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氣氛一定歸咎于某件事,我也不愿多問,左不過是些大家都不會輕易說與我聽的事,問不出一二三的。
我自認(rèn)是個識趣的人——是的,我絕不承認(rèn)自己是他們口中的“小孩”,故而人家不說的事情我也從不主動去問,這是我的信條之一。
至于是多大的事,管他呢,天塌下來個兒高的頂著,這是爹說的。
這么想著,神思便溜了出去。他們后面說的什么我都沒有聽見。直到等到一切都談妥了,水云輕拍著我的背,讓我跟父親告別。
奚水云:“毓兒,毓兒?”
“來,跟你爹說再見?!?p> “哎?!蔽覒?yīng)了表姐一聲,轉(zhuǎn)身對父親淺淺地鞠了一躬。
“不管要去做什么,爹,你且放心去,毓兒一定乖乖的?!?p> 我不敢把躬鞠大,怕父親和兄姐看出我已經(jīng)察覺這里的鄭重氣氛,這不是他們樂意看到的。
蘇父:“好,好。毓兒長大了?!?p> 父親說著,眼眶似乎脹紅,我微微仰頭,發(fā)現(xiàn)父親笑得與往日不同。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微微地扭曲,似乎是笑的太過盡力了。
尤其是那一句“毓兒長大了”,總讓我生出一股再也不見的預(yù)感來。我不禁心焦起來,卻還是不愿開口問。
“爹?!蔽蚁肓擞窒耄澳飞弦欢ūV?。”我覺得只有這句話能代表我的全部愿望了。
蘇父:“哎,你也是?!?p> “一定好好在你奚伯父家住著?!?p> 父親說完,又對著表哥表姐微微躬了躬腰,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走到了大門口回頭望了我一眼,目光中似是有話,可最終頭一低,都掩去了。
奚水云:“毓兒,別看了,昂。蘇叔叔走遠(yuǎn)了?!?p> 水云柔聲喚著我,牽著我走到廊子里頭,而令軒顯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同我相處,只得亦步亦趨地跟在一旁,我看他,他便彎腰對我笑。
我瞧著這廊子里外,似乎比大門口還新上幾分,廊柱洪亮亮的,廊檐也棱角分明著,顯然是沒經(jīng)過多少風(fēng)雨。這屋里許是翻新過呢。我不由得在心里暗嘆做生意的人家就是不一樣。
“
令軒哥哥,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我一手牽著水云姐姐,見令軒表哥無所適從的樣子,有意解他尷尬,便故意這么問。
奚令軒:“啊,咱們?nèi)フ议乓棠??!?p> “她進家沒幾年,你不認(rèn)得她?!?p> “她住西邊那間屋子,說是不喜歡照陽光呢。往后你就跟她住了。”
奚水云:“噗——”
“瞧你表哥,可算是得了說話的空兒了,有的沒的都說?!?p> 奚水云轉(zhuǎn)向奚令軒“你告訴毓兒姨娘不喜歡曬太陽做什么?!?p> 我看著他倆說話自在,表哥也慢慢放松下來,這才放心了。
“姐姐,榕姨娘兇嗎?”
奚水云:“不兇…是不兇,可人總冷冷的,脾氣也有點古怪,不過心好,也會照顧人?!?p> “說得不多,做得不少呢,她照顧你,我們都放心?!?p> “榕姨娘幾時來的?”
奚令軒:“來了沒幾年吧,前些年你奚伯伯外出做生意,也不知怎的…回來時就帶了她了?!?p> “當(dāng)年我和水云還小,都不喜歡她,還明里暗里刁難過幾次,可她看上去雖然是個難相處的樣子,卻從不與我們計較。時間久了慢慢也像家人一樣了?!?p> “母親走的早,父親身邊總也要有人陪著?!?p> 令軒還欲繼續(xù)說,水云便上前一步作勢要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