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云城狼煙 17、夜探
大家不動聲色，看著王騰將尷尬的馬澄給“請”走了。
送走他們，蘇瀾毒舌道：“皇上自從睡了陶玉，智商也到了下限！漠北事關(guān)大成平安，他竟當成兒戲，派出馬澄這種蠢貨、花癡！他配當使臣么？只怕到了北狄，他會死在北狄女人的溫柔鄉(xiāng)里，如何保證大成利益不受侵犯？！”
蘇瀾嬉笑怒罵，道出大家心聲，人人暢快，個個氣憤，痛罵馬澄下流，蘇茜和費潔無恥。
蘇瀾皺眉道：“出使之事如不順利，一定會牽累我父親！我可不能坐視不理！”說罷嘀咕了起來。
黑暗中，五個人悄悄靠近使團和北狄人居住的院子。
常樂高來高去打探一番，很快回來稟報：“縣主，北狄人住在朝北的倒座，其他是使團住處。馬澄的房間在正堂，門口有守衛(wèi)。正堂后面就是這個院子的院墻。”
蘇瀾知道，古人居住院落講究尊卑，背北朝南為尊，朝北為卑。北狄人住在朝北的倒座，這種安排很是恰當。
蘇瀾道：“剛才查羅回了北狄人住的倒座，那里且要喧鬧一番，我們趁機先去馬澄那里?！?p> 他們在院外繞到正堂的背面。院墻外，灌木叢葳蕤蓬勃，足以藏身。卞雍和吉貴躲進去，負責(zé)望哨。
甘甜和常樂攙著蘇瀾，一縱就上了房。剛上屋脊，常樂忽然“咦”了一聲，道：“奇怪，剛才馬澄的門口周圍還有幾個護衛(wèi)，怎么這會兒工夫就沒人啦？”
甘甜眼尖，冷笑道：“當家的你瞧，假山背影處的地上，是不是趴著幾個人？”
蘇瀾冷笑道：“看來有人捷足先登了！我們且稍等片刻，看看是誰這么大膽，敢來和我們搶東西！”
三人趴在垂脊處。這里正好有一棵高大的椴樹伸來枝丫，替他們遮掩藏身。常樂順手摘了十幾片樹葉，捏在手中。
不一會兒，就聽“咿呀”一聲輕響，正堂的大門被打開了，有三個人影躡手躡腳跑了出來，有一個年輕人手上還拿著一卷東西。
只聽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問了一句什么。常樂和甘甜聽不懂，蘇瀾卻聽懂了，那是在問：“東西到手了嗎？”
“額布格（爺爺），阿布（父親），到手了?？墒呛芷婀?，有好幾份！”年輕人道。
“阿爾斯楞，你從小在大成長大，知道大成人向來狡猾！他們肯定弄了好幾份圣旨來對付王子！不過，這些都如查羅王子所料，逃不過他的慧眼！”中年人道。
蘇瀾訝異，這祖孫三代結(jié)伙來做盜竊犯了！看來查羅真的是北狄某個部落的王子。
那叫阿爾斯楞的年輕人憤然道：“我真想把使節(jié)也偷來，這樣王子就可以借助大成，號令漠北了！”
“烏古（不可）！”那蒼老低沉的聲音道，“使節(jié)太長太招眼，不好藏身。不像圣旨，隨便往哪里一卷，他們看不到！反正一路上還有機會！”
那中年人道：“阿爾斯楞，幸虧王子勾搭上那兩個大成賤婦，將她們弄到外面約會，這樣就把馬澄鉤到了外面，給我們爭取到了機會！迷暈護衛(wèi)，潛入房間，偷得圣旨……”
話音未落，忽然平地卷起一陣罡風(fēng)，幾片樹葉帶著金戈之聲，破空而去！三人都“哎呀”一聲慘叫，撲倒在地。又有一股迷煙飄來，祖孫三人昏了過去。
三條人影迅速從屋頂飛了下來。
甘甜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卷東西遞給蘇瀾：“縣主，沒毒。”
蘇瀾接過那卷東西。黑暗中手一摸，就知道的確是幾份圣旨。那玩意兒自家有好幾份呢，手感絕對錯不了。
蘇瀾把圣旨放在懷中，實際上放到了空間。她道：“常樂進屋瞧瞧，看看還有什么重要東西?！?p> 甘甜已經(jīng)開始搜身了。很快從這祖孫三代身上搜出了好些毒藥。她氣憤地道：“果然有九十九轉(zhuǎn)斷腸草粉末！”
一會兒常樂扛著一個東西出來了。蘇瀾一看樂了：“這使節(jié)的確重要，但今天不能拿！”
常樂“喔”了一聲，將使節(jié)扛了回去。很快又出來，手上卻提了一個大包袱：“這些東西可以拿吧？”
蘇瀾一模，硬邦邦的，自然是金銀，樂了：“這個可以拿。最好丟幾個金銀錁子在那幾個家伙身上！”
“栽贓？我喜歡！”甘甜樂道，“這些家伙不光偷金銀，還偷圣旨！”
常樂笑道：“屋里使團人員已經(jīng)被北狄人全部迷倒了。”
蘇瀾道：“把毒藥也放一點他們身上，自然有人來傷腦筋！”
正說著，院子前面?zhèn)鱽砣寺暫湍_步身，想是石磊、熊圖、王騰說服了馬澄，來搜查北狄人了。他們趕緊縱身上房，又在房頂一點，躍了下來，到了院外。
躲在灌木叢中負責(zé)望哨的卞雍和吉貴趕緊沖出來，頂著一臉的蚊子包，緊張地道：“沒事吧？”
“沒事！”蘇瀾道，“你們倆干得好，現(xiàn)在趕緊回去！若是有人來搜查，裝著睡覺，一概不知！對了，明早我們?nèi)コ峭馇嗌娇纯?。吉貴把探寶器帶上，卞公子負責(zé)繪圖！”
卞雍和吉貴因參與了此秘密行動，明天還要去青山探查，都興奮不已，結(jié)伴回自己的院子歇息去了。
蘇瀾帶著甘甜和常樂，很快遠離了使團和北狄人院子的喧囂。
回到蘇瀾居住的立雪軒，殺四正在焦急地踱著步?？匆娞K瀾，趕緊迎了上來，道：“縣主沒事吧？”
“沒事。說說你探查的情況！”蘇瀾趕緊道。
“縣主，今天探查的結(jié)果驚人！”殺四興奮地道，“首先，雖然不知道蔣嘉是何許人也，但是，他肯定來者不善！因為，他和那個叫初四的，竟然持刀蒙面去了高三娘和高信的小院，但是，被小樂子的冰絹刀把大腿砍傷了，從屋頂摔了下去，被初四慌不迭地救走了?！?p> 蘇瀾眉頭緊皺?？磥?，蔣嘉是敵！
還有，小樂子那塊極長極寬極綿極柔極透極明極薄極軟的似綢似布又似練的神秘武器，原來叫冰絹刀?。?p> 蘇瀾皺眉問道：“蔣嘉傷勢如何？”
“小樂子拿不準縣主的意思，手下留情了！”殺四道，“不過，就算他武藝高強，也要在床上躺個四、五天！”
蘇瀾沉吟道：“來者不善，這個已經(jīng)肯定?？墒?，他的背后到底是誰？”
見蘇瀾為蔣嘉的事情傷神，甘甜和常樂對望一眼，道：“縣主，有件事情本來不好對你個小姑娘說，但現(xiàn)在情況如此，不得不說?！彼÷暤溃笆Y嘉是個兔兒爺！”
“什么？兔兒爺？”蘇瀾大驚。這可真是震碎了三觀！
所謂兔兒爺，就是男同性戀者，或稱男妓。
殺四也呆了：“這種隱秘事情，你怎么知道？”
常樂蔑視道：“他后門塌陷，如何看不出！不光他，那些家伙都是！”
“什么？都是？那可是十個人啦！”蘇瀾徹底傻眼，沉吟道，“哪家權(quán)貴能養(yǎng)這么多兔兒爺？而且還是武藝高強的兔兒爺？照此推算，養(yǎng)他們的權(quán)貴也一定是兔兒爺！”
石破天驚！眾人面面相覷，沉默不語。
蘇瀾沉吟半天道：“咱們不如摟草打兔子！蔣嘉受傷了，地上一定有血跡……”
殺四立刻喚來幾個暗衛(wèi)，叮囑一番。暗衛(wèi)領(lǐng)命而去。
殺四接著道：“還有，那個賽貂蟬于小寶，你們知道她是誰嗎？高三娘未娶的二兒媳！不過，高三娘家已經(jīng)退親了！”
“什么？”今晚的意外太多，大家有些接不住了。
“蔣嘉和初四剛剛逃走，那于小寶忽然來了。小樂子準備把她趕走，但被高三娘和高信阻止了。原來，于小寶的父親于繁和高信的父親、喬方東家三人是結(jié)拜兄弟！高老三最大，喬方最小。于繁是京城人氏，是個秀才，本不是征兵對象，可他頂替族長多病的兒子入了行伍！原來他家境貧寒，是族長幫襯才有了功名。他這是報恩。因胸有文墨，不久擔(dān)任了軍需官。他的夫人、于小寶的娘親是京城歌女。但高家沒有嫌棄，打小就給高家老二和于小寶定了親?！?p> 原來于小寶還真是京城人士！“那為何高家又悔婚了？而且于小寶還去占山為王？”蘇瀾很是不解。
“聽她們談話的意思，十來年前，兵部忽然查賬，于繁被揭發(fā)貪墨軍需，且在他家牧場搜查、繳獲了證物，鐵證如山，被云城總兵隋光砍了頭，于小寶的母親自殺殉了情。”
蘇瀾一愣。忽然想起大成開國皇后任蛇娃的父親被人冤枉監(jiān)守自盜，偷竊稅銀，最后受剮刑而亡。不用說，這很可能又是一樁冤案！不然這么巧，一查，就查出于繁這個小小的軍需官貪墨？顯然這是代人受過、被人栽贓??！
“聽高三娘的意思，他們高家五個兒子，名字分別叫仁義禮智信，這也是他們世代相傳的家風(fēng)，做人的準則！他們鄙視于繁貪污軍需，于小寶就辯說父親冤枉，被人栽贓！可高三娘說，那些軍糧、棉衣、藥品都是在于家的牧場里搜出來的，鐵證如山！于小寶無法辯白，只是口呼冤枉！高家因為此事瞧不起于家，這才跟于家斷了親?？蔀榱吮Ｗo于小寶這個無辜孤女，高、喬兩家冒險把她救出來，偷偷送出云城，準備送回京城其父族家?？墒鄽q的于小寶發(fā)誓要為父母報仇，帶著兩個小丫鬟，中途跑到小孤山占山為王了！這次聽說云城出事，她派人探聽，又出空手下所有人員，緊跟著高家進了京城。高老三死后，她通過父族的關(guān)系，將高老三的尸體從牢里偷出來，火化后，又一路護送他們回云城！也正是因為尸體被偷，被仇家發(fā)現(xiàn)后追了上來！她一路上沖鋒陷陣，手下人馬也死傷大半！”
蘇瀾忽然喉頭一哽。沒想到高、于兩家還有這些恩恩怨怨，更沒想到于小寶是個有情有義的奇女子！當然，她也更加肯定，于小寶家牧場里的軍資十有八九是有人栽贓的！因為于小寶正能量滿滿，其父肯定壞不到哪里去！
“高三娘讓于小寶離開，說過了飛狐陘就沒事了。原來，高家老二、老三高義、高禮就在飛狐陘那頭的蔚州軍營，高義是個校尉，高禮是他手下的一個百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