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黃欣怡說,說話的語氣好像她正在一家旅館接受客房服務似的。
“早上好?!本斓幕卮鹨彩欠笱艿摹>彀岩槐P食物和一個裝有牛奶的錫杯子放在黃欣怡旁邊的床上。黃欣怡看了看早餐。她驚訝地看到炒雞蛋上有可惡的蒼蠅。
“你能告訴我?guī)c了嗎?”黃欣怡說。
警察把另一頓飯放在另一個女人床邊的地板上。
“早上8點?!彼龣z查了手表說。
“非常感謝你?!秉S欣怡說。
“趙敏”警察堅定地說。另一個女人一動不動,“趙敏……“警察重復了一遍,這一次分貝更大。
“我醒了,”一個聲音從被子里脫口而出。
“早餐,”警察說,然后走出牢房,把門開著。
這邊廂,吃完早飯后,黃欣怡搬到牢房門口。她停下來向外看了一眼,另外兩個女人靠墻坐著,黃欣怡邁出了她入獄的第一步。女人們簡短地瞥了一眼黃欣怡,然后又回到深入的討論中。
黃欣怡走到院子的另一端,靠著冰冷的水泥墻坐了下來。
在漫長而無聊的一天里,來了一些囚犯,與此同時又走了一些,但黃欣怡留下來了。她看到人們在打發(fā)時間。有一點是不變的,她和其他和她在一起的女人完全不同。他們每一個都是粗獷的。他們都罵得比黃欣怡認識的大多數男人都厲害。
直到下午,一名男警察進入操場,掃描了里面的人。當他看到黃欣怡時,他停了下來。他指了指黃欣怡,“黃欣怡,”他說,然后用拇指戳了戳她的肩膀說;“該走了?!?p> 她爬起來問道;“去哪兒?”
“你的新家,”警察說。他把手伸向外面的牢房門。
黃欣怡走過去問道;“我的新家在哪里?”
”桐丘監(jiān)獄…”警察說。
她記得昨晚那個女警察說了同樣的監(jiān)獄名字,“那是一個還押中心,或者地獄什么的,不是嗎?”黃欣怡心如死灰地問道。
警察說;“那是一所戒備森嚴的監(jiān)獄。”
黃欣怡停止了走路。她的下巴垂了下來。她瞪著警察。警察無視她的目光,繼續(xù)走著。
“我是不是要被轉移到一個戒備森嚴的監(jiān)獄?””黃欣怡問道。
“沒錯,繼續(xù)往前請走。”警察說。
她的心跳加快了。她的嘴變得干了。她不想被關進戒備森嚴的監(jiān)獄。和那些粗野的女人呆在警察局的牢房里已經夠糟糕的了。在戒備森嚴的監(jiān)獄會是什么樣子?那是一些頑固的罪犯去的地方。
警察護送黃欣怡到一個安全的出口。車庫里停著一輛大的白色囚車,大小和房車差不多。囚車的每一側都有兩扇門和一排飛機式的窗戶,與面包車的長度相當。警察護送黃欣怡到囚車司機那一邊。
他打開離后面最近的門,然后示意黃欣怡進去。黃欣怡抬頭瞥了一眼小房間。她回頭向警察尋求安慰。警察示意往上前去。
黃欣怡一進門,警察就砰地關上門。這間1.5米乘1.5米的鋼制小房間,有兩扇小孔窗戶,一扇在門上,一扇在門旁邊,光線有限。兩個鋼制鉸鏈座椅垂直靠墻坐著,安全帶松散地懸掛在座位旁邊。
她瞥了一眼窗外,上面滿是姓名和其他涂鴉。她想知道警察是不是開對了車,因為這輛車更適合運送流浪狗,而不是人。
黃欣怡放下一個座位坐下,冰冷的鋼鐵在她的屁股上顯得格外硬,她記得那個女警察說桐丘監(jiān)獄靠近一座野生動物公園,她知道那里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所以坐在這個座位上會很不舒服。
這特別像小時候見的押送種豬的那種押運車,在被閹割前,一頭豬透過窗戶能看見即將被行刑的另外一頭豬,黃欣怡心想。
十五分鐘后,黃欣怡聽見外面?zhèn)鱽砹寺曇?。她朝窗外瞥了一眼,一位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子正癱倒在吊籠里。她伸開雙腿,交叉雙臂,閉上眼睛,整個人被一種莫名的死亡之氣所籠罩。
作為一個生命,黃欣怡不知道生與死的意義是什么。有人和他們的運輸伙伴談過嗎?此刻她連最基本人的尊嚴都喪失了!
幾分鐘后,監(jiān)獄運輸車開了起來,她正在前往未知的路上。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