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208、青石球 鹵打花 孩兒面
蘇瀾冷冷一笑道：“你說的很對，這還真是冤家路窄！”
吉發(fā)一愣，道：“你們認(rèn)識？”
“認(rèn)識！不過，你這小家伙還真是厲害，又是回鳳樓，又是金銀灘！”
甘甜和殺四等人在回鳳樓時(shí)就不待見他，這會見他對小姐不敬，都怒目而視。
“你是佛么，吃了佛跳墻，跳得挺快！”佘泉揶揄道。
蘇瀾反唇相譏道：“你沒吃也比我跳得更快。我還以為，你去找那位陶小姐要銀票去了！”
“石寨港那么大，我到哪里去找……等一下，你說那位小姐姓陶？”
蘇瀾又是一笑道：“不會吧，首飾給人家買，佛跳墻請人吃，上萬兩銀票扔在地上任人家撿，你說你不認(rèn)識大名鼎鼎的殿州前知府家的嫡出陶小姐？”
佘泉憤憤地道：“才不是萬兩，是二萬兩！咦，你怎么知道我買了首飾……”他忽然大喜道，“什么，你說他是前知府陶敏的女兒？可找著地方要錢啦！”
蘇瀾眼光一閃。找陶玉、陶敏要錢，再把金銀灘的秘密透露出去？
蘇瀾不動聲色地道：“素未謀面就傾囊相助，看來佘大掌柜對陶小姐是一見鐘情啊！你們就沒有說一些秘密話兒，比如你的身份，你做的事情？”
眾人都緊張地望著佘泉。他卻一嗮道：“嗨，什么都沒來及說！剛坐下點(diǎn)菜，就跟佛跳墻杠上了?！?p> 蘇瀾氣結(jié)。沒來得及說？那就意味著，如果來得及，就說了？
蘇瀾諷刺道：“你以為她跟你一樣傻，在石寨港等著你去找她要錢？”
佘泉捋著頭發(fā)，妖嬈地道：“難道我就不會去找陶敏要錢？”
果然！蘇瀾壓著怒火，忽閃著眼睛道：“今日這么忙，你一大早怎么就跑到石寨港去了？”
“想去就去咯！”佘泉笑道。
“佘大掌柜應(yīng)該說，自己不光是腳板癢，眼睛癢，還有銀票也癢癢！”蘇瀾不動聲色地道：“那你準(zhǔn)備什么時(shí)候去找陶敏要那二萬兩銀票？”
佘泉正色道：“自然是越早越好。我看就明天吧！”
蘇瀾一笑道：“佘大掌柜，你去找陶敏要錢，陶敏憑什么相信你，還給你錢？”
“你可以給我作證?。俊?p> 蘇瀾簡直要哈哈了?？磥磉@人惹事的原因是智商捉急啊！
“我為什么要去給你作證？”
“因?yàn)槲沂悄銜覃}場的大掌柜，你是我的小東家??！”佘泉笑嘻嘻地道。
話音剛落，大家的眼睛都直勾勾地望著他。
吉發(fā)道：“佘大掌柜，我記得老爺子跟你說得很清楚，不要跟任何人說鹽場的事情，不要隨便離開鹽場！”
佘泉不服氣地道：“吉發(fā)，你居然管起我來了？”
吉發(fā)怒了：“奉老爺子的命，管的就是你！”
佘泉黑了臉，大發(fā)雷霆道：“老子生平最討厭被人管！”
蘇瀾知道，不使出殺手锏，就管不住這條有空就鉆的“小花蛇”；管不住他，她這金銀灘曬鹽場只怕就要胎死腹中了！于是她微微一笑道：“我還不知道佘大掌柜住在哪里，我們一起去瞧瞧？”說著一使眼色，殺四站到了佘泉的旁邊。恰好跟吉發(fā)形成夾角之勢。
佘泉感覺異樣，卻也不好說什么，于是嬉笑道：“正在推鹽坨收鹽呢，改日再看吧?！?p> “不急，鹽坨不像大掌柜長了腳，放在那里又跑不了。我的鹽場大掌柜，生活起居是什么樣，我必須得看看?！闭f著抬腳往前就走。
海灘上就這么幾排房子，不用問，很快就找到佘泉的落腳之處。
因?yàn)橘苋谴笳乒?，他一個(gè)人就住了一間房。雖然條件簡陋，但是房間卻不小，都是按照一間房住六個(gè)鹽工的規(guī)格建造的。為防潮濕，房屋建在山邊坡地上，都是紅磚瓦房，里面還用青石板面地，白石灰粉墻。
一到房間門口，就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復(fù)合型臭味。既有汗餿臭味，也有臭腳丫子味，還有臭魚爛蝦的腥臭味、食物腐爛的霉臭味。再一看，地上不僅胡亂丟著好幾雙臭鞋臟襪，還扔了幾件衣服，甚至連被褥都堆在地上。犄角旮旯到處丟著殘羹剩菜，有的已經(jīng)長了霉。蒼蠅和蚊蟲嗡嗡直叫?？繅μ幏胖粡垎稳舜?，露出光溜溜的床板；一口箱子開著蓋子，里面胡亂丟著幾件衣服，就像是張著大口正在吞噬衣服的魔怪。怎一個(gè)“臟亂”了得！
蘇瀾皺了皺眉。這不是人住的地方，倒更像蛇窩。
佘泉面色通紅，羞愧地道：“污了你們的眼睛和鼻子，不好意思！”
蘇瀾沒有進(jìn)去，坐在門口的石墩上，道：“吉發(fā)頭領(lǐng)，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瓶瓶罐罐，角角落落，全部徹底搜查，一文一毫全部上繳到我的手中！”她想了想道，“將佘大掌柜的馬也沒收了。還有，派四個(gè)人日夜跟著，不許佘泉脫離你們的視線，不許佘泉出曬鹽場半步！不許他身上有一文一毫的錢財(cái)！不許他見曬鹽場以外的任何人！”
幾道不許令下達(dá)，佘泉目瞪口呆。
“是！”吉發(fā)亢聲應(yīng)道，即刻派人去搜查。
佘泉怒火攻心，叫喚起來：“好哇，你這……”他想罵蘇瀾毒婦，可她不是婦人，只好道，“你這個(gè)黑心爛肝的，這是把曬鹽場當(dāng)成了監(jiān)牢，把我拘在這里了？！什么破掌柜，老子不干了！我看你怎么拘得了我！”
這話說出口，別人尚可，唯有甘甜臉色都黑了。黑心爛肝？這不是罵我么？
蘇瀾呵斥道：“不干可以，缺了你地球照常轉(zhuǎn)動！吉發(fā)，他若干活，我蘇瀾會給他工錢！他不干活，我們照常管他的飯！但是，他若想逃跑，離開這曬鹽場，立馬把他的腿打斷了！沒有我發(fā)話，任何人都不得幫他離開，否則后果自負(fù)！還有，既然他不做大掌柜了，以后那四個(gè)人就跟他同住同吃，他不能搞特殊，一個(gè)人霸占單間！”
佘泉傻了眼。怎么這么倒霉，遇到了這么一個(gè)兇殘小氣的東家女娃娃，還是什么狗屁將軍小姐！
佘泉梗著脖子道：“老子偏要走，看你們能奈我何……”
話音未落，就聽“啪”地一響，就見一條靈蛇飛竄沖天，又急速從天而降，又是“啪”地一響，一道黑色的鞭影照著佘泉的面門而去！
接著，就聽到佘泉?dú)⒇i般嚎叫起來。原來是甘甜的馬鞭卷起的沙土撩進(jìn)了他的眼睛。
甘甜怒道：“叫你對小姐無禮！叫你編排老娘我！”
蘇瀾道：“記住了，亂跑亂說亂找人，就是這樣的懲罰！”
很快，吉發(fā)手下在枕頭下和箱子里找到了一百二十兩左右的碎銀子，還有百兩一張共十張，總共一千兩的銀票。另外還有幾件女人的首飾，如金銀釵環(huán)、耳環(huán)玉鐲子之類。
蘇瀾接過銀票和首飾道：“大家做見證，一共是一千一百二十兩銀子和銀票并幾件首飾。為防止你出去亂跑亂花亂找人亂說話，這銀子暫且放在我這里！”
俗話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沒有了銀子，莫說撩撥女人，就連說話的底氣都沒了！佘泉當(dāng)即嘶吼著想反抗要打人，可是眼睛既看不見又生疼，只能張牙舞爪嚎叫怒罵而已。蘇瀾讓人收拾房間，又讓人帶他去沖洗眼睛。自己也跟過去，想看看PE管從山上小溪邊的水井里引流下來的情況。水質(zhì)好不好，水流大不大，都是她關(guān)心的。
來到水管處，只見這里也用青石面地修了一個(gè)可供洗衣刷鞋的水池。一個(gè)全園護(hù)衛(wèi)正在幫著佘泉洗眼睛。
這時(shí)蘇瀾注意道，平放著的水管子下方，修了一個(gè)外高里頭略矮的傾斜的石頭水槽子，水槽子上面卡著一個(gè)大大的青石圓球。蘇瀾看到，此刻石球被推到水槽子靠外邊，被一個(gè)石沿子攔住了，石球卡在石槽里，掉不下來。而水管子里面涌出的井水嘩啦啦直響，濺得青石水池里都是水。看來這水很大。蘇瀾掬了一把水，覺得冰涼涼甜津津的?？磥硭|(zhì)也很好。
佘泉的眼睛洗好了。吃了虧，他也不敢嚎叫了，就在旁邊的沙灘上坐著，還老遠(yuǎn)地躲著甘甜，看來有些忌憚。
這時(shí)，蘇瀾看到那個(gè)護(hù)衛(wèi)把青石圓球輕輕往里一推，石球由高到低，順暢地下滑，正好堵住了水管子，水頓時(shí)被封住了！
蘇瀾看了大吃一驚。她試著往水槽外方向撥動了一下圓球。雖然外面略高，但是因?yàn)槭虮粨軇?，水管子里的水馬上沖了出來，水的力量推著石球很快就到了水槽的石沿子處。因?yàn)樗鞯牧α?，石球雖然身在高位，卻恰好處于平衡，并沒有下滑。而只有當(dāng)人輕輕撥動時(shí)，石球才借著人力又回到水管子處，恰好堵住水管。
這一套東西，蘇瀾是越看越心驚，越看越震撼。這可是力學(xué)、水能活學(xué)活用的典范！
她驚訝地問：“這是誰想的法子？”
吉發(fā)沖著佘泉一努嘴道：“佘泉。來金銀灘的第一天，他就驚嘆說，這水管和接頭是天上有地上無的精妙玩意兒！又說，海灘上好不容易有了淡水，精貴著呢，可不能浪費(fèi)了！于是，他搗鼓了一天，就弄出這么個(gè)玩意兒，還挺好用的！”吉發(fā)忍不住贊道。
蘇瀾問道：“其他修好的水井也弄了這個(gè)？”
“可不是。從洪山到堆福嶺，一共有七口水井供這片海灘，已經(jīng)打好了五口，都修了這個(gè)玩意兒，很好用。其他兩口水井還沒有完工。我讓佘泉先做，他說我是個(gè)嘴炮！得根據(jù)水流量來看要用多大多重的石球。還說什么，石球跟石球不一樣，一樣大小不一定一樣輕重！”
蘇瀾在心里直點(diǎn)頭，佘泉說的很有道理。她陷入沉思。
吉發(fā)道：“小姐，佘泉這個(gè)家伙還是有些本事的，鹽場上的事情不老少，他出了不少主意?！?p> “喔，什么主意，說來聽聽?！碧K瀾好奇地道。
“比如，為了防止雨水沖了鹽池，小姐設(shè)計(jì)使用桐油雨布。不過小姐只是用石頭壓著桐油雨布，可他說，臺風(fēng)來了的話，僅僅用這石頭只怕壓不住。所以他讓人往地上楔了半尺深的鐵釘子，把雨布縫上麻繩，拴在鐵釘上……”
蘇瀾了然。這樣自然是加固了雨布，提高了防水功能。
“還有嗎？”
吉發(fā)道：“有！比如，他常常掛在嘴邊說，納潮時(shí)，旱晴天納潮頭，平時(shí)納潮中，雨后納潮尾，夏秋季納夜潮。他還說什么三雨作業(yè)，說，露天的鹽池最怕下雨，一旦下雨，鹽池里的鹵水變淡，制鹵就功虧一簣。這時(shí)就需要三雨作業(yè)，就是，雨前要把鹵水趕入有雨布的池子；下雨時(shí)不能偷懶，要檢查鹽池，確保鹽池內(nèi)的淡水順利流出；雨后再把鹵水引入鹽池，繼續(xù)制鹵。說得頭頭是道！”
蘇瀾不得不贊同，佘泉說的對。
“他還說，鹽工必須懂得天文、潮汐，要時(shí)刻關(guān)心天氣變化，在異常天氣發(fā)生前做好各種防范措施，例如，臺風(fēng)到來之前要蓋好結(jié)晶池和已經(jīng)堆集起來的鹽坨，加固壓實(shí)。一般制鹵的池子也要加蓋雨布。”
“他還說，鹽工最重要的就是要勤快！納潮后得趕緊把收納的海水里面的魚蝦、螺貝、石頭什么的撿出來丟掉，不然會影響鹽的質(zhì)量！”
蘇瀾呲著牙道：“他自己又懶又臟，倒知道要求鹽工，真是咄咄怪事！”
吉發(fā)一笑，繼續(xù)道：“他還說，鹽灘經(jīng)過海水長期浸泡會松軟，就要進(jìn)行整灘，壓實(shí)，這樣可以提高鹽的產(chǎn)量?！?p> “昨天我還好奇地問他，為什么我們的鹽是紅色？他說這不稀奇，他在琉球還曬過灰色的鹽！還說是海水里有火山灰的原因……”
“還有就是，鹽鹵到了結(jié)晶池，他讓鹽工們每隔半小時(shí)用繩子攪動鹵水，還說這叫‘鹵打花，’是讓新鮮的鹵水和老鹵混合在一起，這樣能讓鹽更加均勻、細(xì)膩?！?p> “鹵打花”？蘇瀾一愣。看來佘泉還真是一個(gè)曬制海鹽的行家里手！老爺子推薦的這個(gè)人真是不錯(cuò)！
佘泉這人，你說他智商高，他居然會想著找陶敏、陶玉要錢，還指望蘇瀾去作證；你說他智商低，他偏又懂得這么多曬鹽的技巧，搗鼓出青石球這樣頂用的玩意兒！你說他情商高，偏偏又被只見一面的陶玉一下子弄走二萬兩銀票；你說他情商低，他卻風(fēng)流韻事不斷！
話說，還是老爺子對他了解透徹，有本事，能做事；但也率性而為，能惹事，辦壞事！
蘇瀾想了想道：“佘泉這人對我們來說十分重要，我們需要他！可是他自控能力差，管不住自己的腿，管不住自己的手，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怎么辦？就得我們來管著他！”蘇瀾頓了一下道，“這是為他好，也是為我們好！我可不想，我們金銀灘鹽場還沒有建好，就黃了！”
“我懂！小姐，來時(shí)，老爺子跟我們把道理掰開了揉碎了講了好多，可這佘泉就是我行我素！我都懷疑，他被抓到牢里判了死罪，就是因?yàn)樽约旱淖彀筒焕慰?！?p> 蘇瀾聽了直點(diǎn)頭。吉發(fā)的話說到點(diǎn)子上了。
“所以，要派人把他看管嚴(yán)實(shí)了！寧可他不干活，也不能讓他出了金銀灘！”蘇瀾道，“金銀灘本來就是從陶敏手上計(jì)賺來的，陶敏若是知道，恐怕不僅要攪黃了灘，還會要我們的命！”
吉發(fā)臉色蒼白，道：“是，小姐，我們知道厲害！”
蘇瀾道：“另外，通往金銀灘的要道上，我們得派人嚴(yán)防死守，防止有淘海鮮的人看到了，說了出去！可有人來嗎？”
“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吉發(fā)道，“石寨港的人要來，必須經(jīng)過洪山，那可是老爺子的私地，沒人敢闖；對堆福的人來說，這里又太偏僻了！”
蘇瀾又囑咐了一些事情。最后又叫吉發(fā)裝了兩麻袋，一共大約五十斤海鹽，道：“送點(diǎn)給老爺子嘗嘗?！?p> 之后，蘇瀾又去見了祈福、云山、卞雍等人。大家又商議了第三套蒸發(fā)池、結(jié)晶池的建造事宜。
重新回到全園，已經(jīng)是酉時(shí)。
看到海鹽，老爺子也很激動，也嘗了嘗鹽花：“果然有回甘啊，真是上等好鹽！”
他也很驚訝，這鹽怎么會泛著淡淡的紅色？蘇瀾想想，解釋道：“老爺子還記得當(dāng)年走過的紅海嗎？那里有紅色的海藻。我估計(jì)，我們那片金銀灘附近也有類似的肉眼看不到的紅色海藻?！?p> 老爺子恍然。他由衷地高興道：“瀾兒，我看，該給這海鹽取個(gè)漂亮的名字！”
蘇瀾道：“老爺子想的，正是我想的?！彼Φ溃袄蠣斪?，您猜，一路上，我腦子里面想的是什么寶貝嗎？”
老爺子道：“什么寶貝？”
“假若把這些鹽花拍緊實(shí)了，塑成一個(gè)珊瑚的樣子，粉紅色好比孩兒面一樣！該多漂亮啊？”
老爺子一喜，笑道：“就叫，殿州金銀灘孩兒面？”
“嗯！”蘇瀾樂得直點(diǎn)頭，“老爺子取的名，漂亮，珍貴，響亮！”
倆人又商議半天。比如繼續(xù)招攬鹽工，庫房儲存和馬車運(yùn)輸?shù)鹊取?p> 蘇瀾一鎖眉頭，道：“老爺子，今日我做了一件事情，收繳了佘泉的錢財(cái)，還讓吉發(fā)頭領(lǐng)把他看管起來?！苯又敿?xì)說了經(jīng)過。
老爺子聽了先是一愣，接著是哈哈大笑，道：“我看你得把耳朵給堵上！佘泉該要罵死你了！”他笑得幾乎流出了眼淚，“這回佘泉損失不小?。∮幸馑?，我給他二萬兩，叫陶玉給弄走了；他自己好不容攢點(diǎn)私房，又被你弄走了！哈哈哈！”
蘇瀾不好意思道：“為了保住鹽場，不得已而為之！”她頓了一下，“不過，佘泉這人還真是人才！陶玉弄走他的二萬兩，我一定會幫他討回來！”
回到將軍府，天已經(jīng)黑了，劉希也下衙回府了。林氏見蘇瀾還沒有回來，擔(dān)心她發(fā)了病，出了事，特地讓劉希帶著四個(gè)小家伙到官道口來接。正巧碰上了。
蘇瀾見到姨父來接，趕緊下車問好，又打趣四個(gè)小家伙道：“這是聞到香味了，都到路口來接我？”
四個(gè)小家伙一聽，樂不可支：“就知道姐姐只要去石寨港，就一定會帶好吃的?！?p> 大家下車的下車，下馬的下馬，只有甘甜趕著馬車載著一麻袋孩兒面先走了。
蘇瀾拿出餅干、果凍，和幾個(gè)小家伙一邊吃，一邊簇?fù)碇鴦⑾；丶摇?p> 劉希也很高興，道：“今日收到童野世子打前站的人來信，他們估計(jì)十八日就到殿州！春明和堆福的縣令馬上上任；戶部兩位農(nóng)官也來落實(shí)土豆收獲的事情。還有罕巖膽和葉莊入滇的事情，都是喜事！”
蘇瀾也高興地道：“哎呀，那該準(zhǔn)備辦罕巖膽和葉莊姐姐的婚事了？”
“可不，你姨母已經(jīng)去告訴罕巖思和娜木嘎夫人了。他們預(yù)備明日進(jìn)城，和葉家商討娶親的具體時(shí)間?！?p> 蘇瀾又笑道：“姨父還有件喜事沒說吧？”
劉希笑道：“你這個(gè)鬼丫頭！確實(shí)，欽差大人也來傳旨我升任四品知府和你姨母的四品恭人誥命！”
蘇瀾一喜，又問道：“我父親他們衛(wèi)兵的圣旨呢？”
劉希道：“那是兵部那條線的，你爹爹如今在京城，應(yīng)該直接在京城下旨了?！?p> 進(jìn)了將軍府，林氏嗔道：“瀾兒這是玩瘋了，都不知道回家了！”
蘇瀾跑到林氏身邊，一縱就猴到她身上道：“姨母，別生氣了。一會兒受瀾兒磕頭祝賀！”
林氏被她猴得都直不起腰來，哎呦哎呦直叫喚。蘇怡趕緊過來，把蘇瀾像撕膏藥一般撕了下去。
蘇瀾、劉珍和春紅帶著四個(gè)小鬼給劉希和林氏磕頭祝賀。蘇瀾又讓他們品嘗孩兒面。
幾個(gè)小家伙一嘗是鹽，都說齁咸齁咸的。大人們則在咸味中品嘗出了絲絲甜味。
蘇瀾道：“老爺子給這海鹽取了個(gè)名，叫殿州金銀灘孩兒面?！?p> 林氏喜道：“這名兒好，吃鹽好比親香孩兒臉！”
晚上，蘇瀾到空間找出幾十雙成人穿的塑膠雨鞋。因?yàn)樗l(fā)現(xiàn)耙鹽堆坨的鹽工穿的是專用的布鞋。鞋子雖然是新的，可是濕漉漉的不好受，而且受海鹽腐蝕，一雙鞋也穿不了多久。
第二天一大早，蘇瀾又讓覃龍和覃虎趕著馬車把塑膠雨鞋送到了金銀灘。一起送去的還有一些香腸和水果。
接下來幾天，蘇瀾到上、下李厝，不孤園、有鄰園和豐泰園，以及吉家鋪莊園巡視一番，看看土豆、紅薯、玉米的生長情況。劉希不放心，也跟隨前往。每到一地，劉希都忍不住親自扒開土豆、紅薯的土窩，看著地里胖乎乎的寶貝，劉希笑得都睜不開眼睛。
家里的菜地、兩個(gè)里正和李旺娘的菜地，還有幾個(gè)莊園的菜地，都嘀里嘟嚕掛滿了辣椒和西紅柿。都各有好幾個(gè)品種。辣椒有蕪湖椒、螺絲椒、杭椒和朝天椒；西紅柿既有拳頭大的，也有鴿子蛋大小的櫻桃西紅柿。西紅柿還是綠茵茵的，要不了兩天，太陽就會讓它們羞紅了臉蛋！
至于玉米，現(xiàn)在正在抽穗開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