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221、午宴
父女倆邊說邊準(zhǔn)備去吃早餐。
蘇瀾忽然想起什么，道：“爹爹，再過一個月，珍姐姐婆家就要來下聘。估計最遲明年珍姐姐就要出閣。我看，我們就以爹爹的名義，給珍姐姐在京城買一個莊園。這樣，姐姐以后在郡王府也有個傍身?？墒蔷┏堑奶锴f很難買，得要花費(fèi)不少功夫，也只好托付給六殿下。等莊園到手了再告訴姨父姨母?！?p> 蘇瑞尚道：“還是瀾兒心細(xì)，正該如此?！彼Φ溃拔铱?，要買就買三個莊園，你和春紅也別拉下！”
蘇瀾笑得眉眼彎彎：“給春紅姐姐買吧。我在京城不是已經(jīng)有了個醒園嗎？再說，”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封鴿信道，“爹爹您看，我馬上就是堆?？h主了，皇上在堆福賜我二百畝地呢！今后我就留在殿州陪著爹爹一輩子！”
蘇瑞尚笑道：“傻瓜！爹爹不指望你陪我一輩子。你找個好人家，我就安心了！”
他仔細(xì)地看著信，不由想起京城里那個神采飛揚(yáng)的美少年。他地位高，性格好，有能力，對女兒也是一往情深，明擺著就是等著女兒長大！可是，這次進(jìn)京，他也越發(fā)地感受到皇子們爭儲的激烈和無情！險象環(huán)生中，少年到底能走多遠(yuǎn)，女兒到底是個什么歸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早餐還是分了男女席。內(nèi)容很豐盛，光粥就有小米粥、碧粳米粥和胭脂米粥；還有紅薯餅、土豆餅以及醬肉打鹵面。大家吃了個肚兒圓。
蘇瀾最先放下筷子。她帶著甘甜、殺四等人，將馬車?yán)锏呢浧贩峙赏．?dāng)。因為蘇怡姑姑今天要和葛漢姑父一起離開，所以蘇瀾就讓姨母給他們準(zhǔn)備了一份禮物，有山西汾酒、煙熏豆腐；河南鐵棍山藥、山東黃花菜、樂陵金絲棗，湖廣的蓮子，還有榛子、核桃等等。
蘇瀾又讓姨母給其他幾位將軍以及別軍醫(yī)都準(zhǔn)備了禮物；也給罕巖思、娜木嘎夫人以及葉恭、鳳恒、阿水娘等人準(zhǔn)備了一些。剩下的土特產(chǎn)，就讓覃龍、覃虎給全園、貨棧、吉家鋪和金銀灘送去，順便給老爺子他們送信。
蘇瀾又吩咐，那些成衣和首飾，姨母、姑姑和姐姐們?nèi)羰窍矚g就挑一些穿戴著玩。她還親自給珠兒、張圓挑了玫瑰花鈿和幾根小銀簪。其他的都送到姨母的首飾鋪?zhàn)雍途I緞莊去賣。那都是京城的時興花樣，賣相很不錯。
大家一起出發(fā)進(jìn)城。去軍營，上府衙，各忙各的。別軍醫(yī)一家去城里找鋪面、住家；林氏帶著劉珍和春紅去珍寶齋和綢緞莊安排生意；韓悅和幾個伙計負(fù)責(zé)趕車，拉貨、送禮品。只有幾個小家伙老老實實在家上課。吉春兒陪著他們。
蘇瀾和歐陽氏母子在回鳳樓等了不一會兒，阿水娘和顧瑯一起來了。
顯然阿水娘已經(jīng)知道了兒子的秘密。她已另外找了一個包間，要請?zhí)K瀾單獨(dú)聊。蘇瀾就安排歐陽氏母子喝茶吃點(diǎn)心，然后去另一個包間見顧瑯母子。
見到蘇瀾，阿水娘迫不及待地道：“小姐，您可告訴將軍了？”她比顧瑯還急。
“是的。昨日父親連夜議事，今早才說的?！?p> “是我家顧瑯高攀了。不知道將軍意下如何？”阿水娘緊張地問道。
顧瑯更是惴惴不安，眼珠子直勾勾地望著蘇瀾。
蘇瀾微笑道：“你們不要緊張！我父親的原話——我沒能好好照顧她們，婚事必然會依照她們的心意！絕對不容伯府?dāng)[布、欺凌！顧瑯這小伙子不錯，若是能夠把荃兒托付給他，那就太好了！”
母子兩個頓時松了一口氣。顧瑯更是喜極而泣。
蘇瀾把父親在六殿下那里留下婚書的事情也說了。阿水娘抹著眼淚道：“伯府霸道，欺凌孩子，將軍該有多痛心?。』闀氖虑榧仁撬臒o奈之舉，也是明智之舉！可是既然我們兩家結(jié)親，婚書自然就要寫我兒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那是自然！”蘇瀾道，“顧秀才趕緊寫上姓名和生辰八字，我即刻給京城傳書，免得夜長夢多?！?p> 顧瑯當(dāng)即寫了自己的姓名、家鄉(xiāng)和生辰八字等內(nèi)容。
阿水娘猶豫了一下道：“小姐，這次我想跟阿朗他們一起進(jìn)京，我要去看看我未來的兒媳婦！還要見見夫人，表達(dá)我們真誠的心意！”
蘇瀾驚道：“可是，這次進(jìn)京正趕上伏天，您老人家恐怕吃不消！要不，等過了伏天再走？”
“我兒媳婦正在受罪，我得趕緊去看她！”阿水娘掉下眼淚。
看她這么堅定，蘇瀾妥協(xié)了：“這樣，我盡快備貨。你們出發(fā)后，盡量避免在大太陽下趕路。再多帶一些防止中暑的藥?！?p> 事情談妥。蘇瀾請這母子倆稍等，自己帶著甘甜、殺四和夏松、夏柏去了悅客來。
小伙計看到蘇瀾又是一努嘴。蘇瀾會意，帶著甘甜往小屋而來。殺四等在外面護(hù)衛(wèi)。
掌柜向練道：“我正準(zhǔn)備派人去您家。這是昨天晚上收到的?！?p> 蘇瀾接過來一看，只有一封鴿信。單獨(dú)來一封信，這還是第一次，應(yīng)該是比較緊急的事情！
蘇瀾展開一看，眼神頓時一凜。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寫道：“醒園交易契約已經(jīng)全部辦妥，契稅已交。醒園已經(jīng)正式屬于你。契約辦妥后，六月三日再找房隴，他很吃驚，不肯交出幾年佃租，狡辯說何盾已經(jīng)將莊園這幾年的佃租送給他，但又拿不出任何證據(jù)。他答應(yīng)交還佃租，當(dāng)晚卻帶人將莊園糧倉的糧食往外偷運(yùn)，被張軒和崔達(dá)識破，當(dāng)場捉拿。房隴狗急跳墻，欲縱火焚毀糧倉，還打傷黃荊，被吉恩救下，幸是小傷！不過混亂中讓房隴逃脫。其余盜賊全部抓獲。他們供認(rèn)，房隴在醒園附近，置辦了一個近二百畝田莊，名為房園，為貪污佃租所得購買之贓物。四日已經(jīng)告到京兆尹，被罰沒歸你所有。莊園有山有水，我做主改為瀾園。京兆尹已經(jīng)下發(fā)海捕文書，捉拿房隴。我擔(dān)心他竄至殿州報復(fù)你。切切注意安全！另，顧瑯曾隨我去醒園哨探，他見過房隴！”
這張紙一面寫滿字，都寫到反面去了：“十分想你，但暫時還不能出京！保重！”
蘇瀾笑了。這可是六殿下第一次在鴿信里說想念她。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點(diǎn)甜絲絲的感覺。
蘇瀾趕緊給六殿下寫鴿信。首先肯定是顧瑯和蘇荃的婚事，說明父親已經(jīng)同意，將其中一份婚書填上顧瑯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還說了顧瑯和韓悅會盡快帶貨回京，阿水娘也會去。
蘇瀾本想把瀾園送給珍姐姐，但是想到莊園的名字瀾園是六殿下親自取的，又有點(diǎn)不舍。于是寫道：“父親想給珍姐姐和春紅姐姐在京城置辦田莊做嫁妝，請予留意。二百畝左右，有山有水最佳。另，有合適房屋和鋪面也多買幾處?！?p> 蘇瀾想了想，又自作主張寫道：“蘇荃婚事有著落，父親甚喜。更擔(dān)心蘇萍之婚事。姐妹進(jìn)宮的可能性有，但我更擔(dān)心伯府將她們姐妹送人做妾或和親外嫁！希望您盡量給蘇萍尋找合適婚事，完我父親心愿！”
蘇瀾帶著甘甜他們回到回鳳樓，見阿水娘、顧瑯母子和歐陽氏母子聊得很開心。蘇瀾將顧瑯請到另外一個包間，告知信已寄出，顧瑯開心地笑了。
蘇瀾從袖子里取出畫紙和畫筆，又問道：“聽說你去過醒園，還見過房隴？那家伙準(zhǔn)備偷糧食，被發(fā)現(xiàn)后又要燒糧倉，還打傷了黃荊，逃之夭夭！如今京兆尹已經(jīng)下發(fā)了海捕文書！殿下?lián)乃艿降钪輥韴髲?fù)我！”
顧瑯聽了道：“小姐，我跟殿下一起去醒園哨探。我裝著問路，被帶到房隴跟前。這個家伙，心機(jī)深沉，蔫壞蔫壞的。六殿下的擔(dān)心也是有道理的，小姐確實要當(dāng)心！”
接下來，顧瑯一邊介紹醒園，還說了溫泉勝景；一邊說著房隴的長相特點(diǎn)。等蘇瀾把房隴的畫像給他看時，他驚訝道：“小姐，就是這個家伙，起碼九成像?！?p> 蘇瀾點(diǎn)頭道：“若是能盡快抓住更好，抓不住的話，你把他的像帶到京城。若是放到海捕文書里，抓捕起來相對容易些！”
跟鳳恒和鳳鳴打了招呼，中午他們過來吃佛跳墻，然后大家一起去找牙行看鋪面。蘇瀾的文具店要大，需要有伙計的住宅；別軍醫(yī)家更要大，因為他們既想開藥房醫(yī)堂，必得有個大點(diǎn)的草藥庫房，還要能夠住一家人。還有就是，如果有合適的地方，蘇瀾還想開個藥膳館。
歐陽氏母女是乘車來的，正好跟阿水娘同行。其他人都是騎馬。
出了回鳳樓，蘇瀾就發(fā)現(xiàn)后面跟著幾個尾巴。示意甘甜、殺四他們注意。
他們很快到了牙行。目前殿州城內(nèi)有十來個鋪面在牙行里掛牌或租或賣。他們跟著一個姓龔的經(jīng)紀(jì)，由南向北，由西向東，繞著跪月湖逐個過目、查看。
饒了一大圈，好多鋪面都被否決了。要么地段可以，但是鋪面狹??；要么鋪面大小合適，卻無住宅房屋，要么就是地段偏僻，總之，沒有合適的地方。
最后，他們來到位于跪月湖的東北角上。這個鋪面原來是個海貨行，門臉不大，卻是個上下兩層的木樓，里面還有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可以停車拴馬，院子里還有一個甜水井。院子三面還有伙計住房、廚房、柴房、草料庫、茅廁等。
蘇瀾有點(diǎn)心動。這地方做書店也可，開藥膳店也行。
別小婉也看中了這個地方。倆人對對眼，又嘰咕幾句。蘇瀾給顧瑯丟個眼神。顧瑯把龔經(jīng)紀(jì)拉到一邊說起價來。
這時，甘甜忽然來到蘇瀾身邊耳語道：“小姐，那幾個家伙跟在我們身后好久了。您認(rèn)識的?！?p> 蘇瀾看到甘甜后面跟著三個人，直想發(fā)怒。這不就是仇四、汪清被褚望暗算后，送他們到蚵殼屋的那幾個海盜嘍啰嗎？
那三人趕緊上前，撲在地上給蘇瀾磕了幾個響頭，道：“請小姐移步，我們大當(dāng)家的有請！”
蘇瀾滿頭黑線。這仇四、仇陽父子搞什名堂？不敢去上李厝將軍府，就在半路打劫嗎？
看蘇瀾不動身，那三個嘍啰趕緊道：“就在旁邊的魚粥鋪里。請！”
大家都擔(dān)心地望著蘇瀾。蘇瀾知道，今天不去，這幾個嘍啰就是狗皮膏藥扯不掉，于是道：“沒關(guān)系，我去去就來。顧秀才還是跟龔經(jīng)紀(jì)好好說價。”說罷，留下夏松、夏柏護(hù)衛(wèi)他們，自己則帶著甘甜、殺四去了外面。
果然旁邊的巷子里有個魚粥鋪。小小一個鋪面，五六張桌子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除了仇四、仇陽父子、汪清和幾個海盜，一個客人都沒有。老板夫妻卻喜得合不攏嘴，想是海盜們的銀錢給的足。
汪清老遠(yuǎn)迎了過來，還招呼老板夫妻上魚粥。而仇陽急忙給她端來椅子。
蘇瀾冷笑地道：“這里是殿州城，小心官府抓你們！”
仇四趕緊小聲道：“就幾句話，說完就走?！闭f著，他拿出一疊契約樣的東西雙手捧過來，道：“這里原來是我們的一個客棧，我們沒什么用，你們收拾一下，開藥房醫(yī)堂、書店、酒樓都成?！?p> 蘇瀾咬牙切齒道：“好哇，連我們想干什么、需要什么都知道?！?p> 仇陽嬉皮笑臉地道：“你們一進(jìn)城，我們這邊就有飛馬傳書！”
“這么厲害？”蘇瀾鄙視道，“那為什么還抓不到褚望？”
仇四、仇陽和汪清一臉難為情地道：“兩回事，兩回事?！?p> 蘇瀾收起契約道：“我們馬上去看。好，我們買；不好，你們還是拿回去！”
仇陽笑嘻嘻地道：“什么你們，我們，分這么清楚干什么？”
蘇瀾眼睛一瞪，道：“無功不受祿！看了房子之后，我們再談價?！?p> 仇陽還想說什么，仇四馬上道：“好，你們現(xiàn)在就去看房子，晚上我們到蚵殼屋來談價錢！前些日子上差來殿州，可憋死我們啦！”說著，笑嘻嘻地扭頭就往外走。仇陽還想黏黏糊糊，被汪清給拉走了。呼啦一下，海盜們走了個精光。
蘇瀾離開魚粥鋪，回到海貨行，顧瑯和龔經(jīng)紀(jì)等人正等著她。
蘇瀾看了看手上的契紙，覺得“松香苑”幾個字很熟悉。于是問道：“龔經(jīng)紀(jì)，聽說松香苑那里有個客棧？”
龔經(jīng)紀(jì)驚詫地道：“是呀，那里有一個客棧就叫松香苑。怎么，松香苑客棧要賣嗎？”
蘇瀾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的，有人推薦那里。要不，我們?nèi)タ纯?？?p> 龔經(jīng)紀(jì)道：“那個地方好啊。前幾天，有家姓汪的山東老板，還叫我?guī)椭u了房子……”
蘇瀾馬上知道，“松香苑”為什么這么熟悉了。
果然，松香苑客棧與汪清家的房子在一條巷子。不過，客棧在巷頭，汪清家在巷子中間。雖然汪清家已經(jīng)賣了，但蘇瀾看了現(xiàn)場后，有理由懷疑，房屋買賣不過是障眼法，這條巷子十幾戶可能都是海盜的眼線和海盜的財產(chǎn)?？磥?，除了北城的貝家厝，松香苑也是海盜的據(jù)點(diǎn)！
松香苑客棧正好處在十字交叉路口，由四幢兩層木樓呈四邊形組成，占地面積有十多畝，中間是一個很大的院子，有馬廄、庫房等。
大家看了后，都覺得這里好。蘇瀾便說，她決定和別軍醫(yī)一家，在這里合做生意。正好四幢房子，藥房醫(yī)堂、藥膳館、書店、住宅一并解決。
歐陽氏和別小煥一聽藥膳館，就知道別小婉說動了蘇瀾，也無可奈何。
蘇瀾問了龔經(jīng)紀(jì)，松香苑客棧或租或賣的價格，心里有了數(shù)。跟仇四談價錢也有了底氣。
顧瑯悄悄問道：“小姐，那個海貨行您還買不買？”
蘇瀾想，若蘇荃嫁給顧瑯，那么她母親和蘇萍可能也會到殿州來生活。海貨行這個地方無論是住家，還是做生意都是不錯的選擇。于是，她和顧瑯找到龔經(jīng)紀(jì)，拜托他與原主談價格。蘇瀾沉吟了一下，道：“龔經(jīng)紀(jì)，如果殿州城內(nèi)有住房、鋪面，或者城內(nèi)城外有田莊出賣，也幫我留意，隨時來找我通報消息?！?p> 龔經(jīng)紀(jì)見將軍小姐已經(jīng)看中了松香苑客棧，正在懊惱今日生意黃了呢。忽然，小姐不僅要買海貨行，還要打聽、置辦其他的房產(chǎn)、鋪面、田地，不由得喜得眉開眼笑，不住口地道：“小姐，我一定去幫您談一個好價錢下來，也一定辦好小姐拜托的事情！”說罷，急急慌慌地就要去找海貨行的原主。
大事辦成，蘇瀾心情愉悅，帶著大家一起去回鳳樓吃飯。
因為天氣太熱，回鳳樓如今每天只做兩壇子佛跳墻。還稍微攤涼了些。
在一間大包間里，中間隔了屏風(fēng)，男女分成了兩席，顧瑯、韓悅、別小煥、殺四、夏松、夏柏和幾個京城來的伙計在外席；女客蘇瀾、阿水娘、歐陽氏、別小婉、甘甜、金紅果在內(nèi)席。女客一壇子吃不了，蘇瀾又讓伙計分了一半，送到府衙去了。姨父、姨母、劉珍、春紅都在那邊忙碌。
宴席擺好，他們正準(zhǔn)備吃飯，就聽隔壁包間響起開門開窗的聲音，就聽鳳鳴的聲音道：“舅母請坐，想吃點(diǎn)什么？”
蘇瀾一愣。咦，潘坤的夫人黃氏“不服水土”的毛病好了？今天居然從堆?？h城跑到這殿州府城來了？
大家見蘇瀾面色凝重，也都不出聲，注意聽隔壁的聲音。
沒有聽到黃氏的聲音，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鳳二郎，不要盡說廢話裝孝順，把你們回鳳樓最好的佛跳墻上來一壇子就是?！?p> 竟然是陶榮！蘇瀾心里一驚。這個家伙跟他老爹一樣心機(jī)深沉，恬不知恥，老奸巨猾，貪得無厭。此刻他出現(xiàn)在這里，絕對沒有好事！
就聽鳳鳴道：“不好意思，陶三郎，因天氣炎熱，我家回鳳樓現(xiàn)在每天只制作兩壇子佛跳墻，而且必須是預(yù)定。這會兒，已經(jīng)上了客人的桌子，你們今天就吃不到了！想吃，明天再來，而且現(xiàn)在就交二百兩的定金?！?p> 陶榮冷笑一聲道：“鳳二郎，你可真是個好外甥！舅母想吃佛跳墻，你一來托大說沒有了，二來又要交二百兩定金，真是個人物?。 ?p> 鳳鳴道：“陶三郎，沒有就是沒有；二百兩定金是我們幾家股東定的規(guī)矩！”
就聽馬喜兒的尖利刺耳的聲音響起：“股東定的規(guī)矩？怎么潘夫人不知道啊？”
果然黃氏嗓音突然炸響：“是啊，我為什么不知道?。俊?p> 蘇瀾眼光一寒。媽的，這黃氏還真是不知道悔改，念念不忘霸占回鳳樓的股份！
鳳鳴鏗鏘道：“舅母，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們鳳家財產(chǎn)，這殿州府衙檔子里可沒有你們潘家、黃家的名字！”
就聽“啪”地一聲拍桌子的聲音，黃氏道：“既沒有我們的名字，你們每年為什么給我們一千二百兩分紅？”
“分紅？笑話！你們想當(dāng)然了！那是因為我們兄弟在京城舅家生活，我父母給的生活費(fèi)而已！今年開始，我們離開了舅家，這錢自然就會免了！”
“什么，免，免了？你竟敢忤逆尊長？當(dāng)心我去告你！”芝麻沒撿到，西瓜倒丟了！黃氏不禁肉痛，口不擇言地道。
“舅母錯了。大成律法，沒有外甥必須要贍養(yǎng)舅父舅母的律條。告就告吧，小心誣告獲罪！”
這時陶榮奸笑道：“真的沒有你舅父舅母的股份？那為什么殿州人人都知道，這回鳳樓有潘坤的股份，而且是你父親親口對李世知府說的！”
蘇瀾不由擔(dān)心。當(dāng)時鳳恒確實就是這么操作的！
“殿州人人都知道？我這鳳家的子孫怎么不知道？空口無憑，都是捏造！”鳳鳴死死抓住“憑據(jù)”做文章，可謂上上之策?！疤杖?，你家來殿州后不久，李世知府就進(jìn)京了，這可是殿州人人皆知的事實！而且，李世進(jìn)京不久，就因為貪墨被皇上革職查辦，如今還關(guān)在大獄，靴子還沒有落地呢！我就奇怪了，陶三郎是如何從李世的嘴里得知，這回鳳樓有潘坤的股份？不是你造謠撞騙，散播謠言，又是什么？”
鳳鳴此言有理有據(jù)，把陶榮駁得張口結(jié)舌，無言以對。
就聽馬喜兒怒道：“我們不跟你這孩兒秧子說話，叫你父親出來！不信我家陶知府不是知府了，就整不了你！”
鳳鳴道：“知道你們厲害！不過，陶夫人，如果斗狠，你這堆福縣丞的夫人我還真不怕！”鳳鳴到底年輕，氣極了，也沒有好話。
“你敢這么侮辱我母親，小心我叫你回鳳樓關(guān)門大吉！”陶榮聲嘶力竭地道。
鳳鳴笑道：“哎喲，陶三郎，我好怕怕！”
蘇瀾差點(diǎn)笑出聲來。
這時，忽然又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鳳二郎有種，你不怕，可是有人怕！你看，你那個所謂的火鍋和佛跳墻的秘方，有人已經(jīng)賣給我們了！”
蘇瀾眉毛一皺，當(dāng)即對殺四小聲道：“去找范捕頭來，就說……”殺四聽完，立馬飛奔出去。
就聽鳳鳴提高嗓門道：“是嗎，有人已經(jīng)將火鍋和佛跳墻的秘方賣給你們了？”顯然是說給隔壁房間的蘇瀾聽的。“我不信，把你們的買賣契約給我看了，我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