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情投意合

　　金融公司的工資待遇相對要高一些，但工作強度也相對較大。作為基層業(yè)務(wù)員，趙康和吳欣早上8點到公司，開完晨會后開始各自出去拜訪和開發(fā)客戶，下午6、7點回到公司，整理客戶資料，通常情況下離開公司的時間是晚上8、9點左右，有時候再臨時開個小組會或者其他活動，下班時間就推遲到10點甚至11點了。為了趕時間早點下班，趙康通常不吃晚飯，在處理完所有工作之后，再到公司樓下吃點東西，既當(dāng)晚飯又當(dāng)宵夜。

　　吳欣通常是下班后回家吃飯，不過從公司坐公交到家大概需要近一個小時的路程。因為當(dāng)時經(jīng)過大雁塔由西向東行駛的車輛都得經(jīng)過南廣場繞一圈，因此經(jīng)過大雁塔景區(qū)需要好幾站的車程，如果遇到堵車，時間會更長。有好幾次趙康目送吳欣上了400路公交車之后，估摸著過了小寨就問到哪里了，她回復(fù)道：“大雁塔”，過了20分鐘之后再問，得到的回復(fù)還是“大雁塔”。

　　經(jīng)過近兩個月的相處，趙康對吳欣早已心生愛慕，但性格內(nèi)向又有點自卑的他卻不敢鼓起勇氣想她表白。金融銷售工作時間相對自由，開完晨會之后就可以外出開展業(yè)務(wù)，有時如果忙到太晚的話也可以不回公司，給部門領(lǐng)導(dǎo)報備一下就行。一直想找機會向吳欣表達心意的趙康，這天提前聯(lián)系了她，下午兩個人就在一起跑業(yè)務(wù)。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他們經(jīng)過北門外自強西路的紙坊村，看到路邊有一家自助小火鍋店，趙康鼓了鼓勇氣對吳欣說，“走，咱們今天吃小火鍋吧，我請客！”

　　那天的飯桌上兩人都說了些什么，趙康早已記不起來了，他只記得，在小火鍋霧氣的遮掩下，吳欣的臉龐顯得更加俊俏和嫵媚。吃完飯之后，已經(jīng)是晚上8點了，兩人分別給部門領(lǐng)導(dǎo)報備說不回公司之后，趙康和吳欣一起踱著步，沿著護城河邊走邊聊。一般起始站在火車站的末班公交車都比較晚，而且有著通往西安各個方向去的車輛，加上火車站和北門在同一條直線上，因此兩人邊聊天邊向火車站方向走去。

　　好幾次話已經(jīng)到嘴邊了，趙康又給咽回去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來向吳欣表達自己的心里話。而吳欣似乎也看出了趙康的心思，故意問他，“你在大學(xué)時談過女朋友嗎？”“談過，但是只談了一年，畢業(yè)之前就分手了”趙康說的有點結(jié)結(jié)巴巴?！盀槭裁捶质帜?？”吳欣一臉疑問?！耙驗樗齻兗抑挥袃蓚€女兒，她想讓我去她們家入贅，我不愿意！”趙康看著咯咯發(fā)笑的吳欣，“那你呢，之前談過男朋友嗎？”“談過，后來感覺不合適，分手了”趙康沒有追問吳欣為什么分手，而是楞楞的看著她，他感到一股暖流從心間流過。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火車站廣場旁邊的公交站牌處。吳欣要乘坐的公交車就從這里上車?！拔易?1路，到青龍寺下”，吳欣看著趙康，似乎在等待著什么。趙康也知道，再不說出自己的心里話，吳欣就要上車走了。此時，41路公交車已經(jīng)?？吭诹苏九婆赃?，一旁的乘客紛紛上車。趙康的嘴唇動了一下，喉結(jié)也跟著動了一下。突然，趙康一把摟住吳欣，用嘴唇親吻了她的額頭。吳欣的眼睛里充滿了意外和羞怯，她本能地把雙手護在胸前，并試圖把趙康推開。但此時的趙康，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吳欣，他顧不上身旁其他人驚愕的眼神，把嘴唇從吳欣的額頭移到了臉頰，然后移到了她的嘴唇上。

　　過了幾秒鐘之后，趙康感覺到吳欣身上的反抗力量消失了。她閉上了雙眼，一滴淚珠從眼角滑落到臉頰，再從臉頰上滑落下來，滴在了他的衣服上。趙康永遠(yuǎn)記得這一天，2011年10月29日?！安幌氩m著你，我已經(jīng)不是處女了，你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回到住處的趙康收到了一條吳欣發(fā)來的短信。遲疑了一下，他回復(fù)道：“都什么年代了，誰還在乎這些！我不后悔！”

　　由于公司不允許員工之間談戀愛，趙康和吳欣的約會只能悄悄進行。他們一起去拜訪客戶，一起去路邊擺攤發(fā)單頁，一起到加油站推廣針對車主的業(yè)務(wù)，一起去吃吳欣喜歡的DQ（冰雪皇后）……回到公司樓下的時候，為了避免被同事或領(lǐng)導(dǎo)看到，一般吳欣先上樓，趙康等上一小會兒之后再上去。

　　周末的一天早上，趙康約吳欣去了趟位于浐灞生態(tài)區(qū)的西安世界園藝博覽會會址，盡管博覽會已經(jīng)在10月22日正式結(jié)束，但園內(nèi)依舊游人如織。兩人在廣運門前拍照，在長安塔下合影，在林蔭小道間漫步，在水池邊的石頭上嬉戲……從世園會出來，已經(jīng)是下午4點多了。趙康和吳欣乘坐公交車穿城而過，來到了趙康落腳的魚化寨。吳欣早都聽趙康說魚化寨有著各種美食，是吃貨們的天堂，所以一直期待來品嘗一下。

　　現(xiàn)在乘坐地鐵三號線可以從世園會直達魚化寨，但2011年的西安，三號線還沒有開通，只能倒好幾趟公交才能到。下公交車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6點多了，此時正是魚化寨一天繁華的開始。街道兩旁是櫛次鱗比的商鋪，飯館、服裝店、手機店、理發(fā)館等不計其數(shù)，商鋪門口是擺地攤的小商販，有飾品、水果、小吃等等，就連街道中間，都被一排擺滿了各種小吃的三輪車占據(jù)著，讓本來就不寬的街道更加狹窄。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空氣中也夾雜著各種美食的味道。

　　趙康和吳欣手拉著手在人流中穿梭，有時遇到迎面走來的人，就得側(cè)著身子通過。趙康幫吳欣買了杯奶茶，兩人一前一后在長長的街道上尋覓著令他們垂涎的美味。突然，他們被前面的一群人吸引，不自覺地湊了過去。原來是一個賣炒米飯的小商販，他的餐車就放在街道中間，身旁圍了一群人等待著買他的炒米飯。這位商販年齡不大，看上去20出頭的樣子，但他炒米飯的手法卻像一位資深的廚師一般。只見他兩只手各握一把小鏟子，在燒熱的鐵板上來回翻炒，時而拿起裝著油或者醋的塑料瓶子倒在鐵板上，時而抓起一把蔥花撒在早已香氣撲鼻的炒米飯上。身邊圍觀的人像觀看表演一樣，既被他在鐵板上來回翻滾的美味所吸引，也對他嫻熟的手法表示出敬佩。

　　趙康買了兩份炒米飯，又買了一些水果，然后帶著吳欣來到了他所住的民房里。房子位于3樓最里面的一間，走廊兩旁掛滿了鄰居們晾曬的衣服，其中不乏各種顏色和款式的內(nèi)衣內(nèi)褲。推開房門，吳欣被房間里的景象給震驚到了。房間很小，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占據(jù)了80%的空間，而這兩樣也就是全部家當(dāng)了，連只椅子都沒有，只能坐在床沿上。吳欣不敢相信趙康就住在這樣的地方，每天晚上就在這樣的一個空間里睡覺。趙康看出了吳欣的心思，是啊，一個從小在城市里長大的姑娘，怎么能接受這樣一種生活環(huán)境呢？

　　為了緩解尷尬，趙康剝開了一個橘子遞給吳欣?！拔易〉牡胤江h(huán)境比較差，你不要見怪！”趙康極力掩飾著自己的窘迫并解釋道，“等下個月發(fā)工資了，我就換個好一點的地方。”吳欣沒有說話，默默地吃起了手中剝好的橘子。突然，她拿起一瓣橘子塞進了趙康的嘴里，“沒事，我覺得這里也挺好的，買吃的也方便，哈哈！”看著吳欣露出了笑容，趙康連忙把剛才買的炒米飯拿過來，兩個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獨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里。吃完飯之后，趙康鼓起勇氣對吳欣說，“要不你今晚別回家了，行不？”吳欣知道趙康的意思，她羞澀地低下頭。想了一會兒之后，吳欣從包里拿出手機，她將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趙康不要出聲。她給媽媽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晚上在女同學(xué)家住，晚上不回家了。想到吳欣晚上可以和自己共處一室，趙康興奮地抱住吳欣，瘋狂地親吻了起來。吳欣半推半就的說道，“你得帶避孕套，我最近在危險期。”趙康應(yīng)了一聲，飛快地跑到樓下買了一大盒避孕套上來。

　　就在魚化寨的這間小屋子里，就在2011年深秋的這天夜里，趙康和吳欣第一次赤裸相對，身體和靈魂進行了深度的交流。8年之后，趙康來到被拆遷后的魚化寨舊址，看著往日繁華的街道如今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他想起自己曾經(jīng)在這里生活過的點點滴滴，想起了自己和吳欣第一次度過的那個難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