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聊天的日子過了一個月,我見到了簡嶧城,在中考動員大會上。
不見還好,一見嚇一跳,他長高了好多,以前大概和我一樣高的他,如今和我比肩站在一起,竟然比我高大半個頭。而且他的少年音也變得非常好聽,清凌凌的聲線在人群之中,約莫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當然我絕不是貶低我們其他的同學,我只是覺得,他變得越來越出眾了。
中場休息的空檔,已經(jīng)有外面的粉絲向他討要簽名了。他一向良好的修養(yǎng),雖然粉絲很擁擠也很吵鬧,但他依然有條不紊謙和有禮的耐心接待了每一個喜愛他的人,被人要求合影的時候也是面露微笑,等人走的差不多盡了,我也像模像樣的湊到他身邊,用見偶像的口吻說:“阿城阿城,我好喜歡你,你給我簽個名吧~”
阿城是粉絲給他的稱呼,之前我從來沒有這樣喚過他,我們之間,從來都是直接喊全名。此番我這么一喊,他倒是有些微愣,不過立刻反應(yīng)過來,給予了我一個笑臉。明眸皓齒,輪廓漸鋒,少年人的俊朗確實在逐漸養(yǎng)成,我心念一動,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對著他按了一下,他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我咯咯的笑出聲來:“這是高清飯拍,我可能會上超話熱門?!?p> 他微微勾了唇,走到我面前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風把他的校服吹得鼓鼓的,從遠處看,身骨料峭,倒真是一棵茁壯的小白楊。
初中三年如白駒過隙一般,感覺昨天我還和簡嶧城站在一起做新生宣講,這一刻已經(jīng)開始了中考動員宣講。和我們在一起的還有兩位同學,兩男兩女站在主席臺上,對著臺下千千萬萬個即將踏上中考考場的學生做精神上的激勵,整個學校都在亢奮。臨下了場,底下是一片熱烈的歡呼和鼓掌聲,校長把我們叫住,從一旁的禮儀那里拿出四個沉甸甸的獎狀,闊步走到我們面前。
“他們是永安中學的杰出代表,三年來,品學兼優(yōu),刻苦向上,不光學習優(yōu)異,德智體美勞也在全面發(fā)展……”主持人開始高聲念起稿子,我有點錯愕,沒有一點點防備,直到一旁的駱清子搗了搗我的手背,我才反應(yīng)過來校長已經(jīng)把獎書遞到我面前很久了。我連忙接過,對著校長深深地鞠了一躬。幾千個挑燈夜讀的晚上,幾百個舞蹈動作的堅持,換來的這一刻,我由衷地為我自己感到自豪。
離開會場時,有文藝部的學妹來攔我,簡嶧城也在我旁邊。說實話,簡嶧城在學校的日子不多,這個小學妹應(yīng)該和我比較熟悉一點,畢竟之前每年學校舉辦的晚會我都有參加。但是她往那一站,話雖然是對著我說的,眼神早就飄到了簡嶧城身上。簡嶧城本來在我身邊站的還挺自然的,被這么一盯,也被盯得不自在,偏頭使勁往別處看,看都這么尷尬,我趕緊控控場子,“找我有事嗎?”
我想都不用想,小學妹是來找我出節(jié)目的,只不過這次她有點扭捏,眼神瞄了瞄簡嶧城,輕聲道:“學長,今年的畢業(yè)晚會,你能也出一個節(jié)目嗎?我們學校,有好多人都喜歡你呢?”
小學妹一說完,那臉就像爛透的番茄,一掐就能淌出水,眼巴巴等著他回復(fù)。我也偏頭看向簡嶧城,看他怎么回答。
簡嶧城先是看了看我,又想了想,大概是在想自己的行程能不能錯的開之類的吧,然后,點了點頭。
竟然答應(yīng)了,出乎意料。我這邊還挺淡定,瞅著小學妹那臉感覺直接要紅爆開了,她看都沒好意思看簡嶧城,直接拉著我的手,話也不利索的說:“那、那學姐,你也得來啊,我先走了?!?p> 我看著小姑娘的背影,又看了看我身旁的這位“禍水”,嘴角慢慢勾了起來。
中考前最后的狂歡,我校人員基本上都寄托在了這次文藝匯演身上,作為畢業(yè)晚會,它承擔的不僅僅是娛樂這么簡單,還有鼓舞、紀念與傳承。文藝部的人我都挺熟的了,反而是簡嶧城有點生分,我都不知道他會什么。商定節(jié)目安排時,幾個預(yù)備的項目他都試了一遍,都很成功,可是,總不能什么都他來了,那別人也得有上臺的機會不是?于是我們好一陣冥思苦想,終于千挑萬選給他弄了兩個節(jié)目,一個是舞蹈solo,還有一個是學校樂隊的架子鼓手。
我自己的節(jié)目也是兩個,無一例外都是舞蹈。老媽曾經(jīng)跟我說,自己最好的,少展示;自己差勁的,多展示,如此鍛煉自己,提升自己。雖然我一直不知道她這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但姑且這三年我都這么做了,所以初中三年,基本上沒人知道我會唱歌和鋼琴,大家都以為我從小學舞蹈,所以舞蹈是我的強項。所以我在大會上公布我要跳兩個舞時,沒人表示異議,只是這次我忘了有個簡嶧城。
“等一下?!?p> 少年俊秀的聲音響起來,我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是他的。
大家都和我一樣沒有立刻反應(yīng)過來是他的,等反應(yīng)過來立刻齊刷刷的看向他。
他有點尷尬,輕微咳了一下掩飾過去,盯著我道:“我記得你從小學鋼琴聲樂,怎么,一個都不表演?”
他這話好比炮彈降地,登的炸的塵土四起,在場人員除了我倆之外都愣了,愣完之后齊刷刷像我射來毒劍。
文藝部部長駱清子首先發(fā)問:“桑桑,怎么回事,這么好的事情一直瞞著我們?”
這明顯是資本主義的發(fā)問,氣憤在沒撈到好資源,損害了利益。
文藝部主管道具的男生申月白發(fā)問:“你是不是不拿我們當朋友,這種事情怎么能不告訴大家伙呢?
這明顯是偽共產(chǎn)主義的發(fā)問,寓意沒有坦誠對待,傷害了革命友誼。
在經(jīng)歷各種喪心病狂的主義壓榨后,我由兩個節(jié)目變?yōu)榱怂膫€節(jié)目,其中還幫忙客串了一個小品的道具轉(zhuǎn)場工作,大家雖然面有怨氣,但我知曉他們心里都開心的不得了了,畢竟,壓榨我這種不可回收資源的機會,她們一旦逮到怎么可能輕易放過了?!
而面對那頭的始作俑者,我只淡淡的把手抬起來,然后飛快做了一個抹脖的動作,他大概也明白過來,當即有點后怕的捂上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