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驚濤 293、烏龜對王八
蘇瀾真的很佩服仇陽,他對沈瓊娘的概括精準(zhǔn)極了!
站在面前的這個二十來歲,實則姑娘,卻梳著婦人頭的沈瓊娘,面部真的跟烏龜殼一模一樣!因為海上風(fēng)吹日曬,又常年帶著草帽或斗笠,臉上居然是黑一道褐一道,橫一道豎一道,草帽或斗笠的紋印歷歷在目;再加上她面色不虞,青黑不定,冷硬似鐵,風(fēng)塵仆仆,桀驁不馴的樣子,真的就跟龜殼無二!至于說她的身材像鯨魚,雖有些夸張,但也有八九分相像,應(yīng)該是個濃縮版的鯨魚!
還有她的五官,濃粗短壯的眉毛,白多黑少的眼睛,塌鼻梁,齙牙齒,難怪仇陽下不了口!
她旁邊還有一個跟她復(fù)制粘貼般的家伙,尤其是齙牙。莫名喜感啊!
蘇瀾先是訝然,沈瓊娘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找上門來!后又恍然,正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蘇瀾不能把她怎么樣!這叫兵行險著!
蘇瀾忍俊不禁笑道:“這位漁婆,這位漁公,我從未見過你們,也不認(rèn)識你們,你們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
沈瓊娘氣得抿著嘴唇。她越這樣,牙齒齙得更厲害。打魚摸蝦的漁婆?她可是海上皇太后!
旁邊的保鏢兼堂弟沈四憨氣得臉上烏云密布:“你竟敢對我們夫人不敬?”
這是在府衙的大門口。蘇瀾出來送客,被沈沉和沈瓊娘這兩幫人給堵上了。一個逼婚,一個要債,真是扎心!
竟敢當(dāng)著客人的面挑釁,蘇瀾沒發(fā)火,沈四憨倒先矯情上了!
大家看看蘇瀾,又看看沈瓊娘。哪門子魚婆夫人,不僅污蔑縣主欠東西不還,還當(dāng)街索要?
大家都嗤笑起來。沈沉看著沈瓊娘,眼里卻露出深深的玩味。
沈四憨怒道:“欠我們夫人的東西,不僅不還,還對我們夫人不敬,該殺!”
蘇怡怒道:“在府衙門口要?dú)⒁彻倬熨F女,這是要造反嗎?”
甘甜、常樂、殺四等人早就露出吃人的樣子,就等蘇瀾一句話了。
蘇瀾不怒反笑道:“我乃閨閣女子,又是當(dāng)今圣上親封的正二品縣主。我從不知道自己何時、何地、為何,又是如何欠了你的東西沒還?”蘇瀾眼神一凜,“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你且說說清楚,本縣主欠了你什么東西?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你得證明,那本就不存在的東西,怎么就是你的?”
沈瓊娘語塞。她敢說,你得把大海盜仇四的公子仇陽的兒子、海盜王國的小太子還給我,我是他父親望門寡的媳婦、是孩子的母親,我就是海盜王國的皇太后!你得交出墨玉令,交出人、船、貨、錢、地的名單、賬冊、印信、憑證、銀票、珠寶、地契,還有公公婆婆的遺書!
“反正你心里清楚,是些什么東西!你得還給我們夫人!”沈四憨嚷嚷道。
“沒有證據(jù),這就是誣陷敲詐咯?”蘇瀾譏諷道。
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男一女漁公魚婆怕是瘋傻吧?若是人人當(dāng)街都被指責(zé)欠錢不還,那豈不是天下大亂?大家都看著劉希。這種東西不抓,更待何時?
劉希上前道:“本府雖然即將離任,但也不會容爾等刁民訛詐官眷!來人,把他們投入南監(jiān)!”
話音剛落,一群衙役如狼似虎地?fù)淞松先ァ?p> 沈瓊娘很快被撲倒在地不能動彈。沈四憨卻一通掙扎。殺四上前,悄悄踢了一下他的左胸。沈四憨覺得全身一麻,不能動彈。兩人的眼睛露出驚恐又痛恨的神色。
沈沉立刻捕捉到了。
衙役正要將沈瓊娘和沈四憨帶走,沈沉搖著扇子走出人群道:“一對瘋傻男女,大人跟他們計較,難怪大成的監(jiān)牢人滿為患!”
沈沉心機(jī)深沉,歹毒奸詐。一句話表達(dá)了三層意思:一是,沈瓊娘和沈四憨是瘋傻之人;二是,準(zhǔn)大理寺卿劉希跟瘋傻人過不去,就是昏官!三是,大理寺卿還沒上任,就要為大成監(jiān)牢人滿為患負(fù)責(zé)!
蘇瀾一嘆,看來沈瓊娘和沈四憨今天是不能抓了。畢竟他們的言行舉止,就是瘋傻不正常!當(dāng)著眾人抓捕口不擇言的瘋傻,劉希就是個酷吏!
不過,沈沉也太不自量力了!你可知道,沈瓊娘是何方神圣?你跟沈瓊娘同姓一個沈字,老天都要我坑你!
蘇瀾笑道:“姨父,既然沈沉公子為漁公、漁婆求情,姨父就大人大量放了他們吧。反正我沒欠他人一厘一毫,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又對著大家道,“既然沈公子清楚,這漁公、漁婆是瘋傻之人,那肯定對他們的事情了若指掌!對了,本縣主在殿州長大,從不認(rèn)識這對瘋傻男女,可沈沉公子剛來怎么就認(rèn)識?”
劉希只得放人。還奇怪蘇瀾怎么變得膽小怕事了?
沈沉哪里知道其中的厲害?還洋洋得意,自己并沒求情啊,可蘇瀾要他做個好人,他也正好可以給這對男女賣個好,順便打探一下縣主的事情!他總覺得,這對男女一定知道蘇瀾的秘辛!
蘇瀾心想,這得釘幾顆釘子,才能蓋棺定論??!
她做出小女兒的癡嬌態(tài)度:“各位大人和夫人,你們可要為我作證??!本縣主真是倒霉,好端端的,竟然被瘋傻男女訛詐誹謗!”
沈四憨聽了,氣得剛想反駁,忽然覺得胸口一震,麻痹的感覺跑了,一陣劇痛襲來!頓時只有出氣,沒有進(jìn)氣,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蘇瀾繼續(xù)道:“想必深沉公子跟他們是血肉至親,骨肉同胞?這也難怪要挺身相救,打包票,又求情,大家就放過吧!”
沈沉得意地笑了。不過,要不了多長時間,沈沉就痛悔得要死!
但是,此時的沈沉感覺良好,帶著幾個小廝,跟在沈瓊娘和沈四憨的后面,一路追到了海邊。
看見這對男女準(zhǔn)備上船,沈沉生氣了,喊道:“你們還真是翻臉不認(rèn)人!這就要上船逃走?本公子救了你們的命,你們不感謝,反倒……”
話未說完,只見那女人翻身跳到船上,一會兒,又和另一個男人從船上跳了下來。那男人還將一把東西放到到沈沉的手上。沈沉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把龍眼大小的彩色珍珠!
沈瓊娘道:“我不來船上,如何感謝公子救命之恩?”
船上的男人是沈瓊娘的親弟弟沈二憨。他道:“謝謝公子仗義出手,救了我姐姐和弟弟!”
沈沉的眼睛都直了。這姐弟三人出手闊綽,難道縣主還真的欠他們什么東西?
沈沉自詡道:“我乃新任殿州知府沈浮大人的同胞弟弟沈沉。你們有何冤屈可以告訴我,縣主欠你們的東西,我?guī)湍銈冇懸?!?p> 沈瓊娘看了一眼沈沉,又望望沈二憨和沈四憨:“巧了,我們也姓沈!你果真是殿州知府的弟弟?”
沈沉干笑道:“我們還真是有緣!五百年前,說不定我們還是一家人呢!”
沈二憨和沈四憨趕緊順著桿子爬:“相見便是有緣,不如,我們結(jié)拜為兄弟?”
幾個人上了船,擺起了香案,就著海鮮,喝起了燒酒。
沈二憨道:“我姐姐冤枉啊。嫁到一戶大姓人家,不料……哎,不說了??傊?,老弟若是能夠幫我姐姐討回公道,我們一定重謝!”
大戶人家要這么丑的兒媳?“難道縣主真的謀奪了你家財產(chǎn)?”沈沉不做別想,只想順騰摸瓜。
沈四憨氣憤道:“可不是,他們霸占了……”忽然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他悲催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生氣,一生氣,胸口就疼!
沈二憨見沈四憨臉色蒼白,忙問:“四憨弟,你這是怎么啦?”
“二憨哥,四弟我著了人家的道……”沈四憨道,“不能動氣,一動氣胸口就痛?!?p> 沈沉忽然有些心碎。這兩位一大一小,一個叫沈二憨,一個叫沈四憨,自己是中間的一個,豈不是沈三憨?而且,沈四憨一動氣就胸口痛的毛病,自己也有,就是那日在上李厝的官道口,被一個跳舞的樹葉撞了一下就成了這樣。他忽然想起一個詞,爛兄爛弟!
“若公子能夠從縣主那里要回我們的東西,我們一定重金感謝!”沈二憨雖然醉眼迷離,卻神思清明。
“能否告訴我,到底是什么東西?”沈沉問道。
一陣沉默。沈瓊娘道:“你現(xiàn)在不用知道。日后縣主把東西還給我的那一天,你自然就知道了!”
沈沉不死心:“四憨兄弟,縣主欠你們的東西是錢,還是物?”
他本以為沈四憨真是個憨的,可他即便醉得不省人事,照樣不漏口風(fēng):“就是東西而已!”
開玩笑,能在翡翠島活命,又能從翡翠島的殺戮中逃命,會憨?
沈瓊娘道:“你只需知道,事后我們必有重謝!”
“謝什么?”
“一條船!比我們這一條大十倍不止的船……”沈瓊娘道。
沈沉呆了。船啊,那可是能生錢的錢!
沈瓊娘一笑:“二弟,我現(xiàn)在就叫你二弟了。我有一個驚天秘密,是關(guān)于堆??h主的!想不想知道?”
“想!什么秘密?”沈沉急不可耐。
沈瓊娘沒有做聲。
沈沉忽然醒悟:“也是,救你們一命,你用珍珠還了人情,那就是兩清了!說吧,你們需要什么東西?”
沈瓊娘道:“我看你這幾個護(hù)衛(wèi)不錯,借我們一用。另外,我們需要一個休養(yǎng)生息的地方!”
沈沉笑了:“一件事情,怎么能夠換兩個好處?”
剛才還在打呼嚕的沈二憨忽然道:“除了船,我們再給你縣主財產(chǎn)的半成!”
“半成?”沈沉不滿足??h主富得流油,可只有半成,太少了吧?
沈瓊娘一笑:“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一個驚天秘密,堆??h主富可敵國……”
良久,沈沉道:“……成交!我這幾個護(hù)衛(wèi)就給你了。我修書一封,你們?nèi)フ艺憬阒摭垶┛h令陳彌。有事,就讓他的小廝來報……”
轉(zhuǎn)頭,殺四和覃龍、覃虎來府衙報告:“隔得遠(yuǎn),只看見沈瓊娘兄弟給了沈沉一把東西。他們走后,我們?nèi)ゲ轵灒l(fā)現(xiàn)地上遺有一顆珍珠,想必是沈沉漏掉的?!闭f著,殺四把一顆珍珠給了蘇瀾。
蘇瀾正在給沈瓊娘姐弟畫像。接過珍珠道:“龍眼大小,彩色珍珠,值錢??!”
殺四又道:“沈家另一個兄弟長相差不多,都是齙牙!”
蘇瀾愕然。難道齙牙也是優(yōu)良基因,值得遺傳?
覃龍道:“隔得遠(yuǎn),不知道他們說什么,不過看到他們擺香案了?!?p> “那是結(jié)拜咯!”
殺四還道:“沈沉本來帶著六個護(hù)衛(wèi),結(jié)果他一個人下船回了府城!”
“未來殿州知府的弟弟,居然把自己的護(hù)衛(wèi)送給了海盜!這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碧K瀾笑著,忽然沉下臉,“沈瓊娘姐弟現(xiàn)在是走投無路的喪家犬。你們說,除了沒人,他們最缺什么?”
覃虎困惑道:“他們什么都缺!”
殺四卻笑了:“除了缺德,最缺容身之所!”
蘇瀾喃喃自語道:“不會這么巧吧?”
殺四趕緊問道:“縣主想到了什么?”
“如果說沈瓊娘是烏龜,那沈沉就是王八!他們這是烏龜對王八,看上眼了!不僅如此,只怕還合了伙要對付我!”蘇瀾沉吟道,“你們看到沈瓊娘的船是往南走,還是往北走了?”
“往北!”三個人異口同聲。
蘇瀾笑了:“那就對了。”說著,她刷刷地畫了起來。
一個時辰后,她手上已經(jīng)有了十來張畫像。大家一看都驚呆了,紛紛說,這些畫像太像了,就連幾個不出名的護(hù)衛(wèi)也畫得很像!尤其是那三個齙牙,簡直活了!
蘇瀾借口出去了一會兒,其實是去空間復(fù)印了N份?;貋戆旬嬒窠唤o了覃龍一套:“你悄悄去松香苑馬六的瓷器店一趟,就說這些人都是沈瓊娘的手下。他們現(xiàn)在就在浙江秀洲縣令陳彌那里,極有可能在石頭灘上!”她想想道,“抓到后先不要聲張,嚴(yán)加拷問,我要知道海盜之間的一些秘密聯(lián)絡(luò)地點(diǎn)和聯(lián)絡(luò)方式!沈沉的幾個保鏢,也要拷問。但都不能弄死了,我有大用!”
覃龍走后,她又對殺四道:“你讓夏松、夏柏跑一趟平湖,務(wù)必請歸元縣令、尤勝家主,還有卞大人、李苦叔他們提高警惕!”她冷著臉道,“敢動我的曬鹽場,我要他們吃不了兜著走!”說著,也給了殺四一套畫像。
殺四一陣凌亂??h主畫的畫像剛剛不是給覃龍了嗎?怎么又來一套?難道,縣主會變戲法?
會變戲法的蘇瀾,拿著第三套畫像去找劉希。
劉希正在整理文檔,看到蘇瀾,趕緊道:“瀾兒今天怎么放了那兩個狗男女,這是敲詐勒索,誣陷誹謗!你……”
蘇瀾一笑,湊到姨父耳邊,嘰嘰咕咕了一番。
“什么,海盜?那女的是仇四的兒子的望門寡?沈沉真是膽大包天,居然將自己的護(hù)衛(wèi)送給了海盜?”劉希臉色大變,“他們不會真的去搶劫平湖白沙灘吧?”
“浙江那邊已經(jīng)布控,我不擔(dān)心!”蘇瀾沉吟道,“海盜們有自己的一些人脈,還有隱秘的聯(lián)絡(luò)方式和聯(lián)絡(luò)地點(diǎn)。姨父應(yīng)該記得瓦片之謎吧?”
“當(dāng)然記得!”劉希道,“瀾兒有什么想法?”
蘇瀾道:“我有些擔(dān)心,沈瓊娘和她的兄弟會跟褚望勾結(jié)起來!以前,他們是敵人,現(xiàn)在卻是盟友!”
劉希驚呆了:“瀾兒,還是你考慮周到。放了兩個狗男女,卻釣出了沈沉私通海盜的鐵證!”
蘇瀾將畫像交給劉希:“姨父交接后盡快去京城。您是大理寺卿,這些海盜的畫像您拿著,說不定還能通過它立功!”她又從袖子里拿出十萬兩銀票,“這是金銀灘孩兒面的分紅,您跟舒郡王府各五萬兩。其他的,留著錢生錢!”
劉希道:“提起錢,我想起一件事。應(yīng)斯上差來宣旨的那天,你把十五萬兩交給了你父親,他立刻派人送去了龍坎船塢,可能戰(zhàn)船也建得差不離了。你給我的五萬兩,是朝廷補(bǔ)償給殿州的,我應(yīng)該返還給你八千兩,算是朝廷對堆福污泥灘改造的投入。我這會兒就把這個錢給你。”說著,就從書桌抽屜里拿出一沓銀票。
“姨父,這銀票您不要給我。這五萬兩,您全部移交給沈浮就好!不過您要告訴他,這八千兩必須得給污泥灘改造工程!”
劉希好奇道:“何必這么麻煩?”
蘇瀾嘆口氣道:“姨父,當(dāng)初污泥灘改造,我們是以堆福百姓的名義,和縣衙簽了協(xié)議。細(xì)細(xì)追究,這份協(xié)議不合法,哪有百姓和官府簽訂協(xié)議的道理?但是,因為我,這事情做了,而且還得到了皇上的嘉獎!所以,我們給應(yīng)斯一幢洋樓,還是值得的!也可以說,潘坤到堆福,替我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這個了!可他因為一文沒撈著,對我恨之入骨!不然,他的兒子也不會自掘墳?zāi)?、鋌而走險!”
劉希深以為是。
蘇瀾道:“因為污泥灘改造沒花官府一文錢,所以,改造工程的利益潘坤也得不到。可若我接了這八千兩,工程的性質(zhì)就變了,潘坤一定會摻和進(jìn)來撈取利益!而且,若是沈浮知道了,他一定也會來分一杯羹!”
“有理!”
“為堆福百姓著想,不能因小失大,這筆錢我暫時不會收!”蘇瀾道,“將來沈浮上任,您又提醒了有這筆錢,他就得考慮,這八千兩他給不給,給誰!他一定會想如何換取利益。這樣,他就會和潘坤發(fā)生矛盾,讓他們狗咬狗去!以我判斷,他們一定會扯皮拉筋好一會。我也可以時不時去要一要錢,氣氣他們!”
“可如果他們真的給錢了呢?”劉希道,“若是我就給,我必須遵旨!”
“沈浮不是您!他會給,但給誰,他必須要搞清楚。給縣衙?可潘坤憑什么得到這個好處?沈浮不會同意。給堆福百姓?可堆福湖的利益已經(jīng)瓜分干凈了,而且契書已經(jīng)落定,他想改也沒轍!”蘇瀾道,“假若真給我們了,那我就來做二期工程,繼續(xù)拆遷!那就是官民合營!好處,也只能是二期工程的!想染指前期工程,門都沒有!”
劉希的嘴巴張得老大。不由佩服,蘇瀾這是給沈浮和潘坤之間投了一塊肉??!
劉希不禁感慨萬分。可惜,是個女孩子!而且,定然也做不了他劉家媳!
蘇瀾道:“姨父,海國夫人祠堂都建好了。我們二十八日悄悄地辦了落成和首祭儀式就好……”
四月二十八日,劉希帶著蘇瀾、蘇源、劉珍、劉嘉、春紅、社日、大寶、二寶、李珠,輕車簡從,先是在上李厝出席了海國夫人祠的落成和首祭儀式;然后趕到堆福參加了落成和首祭儀式。
午飯后,他們正準(zhǔn)備去春明,接到了衙吏送來的急報:沈浮到任了!
劉希和蘇瀾意味深長地對望一眼。這沈浮,還真是心急??!
也是,高產(chǎn)農(nóng)作物和金銀灘孩兒面,這兩個金光閃閃的大餅正在向他招手呢!還有,弟弟沈沉和堆??h主的婚事沒有成功,這怎么行?必須把這兩個瓜扭在一起,自己的外甥、八皇子杜來,還急需從二品輔國大將軍、隴東總兵的加持輔助,登頂寶座呢!
之前,劉希即將卸任殿州知府、升任京官的消息只是官員內(nèi)部傳播,如今因為堆福湖畔海國夫人祠落成和首祭儀式上,來了很多百姓。消息很快路人盡皆知!
堆福百姓頓時炸了窩!他們奔走相告,群情激動。知府劉希大人是個好官,打擊海盜倭寇,推廣高產(chǎn)農(nóng)作物,開辟金銀灘,曬出孩兒面,還改造了污泥灘。凡此種種,哪一樣不是為百姓辦事?
知府大人政績突出,皇上嘉獎升職,可是,完全可以讓劉希大人像新來的知府大人那樣,明明是個四品官,卻領(lǐng)著從三品的官銜!劉希大人完全可以繼續(xù)干殿州知府,掛一個正三品的官銜嘛!沈浮能掛,為什么劉希大人就不能掛?
因此,一股慰留劉希、掛銜升職的民愿就如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風(fēng)潮迅速從堆福延燒到春明,再延燒到府城。
于是,在二十九日,新老知府大開儀門,交接印信的時候,殿州百姓居然把府衙的大門給擠垮了!
沈浮以為這是百姓來歡迎他的,哪知道,此事與他毫無干系。
從四月二十九日起,一直到五月初六,殿州百姓把府衙擠得水泄不通。好多人哭得聲嘶力竭,幾欲暈厥。
最后,還是堆福七大家家主道:“知府大人為了我們殿州百姓殫精竭慮,我們一輩子記得他!可是,我們也不能太自私了,不能耽誤了大人的前程!再說,這樣好的官員,我們也得讓大成其他地方的百姓享受一下他的恩澤。我們殿州百姓,就給大人制作萬民傘吧!”
眾人先是一愣,最后萬人應(yīng)答,仿佛山崩海嘯。
六日一大早,劉希的車馬出了府城,向北城城門而去。一路上萬民傘遮天蔽日,百姓簞食壺漿,送出城外十里有余……
潘坤夫妻和殿州通判方寧、春明縣令耿帥等大小官員前來送行。其中,雙眼像探照燈一般在劉希的隊伍中搜索潘盈和白現(xiàn)一家人的潘坤和黃氏,居然被百姓擠倒在地,差點(diǎn)被雙雙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