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
從高架下面穿行過去,會展中心A口映入眼簾。
越來越近,卻沒有看到一輛車。
還是先過去吧,看那邊站著幾個人,或許可以問問。
一位四五十模樣的大姐倚著欄桿在打電話,情緒激動,聲音洪亮,想聽不見都難。大概能聽出來找車,周口等詞語。周口的,哈哈,仿佛勝利會師一般,我們倆迎上去,激動地問她是不是周口的,她也很激動,你們也是周口的嗎?差點相擁而泣,立馬互訴衷腸。
她也是剛從東站一路步行過來,看她打扮精致,還穿著高跟鞋,可以想象有多么辛苦。給她看了我們倆磨破的腳,真不容易啊,大姐感慨道。
我們開始聊起來。大姐是來鄭州體檢的,體檢完就回不去了。幸好下手比較早,還找到了酒店踏踏實實睡了一覺。今天起早坐出租去的東站,她還挺幸運,酒店樓下有一輛出租車,是前一天走不了困在那兒的,她和一個要去中牟的小姑娘一道跟司機商量,多加點錢把她送到了東站,把小姑娘送去了中牟,此刻想必已經(jīng)到家了。
我小聲說,東站今天是徹底走不了了吧,也不發(fā)個通知啥的,叫人這樣來回跑,我們出來的時候還有好多人往里進。
肯定走不了了,全停運了,大姐說她出來的時候墻上貼公告了。
關鍵外面的人不知道啊,還拼死往里擠,浪費時間不說,還不安全。我不停刷手機,還是沒有官方賬號的消息。
直到12點多,才終于通過網(wǎng)絡發(fā)出來消息,全面停運。
我們和大姐互換消息,手里能聯(lián)系到的拼車電話全都不行。我說早上的時候有一輛車可以走,可惜我們趕不上。大姐說她也知道,其實一共兩輛車,是因為他們昨天被困鄭州了沒有回成周口,所以才有的,車隊的其他車之前走了,沒再回來,等于現(xiàn)在鄭州已經(jīng)沒有一輛可以跑周口的車了。
晴天霹靂。
我提議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有三個人了,勉強可以湊一輛車??茨懿荒苈?lián)系一輛周口的車,讓他們過來接一下,再跑回去,我們給他們雙倍價錢,說不定周口還有人要來鄭州,他們不見得會空車過來。
大姐同意,于是我先生和她分別聯(lián)系拼車司機。
打了好幾通電話,結(jié)果還是沒有,他們都不愿意過來,說是高速不讓走。
不會高速又關了吧。不可能啊,10點多開的,現(xiàn)在又是晴天,沒理由再關閉啊。
越來越絕望。
大姐惱了,我給我兒子打電話讓他開車來接吧,咱們一起回去。
我有點震驚,問她兒子多大,她說已經(jīng)工作好幾年了,奔三了,確實驚到我了。我細細打量起來,大姐微卷的頭發(fā),畫著淡妝,穿著橘色的連衣裙,踩著細細的高跟鞋,身材勻稱,干凈利落,又精致淡雅,看起來頂多四十出頭。真按她說的,起碼得50多了。
而且她和我們交流完全沒有障礙,手機用的也很好,說話辦事儼然一副獨立女性的樣子。我心中的不由得欽佩起來。
想想我媽,50出頭,卻天天念叨著自己年齡大了,老了,跟不上時代,手機啥的根本玩不轉(zhuǎn),頂多用個微信,支付寶都不會用。最關鍵根本沒有學習的心態(tài),教她干個啥都不耐煩,勉強學會了扭頭就忘。等我回家得跟她說一下這個大姐,鼓勵她多學習,做個獨立自信、閃閃發(fā)光的女人。
我跟大姐在這邊聊著,先生還在那邊臺階上低頭刷手機找其他辦法。
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會朝我們這邊看幾眼,他們大概不明白我們?yōu)楹我驹谝粋€已經(jīng)封閉的地鐵站出口。
門口堆著高高的防汛沙袋,向內(nèi)看去,樓梯下面拉著警戒線。入口上方的電子屏滾動播放著閉站消息,其他地方漆黑一片。
站門口附近停著許多共享單車,不斷有行人過來掃碼,這是目前唯一的代步工具了,幸好大部分都沒有損壞,還可以騎走,給他們帶來了不少便利。
一會兒,幾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穿著制服向這邊走來,看起來不像是地鐵站正式工作人員,滿臉稚嫩,大學生的模樣,估計是志愿者之類的。他們手里拎著奶茶,看向站內(nèi),嘴里嘀咕著,上不了班了,還沒開,就走了。
我跟大姐說,先別讓她兒子過來,看天氣預報下午還要下雨,他開車過來的話萬一又走不了了,又多困一個人,而且他過來再回去,一來一回最起碼得四五個小時,太麻煩了。
再想想其他辦法。
大姐給她兒子打電話說先別來,再等等看,如果真沒其他辦法再過來。
我看先生一直在打字,看著像在聊天,我過去問啥情況。
他手指還在啪嗒啪嗒不停輸入,說是有個人要去周口,可以帶上我們,但那個人意志不太堅定,又想走又怕出事不敢走,一直猶豫不決。
先生跟那人說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上午回去的車了,開了南站高速口,路面沒有積水,完全可以正常通行,他們已經(jīng)安全到家了。
那人半信半疑,說得加錢,一人100塊錢(平常鄭州到周口拼車一人50元)。
我跟大姐說找到一輛車,應該可以走,但是一人一百。大姐很爽快,100就100,能走就行,管不了那么多了。
給他說了下我們的位置,那人說預計半小時到。
沒過幾分鐘,又發(fā)來消息說得先交定金。
??!
我氣的想罵人。大姐知道后也憤怒極了。這人咋這么墨跡,一點也不像年輕人。一開始怕危險,確定好了可以通行,又說要加錢,加錢也同意了,現(xiàn)在又說交定金。簡直得寸進尺。
先生說這人應該是沒有跑過拼車,有點不放心,怕咱們騙他過來又不走了。也有道理,關鍵哪有還沒坐上車就交錢的,萬一交了錢他不來了怎么辦,而且通常都是送到地方了下車才交錢,他怕被騙,我們更怕啊。
先生又跟他各種聊。
大姐說別跟他廢話了,這么墨跡,我給兒子打電話讓他過來接吧,再墨跡會兒又下了就徹底走不了了,咱們今天必須要到家。
說著就撥通了電話,誰知她兒子已經(jīng)到周口那邊高速口了,正要上高速,估計是等著急了還沒有消息,就直接出發(fā)了。
我趕緊跟大姐說先別上,咱們這邊再努力努力,在高速口等著,實在不行再過來,要不這代價太大了。
先生還在努力著,他一條接一條的發(fā),那人半晌才回一條,倆人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旒彼懒耍媾滤趾蠡诹?。
問他手機號也不說,問他還來不來,車牌號多少也不說。先生播了語音過去,也不接,真是一點辦法都沒,只能干著急。
過了好大一會兒,那人發(fā)過來消息,問我們在哪,他馬上到了。真是折磨人啊。
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