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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風(fēng)華之絕響

第一部 殿州驚濤 328、政變內(nèi)幕

大成風(fēng)華之絕響 好好軟心人 6983 2022-11-11 20:29:53

  “辛大人說,金西曼是吏曹正郎,不過是個吏部正五品的堂下文官,連參加大朝會的資格都沒有。”曲英憤憤道。

  杜誠怒極:“大成正三品飛虎將軍、高麗鎮(zhèn)撫將軍齊猛難道是個死人嗎?”

  曲英看看蘇瀾,囁嚅道:“辛大人說,這個金西曼生了五個如花似玉的嫡女、庶女,分別給高麗國王王嵩、王翰王穡父子、老國王,還有齊猛將軍做妾……”

  杜誠和蘇瀾驚呆了。王嵩、王翰、王穡、老國王之間,是君臣、叔侄、師生、父子、堂兄弟的關(guān)系,金西曼將女兒分別嫁給他們,這不是亂倫嗎?可見金西曼是個野心勃勃、鮮廉寡恥之徒!而這幾個高麗王氏,好色無恥,活該報應(yīng)!

  關(guān)鍵是大成這個正三品飛虎將軍、高麗鎮(zhèn)撫將軍齊猛,不但不以維護(hù)大成利益為己任,從中斡旋牽制、掣肘制衡,居然還與金西曼沆瀣一氣,認(rèn)賊作父,弄得高麗政事敗壞,不僅邊疆百姓飽受戰(zhàn)禍,大成使團(tuán)還和國王被迫逃亡,使船損壞,使節(jié)墜海,真是罪該萬死!

  “高麗鎮(zhèn)撫副將軍張合呢?”杜誠問道。

  “張合將軍在柳京與老國王對峙。”曲英道,“聽說張將軍跟齊猛的關(guān)系很緊張?!?p>  蘇瀾問道:“王嵩逃到耽羅,那王叔老國王和王翰、王穡父子逃去哪里?”

  曲英惘然:“這個,辛大人也不清楚。”

  “爺就納了悶兒,金西曼不過吏曹區(qū)區(qū)五品堂下文官,他拿什么軍事力量去政變?”

  “這也是末將覺得最可疑的地方!”曲英憤憤地道,“殿下,縣主,辛大人說,金西曼和一個叫藤原光夫的倭人過從甚密,政變就是他發(fā)動的。聽這名字,該不會他就是那個死了的太政官,還有俠道會倭寇頭腦藤原太郎的兒子吧?”

  杜誠和蘇瀾目瞪口呆!倭寇竟然把魔爪伸到了高麗朝堂!

  “正是他兒子!”蘇瀾沉聲道:“殿下,看來在邊境為非作歹的,應(yīng)該也是藤原太郎、藤原光夫在高麗的勢力俠道會的那些倭寇!”

  這時,外面?zhèn)鱽砟值捏@呼聲:“藤原光夫?俠道會?”

  杜誠和蘇瀾一愣,立刻把莫林喊了進(jìn)來:“難道莫秀才知道藤原光夫和俠道會的情況?”

  莫林驚恐道:“殿下,當(dāng)日我在黑店被暗算,迷迷糊糊中就聽得店主說什么俠道會,藤原光夫少爺……”

  杜誠和蘇瀾面面相覷。俠道會不僅在倭國、高麗作亂,還把魔爪伸到了大成腹地,干起了劫掠大成人口的勾當(dāng)!真是罪惡滔天!

  正議論著,突然一道靈光一閃。蘇瀾一把抓住杜誠的臂膀,氣促道:“殿下,我想我知道了一個秘密!永昌伯府一定是通過俠道會跟倭寇勾結(jié)聯(lián)絡(luò),傳遞消息!”她猛然眼光呆滯,按住心口,臉色蒼白,五官錯位,搖搖欲墜,顯得極度痛苦。

  “廣潤怎么啦?”杜誠驚慌失措,“快,快請?zhí)t(yī),還有甘甜!”

  蘇瀾制止了。她潸然淚下:“也許,八年前,沢口健二襲擾殿州,根本就是領(lǐng)著這位伯爺之令,沖著我父親和我們一家來的!不然這么巧,居然就到了上、下李厝?還剖腹殺害了我的母親?”

  所有人都驚呆了。

  “難怪,老爺子這么見多識廣都不知道;潘通、潘珧、牛角也不知道;甚至大海盜仇四也不知道——永昌伯爺蘇庭到底是怎么和倭寇聯(lián)絡(luò)的?原來,是俠道會!”蘇瀾冷笑道,“這一串螞蚱,總算是串成串了!不過,俠道會已經(jīng)深入大成內(nèi)地,還開起了黑店!就連什么瓦片之謎,都有俠道會的魔影!”她頓了頓,“殿下應(yīng)該還記得,永昌伯府那位會說倭語的賬房穆畑吧?老爺子已經(jīng)把他實施了船刑??磥恚@個人得重新審問一下。我的預(yù)感,這家伙肯定和俠道會有勾連!”

  蘇瀾說完,已經(jīng)精疲力盡,不能自持!

  杜誠也流下了眼淚。他摟住蘇瀾:“廣潤,幸而我們到了倭國,弄清楚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剩下的都交給爺!殿州的瓦片之謎,山東的黑店之謎,還有那個會說倭語的永昌伯府賬房穆畑,爺一定會稟報皇上,徹查嚴(yán)懲!眼下,最緊急,也是最關(guān)鍵的,必須馬上出兵高麗,營救使團(tuán),剿滅俠道會,剮了藤原光夫!”

  蘇瀾忽然道:“我擔(dān)心,甲府那些逃竄的人,會不會有人到京都報信,發(fā)現(xiàn)京都俠道會被團(tuán)滅后,會乘船趕到高麗俠道會報信?”

  蘇瀾的猜測極有可能!杜誠更加緊張起來,立馬傳令下去,悄悄準(zhǔn)備撤離石見,出兵高麗!

  莫林百感交集。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莫林已經(jīng)知道了杜誠和蘇瀾兩人的身份,不由萬分吃驚!同時,一顆心也熱辣起來!想想自己被賣到倭國為奴,可誠王殿下不但救他于水火,還要大家為他保密這段屈辱不堪的歷史,還鼓勵他重新科舉,越發(fā)起了忠誠、報效之心。這副身體是殿下和縣主所救,那么理該為他們捐軀!

  杜誠和蘇瀾忙而不亂。首先,他們單獨召來曲英,說了他們的任免安排、希望和擔(dān)心。杜誠還說,已經(jīng)在六部衙門為他挑選了一些識文斷字的海軍官兵擔(dān)任要職,為他儲備了人才。

  曲英雙膝跪下,叩首謝道:“殿下,縣主放心!自來倭國,末將一直都在考慮,殿下和縣主走后,必然會留下人馬主持銀山銀礦大局!末將權(quán)衡再三,覺得末將是最好的人選!正預(yù)備著向殿下和縣主請纓,駐防石見!誰知道,竟然蒙受了殿下和縣主大恩和重用!”

  杜誠和蘇瀾既驚訝又激動,趕緊攙扶曲英起來。曲英不肯,繼續(xù)道:“末將一定會為殿下和縣主守好石見都護(hù)府!為殿下、縣主提供強(qiáng)有力的后援!一聲令下,風(fēng)里雨里!萬一不協(xié),殿下和縣主只管來石見都護(hù)府!臣為你們甘做孺子牛,馬前卒!”

  杜誠和蘇瀾都驚呆了。今日自詡為臣,那就是認(rèn)主示忠!誰說曲英有勇無謀?

  曲英繼續(xù)道:“至于讀書和倭語,末將都在學(xué)習(xí)?!闭f著,他竟然嘰哩哇啦說了一大段倭語。

  蘇瀾聽了萬分感動:“謝謝你,曲大哥!”

  蘇瀾還問道:“夏松的傷口恢復(fù)得怎樣?”

  “早就好了?!鼻⒌?,“末將來大田時,他們兄弟還嗷嗷叫著要跟來呢!”

  曲英退了下去。蘇瀾眼睛閃著淚花:“殿下,你知道曲將軍剛才說了什么嗎?他說,石見都護(hù)府就是縣主殿州的將軍府,他就是將軍府的看門狗!”

  “賞!”杜誠也激動萬分。

  提到賞賜,蘇瀾也來了勁。她富可敵國,出手闊綽,這次倭國之行又賺得盆滿缽滿。當(dāng)即和杜誠擬定了一個賞賜方案。內(nèi)容不用贅述,總之,無論是御林軍還是海軍,還是殿州海軍民兵,從士兵到將官,從水手到船工,數(shù)千人馬,既得金銀、銀票,還有珍珠、寶石、絲綢、美酒。一時間,到處喜氣洋洋,群情激奮。不用說,這些御林軍、海軍官兵、海軍民兵,將來必然是杜誠的心腹愛將!

  蘇瀾也沒忘記押解沈浮父子進(jìn)京的葉庚將軍和他手下的那些御林軍兄弟們。

  一百名留在都護(hù)府的士兵,全部是曲英的手下,由他親自精挑細(xì)選。

  他們還商議,除了留下曲英的五千料大料船只?;晏枺K瀾還留下兩艘小料號船。加上何慶的定波號和其他船只,完全夠用了。

  另外,他們命令李旺、李沖、扈加即刻率領(lǐng)余下的海軍船只,即三艘五千料大料船國魂號、劈波號、斬浪號,四艘三千料中料船只耀武號、揚(yáng)威號、鐵血號、敢勇號,還有余下的兩百多名海軍官兵和一百名御林軍,即刻從博多出發(fā),立刻趕赴高麗漢城。一部分人在附近海域監(jiān)視扼守,防止藤原光夫和俠道會的倭寇炸營出逃!一部分斥候還潛入漢城,哨探情報。

  杜誠還修書一封,讓李旺即刻派人將張合從柳京召到漢城聽命。

  蘇瀾知道,齊猛的好日子到頭了。

  臨走前,曲英和李旺喝了壯行酒。兩人商議,曲英守護(hù)好石見都護(hù)府,李旺就去高麗斬魔除妖!

  恰好何慶和何盾從博多回到了石見,又帶回百輛馬車的糧食、食鹽、布匹等。這些足夠石見百姓用到秋收。

  叔侄倆立刻派人和李旺、李沖、扈加等隊伍,去關(guān)門海峽碼頭布防,準(zhǔn)備船只,又去博多送信。船隊連日來在博多一邊進(jìn)貨出貨,一邊補(bǔ)給淡水、蔬菜、水果。早就準(zhǔn)備妥當(dāng),隨時可以出發(fā)。

  大家都在悄悄忙碌著離開倭國事宜。

  其間,汪清來求杜誠和蘇瀾,道:“殿下,縣主,小的想跟你們回一趟大成。一來,翡翠島的人安置得如何,我們放心不下,想親自去看看。二來,有些人上錯了船,跑到我們船上來了,我得回去跟他們的父母、兄弟交代一聲;三來,從翡翠島轉(zhuǎn)移的那些財產(chǎn),我得到船上跟縣主交割清楚。另外,我們翡翠島還有十六路人馬、大大小小幾十條船只在海上飄著,我得去聯(lián)絡(luò)他們?!?p>  汪清所說,句句在理。尤其是那些海盜、海船,如果不加以約束,將來恐怕又生麻煩。

  雖然五千石的大船,即仇四、仇陽和仇夫人的坐船游龍?zhí)?、虬龍?zhí)柡偷慢執(zhí)柋凰嵊旮g,但是還有三千石云字號五艘,即飛云號、流云號、沖云號、祥云號、出云號;一千石的帶魚號、鰻魚號、鱈魚號、石斑魚號、章魚號、黃魚號;還有幾百石的船,比如海膽號、海星號、海虹號、海螺號、海蜇號、海蟶號、海蠣號、海瓜子號等等。

  “我們商量了,王拐子和仇氏兄弟留下?!蓖羟暹€道,“我?guī)еR蠔、單藤壺回殿州?!?p>  杜誠思慮片刻道:“你多帶些人,把田健親自交給鄧源師傅。叮囑他們要看牢他,別讓他跑了。最好給他在殿州娶個媳婦。”

  差點忘了鄧源的這個徒弟!蘇瀾笑了:“汪清,上錯船來石見的人,如果想回大成,你就帶上;回來時,翡翠島那些人,如果愿意來石見,你也可以帶來。還有,你們的船只,也可以來石見,運(yùn)些水泥、絲綢、茶葉、瓷器過來,再幫曲將軍運(yùn)送銀兩回大成。殿下和本縣主不會虧待你們!”

  汪清興高采烈地走了。

  他前腳剛走,吉貴和卞雍來了。這二人連日來到處探寶,已經(jīng)瘋魔。他們居然要求留下來繼續(xù)探寶。蘇瀾沒有答應(yīng):“我去哪里,你們就去哪里!”

  回到京城,她還想繼續(xù)探尋先皇后任蛇娃的寶藏。因為她在仇四留下的財寶中,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國璽!

  國璽若不在殿州、翡翠島,那就應(yīng)該在蕪湖,或者京城皇宮。

  總會找到去皇宮探寶的機(jī)會的。

  大成人的異動別人或許無知無覺,但是卻瞞不過田邊宇合。他驚慌失措。如果大成人走了,他這戶部長官還當(dāng)個屁?

  他直接找到高步町。正好杜誠和蘇瀾要找他。這人十分重要,關(guān)系到曲英和石見都護(hù)府的安全和安寧。

  兩人自然是撫慰收買、敲打震懾多管齊下。聽說大成還留有數(shù)百士兵和十幾艘船隊,特別是都護(hù)大人還是大成聞名遐邇的“平寇英雄”大將軍時,他的眼睛閃過懼色,渾身還在顫栗。

  扈加在博多請的幾個翻譯不想回博多了。杜誠和蘇瀾樂見,安排給曲英等官兵當(dāng)翻譯,教授他們學(xué)習(xí)倭語。

  正月十八日凌晨,杜誠和蘇瀾率隊出發(fā),縱馬飛奔。當(dāng)日黃昏來到關(guān)門海峽。

  關(guān)門海峽是瀨戶內(nèi)海的西門戶,也是西日本海陸交通要沖。東北端最狹處僅有七百余米。前世這里修有貫通海峽兩岸的鐵路和公路隧道。

  何慶、何盾安排的船只正在碼頭等著他們。

  他們駕著車馬直接上了船。此時,太陽的余暉把大海染成斑斕奇幻的色彩。

  蘇瀾感慨道:“殿下,這個海峽如此狹窄,卻阻隔了兩島百姓之間的交流。若是在這海峽地底下,鑿一條隧道豈不好?”

  杜誠瞠目結(jié)舌地望著蘇瀾,忽然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海底隧道?你這腦袋瓜子里頭盡是奇思妙想!”

  蘇瀾嚇得臉色蒼白,心有余悸。因為杜誠差點彈著了自己的眉間朱砂痣!若是自己突然憑空消失,估計要把杜誠嚇?biāo)溃?p>  杜誠已經(jīng)嚇著了:“怎么,弄痛你了?臉都變色了!”

  渡過海峽,船只迅速開往博多,因為它要和船隊一起離開倭國,前往高麗。

  大家凌晨出發(fā),此刻已經(jīng)累得夠嗆,尤其是金嬤嬤、金紅果和幾個丫鬟,腿都破了皮,一個個疼得呲牙咧嘴。于是支開帳篷,在野地里宿營。

  第二天天亮出發(fā)。到博多時還是辰正時刻。陽光普照,帆影片片,博多港船進(jìn)船出,一片繁忙景象。

  幾位船長親自來路上迎接。杜誠和蘇瀾讓金嬤嬤、金紅果等幾個丫鬟、吉貴和卞雍及全園護(hù)衛(wèi)、汪清等海盜和田健,直接上了豐泰號。他們則帶著常樂、甘甜和殺字輩、暗字輩,迫不及待地去了唐房。神龍不見首尾的小樂子估計也跟著他們。

  唐房在博多港的西側(cè),縱橫若干條街道,四千多大成商人及其家眷、仆從上萬人聚居在此。這里既有大成商人的民居,也有各色商鋪、學(xué)堂、藥堂、武館,還有大成道觀、寺廟。

  一路走來,既有朱門大戶,也有石墻木屋,還有泥磚草屋??磥恚蟪缮倘擞腥税l(fā)了大財,也有人一文不名。

  他們要去的醫(yī)館在一片石墻木屋之中。這里大多是大成商人中產(chǎn)門戶之家。

  老遠(yuǎn)看到幾個便衣士兵在醫(yī)館周圍警戒??吹絹砣?,立刻把大家請進(jìn)醫(yī)館。

  廣潤號船長李立請杜誠和蘇瀾進(jìn)了醫(yī)館后院的一間小屋。只見一個中年書生正坐在床上喝藥,旁邊還有一個醫(yī)館伙計正在服侍。書生雖形容枯槁,但精神尚好。杜誠認(rèn)識,正是鴻臚寺正七品典簿辛華。

  驟見杜誠和蘇瀾,辛華張口結(jié)舌,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立馬翻身下床,跪在地上。

  船長李立和伙計退了出去。

  辛華激動得涕泗滂沱,氣促聲咽:“誠王殿下,您怎么到了倭國?難道是為了高麗政變、正使崔寧伯爺而來?”他還吃驚地望著蘇瀾,眼神疑惑,欲言又止。

  “高麗漢城政變是怎么回事?邊境屠村是誰干的?正三品飛虎將軍、高麗鎮(zhèn)撫將軍齊猛難道是個死人?”杜誠一口氣怒問道。

  辛華抽泣道:“殿下離京沒兩天,邊關(guān)來報,一幫高麗士兵屠了一個百人村落,還搶劫了糧食、山參、金銀等財務(wù)?;噬险鹋?,在津口海灣征用了一艘商船為使船,派從五品鴻臚寺少卿、平陽伯爵崔寧出使高麗,查明此事,懲處兇手,還邊境以安寧。卑職作為崔寧伯爺?shù)闹?,一并出使?!?p>  他頓了一下,繼續(xù)道:“我們于臘月十六日中午抵達(dá)高麗漢城,下榻國賓客驛。內(nèi)侍來傳,高麗王晚上在勤政殿為我們接風(fēng)洗塵。當(dāng)晚戌時初,我們來到勤政殿。不久,內(nèi)侍傳令,大王駕到。我們一看都傻眼了。只見高麗王腰彎背駝,華發(fā)滿頭,與來高麗之前判若二人,根本不像是二十幾歲的年輕國王!”

  蘇瀾有些驚訝。王嵩雖然不是玉樹臨風(fēng)、瀟灑倜儻之人,但也不至于年紀(jì)輕輕就腰彎背駝、華發(fā)滿頭啊。

  “最令人驚詫的是,與他并肩而來的,不是我們大成的正三品戶部尚書崔朗之義女、嫡妻崔阿蓮?fù)蹂瑓s是一個大腹便便的高麗年輕女子!崔大人向通譯打聽,這女人居然是國王最寵愛的淑貴嬪金嬌奴。嬪是高麗國王側(cè)室中位份最高的,僅次于王妃。而在嬪之前,又加上淑和貴的封號,淑貴嬪位同副妃,不是王妃勝似王妃!而且……”

  他看了蘇瀾一眼,欲言又止。頓了一下,繼續(xù)道,“崔大人正準(zhǔn)備責(zé)問高麗王,這時,內(nèi)侍又傳令,說是承恩公國丈大人駕到。我們都很驚訝,崔朗尚書何時到了高麗?正在疑惑,忽然進(jìn)來一個又胖又矮的老頭,國王居然起身相迎,眾位高麗官員也紛紛阿諛奉承,諂媚討好。一打聽,此人是淑貴嬪金嬌奴的父親金西曼,吏部正五品的堂下文官,連參加大朝會的資格都沒有,居然也來到這國宴之上!”

  杜誠早就氣得火冒三丈。蘇瀾也咬牙切齒,這王嵩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國宴上不與王妃并肩,而是將妾室取而代之,還將小妾的父親尊為承恩公、國丈,還在國宴上起身相迎,這不是打大成的耳光嗎?

  “正三品飛虎將軍、高麗鎮(zhèn)撫將軍齊猛呢?他是死人嗎?”杜誠已經(jīng)幾次呵斥齊猛是死人,可見他已經(jīng)怒極。

  “殿下,齊猛將軍的屁股坐歪了!”辛華聲淚俱下,“伯爺立刻叱問高麗國王,為什么不讓大成貴女、高麗王妃出來參加國宴,與娘家人相見,接受大成使臣的問安,而且大成的外孫、嗣王子王享也不出來見見外祖家的親人,卻讓個小妾出來應(yīng)付大成使臣?”

  “問得好!”蘇瀾立刻道。

  “不料,高麗國王還沒說什么,齊猛將軍卻突然出位,說我們伯爺出使高麗,大事不干,只一味糾纏細(xì)枝末節(jié)!伯爺氣極,跟他當(dāng)堂爭執(zhí)起來。那金西曼上前,倨傲地道,大成人若要吵嘴,只管回大成吵去!”

  蘇瀾驚訝不已。這金西曼還真是個角。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大成人在高麗朝堂上吵嘴,確實讓人瞧不起!但是,崔寧質(zhì)問有理,齊猛從中相擾,罪不容赦!

  “好哇!齊猛的屁股還真是坐歪了!我看他是高麗的臣子,不是我大成的將軍!”杜誠怒極反笑。

  “伯爺氣得摜了酒盞,站起來質(zhì)問高麗王,這是不是高麗王的意思?屠殺邊民是不是高麗王派兵所為?”回憶當(dāng)時情況,辛華仍然激動不已,“那高麗王支支吾吾,不敢發(fā)一言??墒牵瑥慕鹞髀砗笞叱鲆粋€人來,不由分說,上前就給了伯爺一巴掌,說殺害邊民的士兵是他的人!還說是邊民私自闖到他的屬地,挖了他的人參!”

  蘇瀾會意:“這人是不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一張馬臉?”

  “咦,殿下和這位公子,你們見過他?”辛華驚訝道,“后來,在逃難的路上,我們才知道,這人是個倭人,叫什么藤原光夫,他手下有個俠道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藤原光夫的父親叫什么藤原太郎,據(jù)說是倭國高官,年輕時就是活躍在高麗的倭寇,至今都是高麗百姓談虎色變的惡徒?!?p>  蘇瀾道:“剛才辛大人所說,邊民私自闖到藤原光夫的屬地,挖了他的人參。這是怎么回事?”

  “高麗王羞愧地說,有一天,淑貴嬪給他灌醉了酒,又撒嬌裝癡地要他在一頁紙上簽字蓋印,醒酒后才知道,他已經(jīng)把高麗和大成邊境上的幾座大山拱手讓給了藤原光夫,不許邊民砍柴挖參撿山貨。那些邊民一輩子靠山吃山,如今卻不允許踏足半步,自然不服,照常挖參,于是就被藤原光夫的倭寇屠了村!”

  “藤原光夫打大成使臣,齊猛沒有阻止嗎?”不知怎的,杜誠死盯著齊猛。也是,齊猛是大成在高麗的定海神針,他的屁股坐歪了,高麗一定會地動山搖!事實也是如此!

  “伯爺挨打,伯爺?shù)膬蓚€護(hù)衛(wèi)上前護(hù)主,竟然也被藤原光夫打了。大成的護(hù)衛(wèi)就一哄而上,跟藤原光夫打成一團(tuán),藤原光夫動手殺了我們好幾個護(hù)衛(wèi)。局勢就這樣不可收拾,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高麗王讓大家坐下好好談?wù)?,還讓藤原光夫退出屬地,藤原光夫就舉著倭劍追著高麗王砍,也不知道他那倭劍從何而來!”

  “從何而來?定是從腰間皮質(zhì)鞓帶而來!”杜誠冷笑道,“還說齊猛,他做了什么?”

  “他躲到廊柱后面,任憑局勢敗壞。還是伯爺清醒,他雖挨了打,卻忍辱負(fù)重,拉著高麗王繞著廊柱躲避,乘護(hù)衛(wèi)攔阻,伺機(jī)逃出王宮;幸而王妃娘娘不甘心被國王丟在大殿之外,正帶著嗣王子王享,準(zhǔn)備闖殿。如此,就跟著我們且戰(zhàn)且逃。我們坐著大成的使船,漂泊十多天,終于在正月初三逃到了耽羅??煽堪稌r,使船在礁石上擱淺,船底破了一個大洞,嚴(yán)重受損,翻了船,使節(jié)也墜海了……”他氣呼呼地道,“這個高麗王真是糊涂,如此緊迫關(guān)頭,他還帶著淑貴嬪一起逃跑!船上糧食緊張,他竟然奪下嗣王子手中的菜團(tuán),給那個金嬌奴吃,把王妃氣得昏迷不醒。隨團(tuán)使醫(yī)把脈說,王妃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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