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警醒的同時,袁無守的語速也稍稍變得快了起來。
“這么說吧,當(dāng)今修行界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便是修士前期的修煉速度,決定了其今后成就。
凡間有言‘三歲看小、七歲看老’,而放之修行道,便有‘十年金丹、百年地仙’之說。
所謂十年金丹,指的是煉氣境界。
煉氣為修行之始,修士資質(zhì)從煉氣境界便可窺其一斑。
十年煉氣圓滿者,可稱金丹資質(zhì),如不夭折,九成可能修成金丹。
至于金丹之上,則需看各人際遇。
百年地仙,指的則是分神境。
能以百年步入分神者,如不夭折,有五成可能,踏足仙之領(lǐng)域!
此規(guī)矩不說亙古如此,但近五千年來,修行道莫不如是!”
“地仙!”
瞬間,吳云腦中就閃現(xiàn)出了毛臉雷公嘴掀翻人參果樹的畫面。
那老道,似乎是號稱地仙之祖。
“如果能在一百年內(nèi)修煉到分神境,我能成為鎮(zhèn)元大仙那樣的地仙嗎?
那種境界,能否找到回家的路?!”
想到這里,已經(jīng)忘了自己開始是在問什么的吳云忙問道:“敢問師尊,地仙之上,是何境界?”
袁無守瞬間一愣,他哪里知道,現(xiàn)在小徒弟腦中都是些“人仙天仙大羅金仙”之類的新概念名詞。
只是先輕叱一聲,讓他不要好高騖遠,才接道:
“地仙之上,傳說便是真仙。
位證真仙,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此乃我輩修士之畢生追求。
然而為師年少時曾踏遍仙棄,閱盡典籍,卻發(fā)現(xiàn)距今最近的一位有記載的真仙飛升,是兩萬三千六百年前的中乾州散修,魏清白。
你知道,兩萬年有多久嗎?”
袁無守雙目無神,像是問吳云,又像是問他自己。
吳云無言。
真仙他聽過,只不過在他的記憶中,似乎就是凡間對普通仙人別稱而已,并沒有什么特指。
“難道這個世界沒有玉皇大帝如來佛?”
心中萬般疑問,吳云有話來到嘴邊,卻又默默咽了回去。
他想問真仙能渡虛空否?
又怕袁無守因此起疑,翻手把他殺了奪寶。
畢竟按正常邏輯來說,現(xiàn)在的他應(yīng)該是連分神之上的具體境界都不知道修行小菜鳥。
要是犯了迷糊冷不丁冒出個極為高端的“橫渡虛空”來,他就只能賭袁無守腦子不好使會放他一馬了。
這老者腦子好使嗎?
具體智商不知道,但很明顯不傻。
“你才筑基,知道太多對你無甚好處,莫要亂想了。
回去好生修煉,不要擔(dān)心修煉過快而留下隱患。
方才與你動手為師便看出來了,你根基之扎實,甚至比那些花費數(shù)年打磨一境之人還要強上許多,并無半點隱患。
而且遠了不說,便說那五千年前齊過年,曾以凡人之軀一步入金丹,此后三年分神,十年元嬰,百年合道。
你速度再快,能快過他?”
一聽這般奇聞,吳云便立即壓下腦中關(guān)于“橫渡虛空”的系列問題,追問道:
“還有這般奇人?那他可曾位證真仙?現(xiàn)在何處?”
袁無守又添新茶,他也來了興致。
身為掌教,平日宗內(nèi)老友又大多閉關(guān)不出。
門下弟子又傳他性格乖戾、極好面子,他懶得解釋,因為他的性格是真的古怪,只有極好面子是門人誤解。
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忘年交之類的。
今日要不是發(fā)現(xiàn)吳云資質(zhì)非凡,有將他當(dāng)成少宗培養(yǎng)的想法,他也不會與一個小輩弟子浪費這么多口舌。
“是否成仙尚且不知,不過他地仙之時,曾以絕世修為,替帶路恩師續(xù)了一世命,師徒雙雙堪破地仙之境,被引為佳話,廣為流傳。
此后便銷聲匿跡,至今沒有消息。
許是死了,地仙壽有五千,若是他沒有成仙,現(xiàn)在也該魂散了,萬道成空。
許是證了真仙,去了上界。
說不準(zhǔn)?!?p> 只寥寥數(shù)語,吳云便在腦中想出了一部《帶掛前輩與隨身老爺爺?shù)尼绕鹬贰贰?p> “那齊過年絕對是我道前輩!不然不可能跟開了掛一樣跳級!”
吳云正要出言附和,卻聽袁無守接道:
“說了這么多,只是想教你明白,萬般根本,只在自身境界。
靈武陣法等事物終究只是護道手段,自身道境才是重中之重。
須知筑基壽限百歲、靈寂兩百歲、金丹三百歲、分神五百歲。
越是往后,便越是艱難,隨著資質(zhì)消耗,破境所需的時間積累便越多。
若是不抓緊修煉,只顧以有限之資追尋無窮盡的護道之力,等壽限耗盡,縱使你有翻天之力,又有何用?”
聽著這比起勸誡來更像是感慨的諄諄之言,吳云心內(nèi)大感贊同。
“老袁有見地啊,這四百來歲沒白活!”
吐槽只在心內(nèi),吳云面上嚴(yán)肅認(rèn)真的說了聲“謹(jǐn)遵師命”。
他倒是想皮一下試試水,看能不能收割一波分神強者的資質(zhì)點。
又想到剛才那股恐怖駭人的靈壓,便又打消了這般念頭,只想著來日方長,今天先放過掌教。
之后袁無守又勉力了吳云幾句,讓他有事盡管來找,儼然一副“我欣賞你,可以給你開小灶”的態(tài)度。
吳云又是幾句彩虹屁拍過去,什么“師尊真好”“師尊高大威武”之類的,師徒相談甚歡。
半個時辰后。
吳云來到袁無守特意批給他的、距離正一殿只有半里路的清心院中。
這清心院本是宗門長老所屬,只因百年前正一宗六長老英年早逝,便空置至今。
袁無守的理由是另起院落太過麻煩,讓他先暫時住著。
是否還有其他原因,吳云便不得而知了。
他也難得去猜。
雖說要事事小心,但若是連吃飯喝水都要拿根銀針插上一插,那不累嗎?
久了不會患上被迫害妄想癥嗎?
再說這里距離正一大殿只有半里路程。
以袁無守的修為速度,吳云相信只要他不作死亂跑,再來十個姜玨都休想在此害他。
什么?
不要太相信別人,況且袁無守不一定是好人?
什么?
之前把自身資質(zhì)展露出來可能會讓他饞你身子,以邪修道法滅魂奪舍?
在從仙墟谷到正一殿的這段時間中,吳云還當(dāng)真抽空細(xì)細(xì)想過這個問題。
當(dāng)時在腦中好一番搜尋之后,他明白了。
滅魂奪舍是有,但即便是邪道大魔,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根本不會出此下策!
因為一旦奪舍,自身意識會與奪舍對象的意識相沖,隨即陷入一段不可逆的渾噩時期。
哪怕做了完全準(zhǔn)備,安然度過了那段短則數(shù)月、長則數(shù)年的渾噩時期。
最終是你吞噬了他,還是他融合了你,都還尚未可知,與修為強弱沒有半點關(guān)系!
可能最后你還是你,哪怕修為盡失,但你擁有著比之前更好的修行資質(zhì)和修煉經(jīng)驗,以及最重要的年輕壽命。
可能你已不是你,白白葬送了自己一生的修行經(jīng)驗和隨身攜帶的諸多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