進去吧。”祝炎的聲音依舊沉靜。
莫名地平復了幾人有些緊張的思緒。
石門前,安然無恙。
過石門,安然無恙。
石門后,幾人心緒微微放松,安然……個鬼!
祝炎突然喝一聲:“跑開?!?p> 隊伍前段的地面突然塌陷下去,不是出現裂紋,而是從前到后地面一階一階地快速抽離。
也就是實心變全空……為了害個盜墓賊,值得這么費盡心機嗎?
鄭洪向前撲來,躲過一劫。
高明離得稍遠,拉了腳下并不安穩(wěn)的燕頗一把。
剩下兩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跑不過機關,就要墜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凌厲寒光,一聲清亮的刀吟。
塵土飛揚中,見魚刀刺破兩人肩部的衣物,余勢不減,與坑壁相接,沒入小半,兩人被卡得動彈不得,更不敢動。
因為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斷刀銹刃。
還有一個被刀刃“托起”的人。
見鬼,這玩意還會自動覆蓋。
高明拖住兩人的肩膀,燕頗廢了老大勁才把見魚刀拔下來。
錢平已經蹲在坑邊上,在查看坑中的尸體了。
“老大,”他回頭說道,“這尸體還有些新鮮,難不成那些人也是下墓沒多久?”
“正好。”
祝炎接住燕頗拋來的見魚刀,入鞘,說道。
“對,”錢平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乍一看和小傅有些相像,“正好一并解決?!?p> 鄭洪收回緊張著對面的視線,道:“他們兩個也留在這里吧。”
他算是看出來了,人多在有祝炎的情況下,不是優(yōu)勢,無論對敵對我。
祝炎點頭,望向對面。
燕頗露出大白牙,一笑,后退,沖刺,跳躍,一氣呵成,跟飄過來似的。
要不是時機不對,鄭洪都想贊嘆幾句,沒看祝炎三人都是一副平淡樣子嘛。
“老大,我還可以吧。”
祝炎沒理他。
高明沒燕頗那么靈活,落地沉重,好在跳遠距離長得不可思議,不然說不定還來個二次塌陷。
對面的兩人,包括算是被祝炎救了兩次的那個,都是心服口服地同意留下。
石門內部,幾處墻壁前擺滿了各式瓷器,墻壁和穹頂上繪著已經有些模糊的圖案。
整個墓暴露在潮濕的空氣中,考古學家估計會痛心疾首,而這五個人連個觀察的好奇心都沒有。
擺在幾人眼前的,是一副開了蓋的棺槨。
以祝炎的眼光,這木材算是還行的雕刻材料,練手不錯。
見魚刀在行動。
棺槨里金銀,翡翠,瑪瑙不缺,卻沒了樣最重要的東西。
“尸體呢?”
錢平的背后有冷汗流下,我才第一次下墓,怎么就遇上起尸了?
那群人,開館沒洗手吧。
“跑了?!?p> 祝炎看著被扔在棺槨后方通道尸體,當代服飾,干癟發(fā)黑,神色猶能看出驚恐。
“老大,我們現在怎么辦?”燕頗雖然有些發(fā)怵,但還是靠譜的。
“前面有人聲,走吧。”
祝炎神色如常,大佬果然是大佬,眾人很快安定下來。
雖然沒聽見什么動靜,但幾人無條件信任祝炎。
幾人走后,棺槨內部,金銀財寶快速憑空消失,仿佛幻覺破滅,同時消失的還有棺材上的幾塊木頭……
帶著警惕,眾人加快了速度,聲音慢慢清晰,真的有人!
墓道的燈火不知道什么時候亮起來,明明滅滅,讓氣氛不斷變得緊張。
“噼里啪啦”,是瓷器摔碎的聲音,也是考古學家心碎的聲音。
一個灰頭土臉的人。
一邊繞著這間墓室打轉,哀嚎不斷,怒罵不絕。
一邊回頭向一只貼地爬行,速度飛快的猴子樣的東西扔手邊所有碰的到的家伙什。
這就是幾人看到的場景。
在那人一手抓空,眼見已經沒有“武器”的時候,呆愣著的時候,眾人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問題:
他不能跑出來嗎?
在李秋去生無可戀地看著那只“猴子”向自己張牙舞爪撲過來的瞬間,他想到,可憐自己剛得知自己有個當大帥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