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捅破窗紙后原來這么簡單？

　　秦諍聽說秀松道人已然回山，一大早就來到這位師叔居住的玄功殿，早有弟子在殿外侯著，見他過來，連忙就迎了上來。

　　“真鶴師弟來了，請跟我來！”

　　“勞煩師兄了”，秦諍跟上此人，踏進大門。

　　此界修士，以修真部的為最多，神部次之，玄部最少。故而這玄功殿的弟子也不是太多，大貓小貓兩三只。從進門起，一路就沒看見幾個人。

　　盞茶功夫，就來到后院，秦諍眼前就是一亮，原來后院別有洞天，藏著一個足球場般大小的演武場，以厚厚的黑曜石鋪地，墻邊上還擺著一排弓弩之類的器械。

　　一個身形消瘦的中年道者，正負手立在場中，見兩人過來，舉手輕輕一擺，那弟子就退了出去。

　　秦諍放眼一看，見這位師叔長得清癯文秀，單看外表，恰似一個文弱書生一般，那像一個換血境的高階體修?真無愧于秀松之名。

　　心中就是一喜，暗道此人有貨。武人文相，必是將體術(shù)練得爐火純青，返璞歸真之后，才有的異相。

　　躬身行了個道禮：“弟子真鶴，拜見師叔！”

　　“你就是把戰(zhàn)鶴捶了個半死的真鶴?”

　　秀松對著他上下一打量，見他也是身形文弱，面色清秀，形象和自家是一掛的，心下就多幾分認同。笑道：“青松與云松這廝，皆是如此，豪無自知之明，明明自己修的是真部，偏要讓弟子練玄部，自家又不會教，就往我這里推?！?p>　　秦諍也聽老道說過，倒也知曉，秀松口中的云松，就是戰(zhàn)鶴的老師了。云松也是主修真部道法，所以和自家老師想到了一起。

　　云松名義上是戰(zhàn)鶴的師父，實際戰(zhàn)鶴一身實力，十成里有八九成，都是這位秀松師叔調(diào)教出來的。

　　話說這位秀松師叔，原本是一位飽讀詩書，滿腹經(jīng)綸的文生，曾經(jīng)在世俗做過幾年文書，后因時疫，家人不幸離世，就剩下他一人。經(jīng)此大變，因感世事無常，便起了出塵之念，散盡家財，四處訪道學(xué)仙。機緣巧合之下，遇見了本門一位游歷行道的觀字輩師叔祖，拜入仙門。

　　那位觀字輩的仙長恰是修的玄部，故而他這滿腹經(jīng)綸，本是修神真二部的苗子，也跟著修了玄部練體功法。

　　師長開師長的玩笑，秦諍身為小輩，卻是不便插嘴，只有默然應(yīng)對。

　　實際秀松也不過嘴上說說而已，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秦諍的修為實際是遜色戰(zhàn)鶴一籌的，卻反而獲勝，戰(zhàn)鶴的實力若何，他是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所以對以弱勝強的秦諍，也高看了幾眼。

　　便笑道：“你具體有何事找我?”

　　秦諍就把跟劍鶴對陣的情形描述一遍后，說道：“玄部功法先期不善飛遁，遇到神真二部修士，就只能做活靶子，小侄思慮再三，也無良計，故才特此來問道于師叔?！?p>　　“這不光是你的煩惱，也是天下所有玄修的煩惱，當(dāng)年我也是為之苦惱不已。后苦苦思索，雖未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卻也偶有小得，俱是玄修一脈，告訴你也無妨?！?p>　　秀松應(yīng)了一句后，續(xù)道：“你站過來，我先測試一下你的真實修為再說?！?p>　　秦諍實際那天與劍鶴一戰(zhàn)之后，也有些模糊的靈感，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似的，但具體又沒抓著?？傊褪悄欠N忽隱忽現(xiàn)，隔著一層那種。

　　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能和高階體修探討一下，說不定就能有所借鑒，捅破窗戶紙，完善心中想法。

　　當(dāng)下就依言站定，靜待對方施展。

　　“我也時?？紤]神真二部道法與玄部的本質(zhì)差異，如何應(yīng)對的問題?！保闼梢贿呄驂Ω呐殴篚馊ィ贿呎f道。

　　“真部實際是個折中之法，兼神玄二部之長，雖是不上不下，神魂不如神部，體魄不如玄部。卻以中庸為代價，彌補了神部先期脆皮與玄部先期腿短的缺點。

　　“真部聚氣、通脈，是引氣入體與疏通經(jīng)絡(luò)，吸收天地靈氣以強健體魄，實際也發(fā)不出多少法術(shù)，也不提倡。此時都是弱雞，暫不去說他；非得到了先天，使任督交匯，打開天地之橋，神意透頂，勾連天地靈機，方能驅(qū)動元氣，使出法術(shù)?！?p>　　“罡煞實質(zhì)是天罡、地煞，修士吸收這兩種天地異種元氣，就像在鐵水中加碳使之成鋼，或在水中加硝使之成冰一樣，來改變自身的真氣性質(zhì)，增加法術(shù)威力?！?p>　　“至于金丹，也不需說。對于不漏之身之下的體修來講，若是遇到這樣的對手，與其想著怎么對敵，不如默祝道祖，求他老人家保佑自己能夠逃掉?！?p>　　秦諍沒料到這位秀松師叔居然還是個仙道理論家，身為一個玄部體修，居然對神真二部，有著如此深刻的思考和認識。

　　忍不住點頭道：“有道理！”

　　秀松續(xù)道：“神部入定、出神與夜游之時，雖能凝神出竅，夜游托夢之類，本質(zhì)卻是無形無質(zhì)的陰魂而已，吾等玄部體修，血氣陽剛，吹口氣也就將其震散了。這三步之時，也不用說，對玄部體修沒有威脅。”

　　“非要到御物之境，神魂凝練，托物化形，以神御器，寄神于法器與外丹之類，才能使出各種玄妙的法術(shù)，才能對體修造成些威脅。日游與外景時，法術(shù)威力更大，危險度更高。到了陰神，除了不漏之身的體修，以下的最好的選擇就是趕緊跑路，這也不用說?！?p>　　秀松此時已走到那排擺放各色弓弩的架子邊，拍了排在最前面的一張十石弓，反問了秦諍一句。

　　“真鶴師侄，你說吾輩玄部體修，若是遇到神真二部修士，與其斗法，此時，最該關(guān)心的，最本質(zhì)的東西是什么?”

　　秦諍脫口而出：“看對方的攻擊力度打不打得破咱們的防御唄，不然還能是什么?”

　　“說得好。我總算是遇到個腦子比較清醒一點的玄修了。不像戰(zhàn)鶴那廝，肌肉都練到腦子里面去了，當(dāng)時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怎么打著人家?”

　　贊了一句后，秀松拿起十石弓拉圓，取箭架上，對準(zhǔn)秦諍：“以真部為例，法術(shù)的基礎(chǔ)在于先在識海中勾勒出相關(guān)法術(shù)的符文種子，調(diào)動真元的頻率，憑此引動相同性質(zhì)的天地元氣，發(fā)出法術(shù)。所以法術(shù)威力的大小，就在于修士能勾勒出多少重種子符箓?先天級的極限就是三九二十七重符箓，其他各種性質(zhì)的法力造成的傷害暫且不談，單說力量，大致與這十石弓相當(dāng)?！?p>　　說罷，手一松，弓鉉一響，一箭飛出，扎在秦諍胸口，卻是如擊敗革，連他的皮膚都沒滑破，頓了一下之后，跌落在地。

　　秦諍豪不在意，只是在感受先前這股沖擊力，對于先天級的法術(shù)強度，有了一個直觀的印象。

　　“不錯，先天級法術(shù)對你基本沒什么威脅了?！?p>　　秀松把弓放回架子，拍了拍第二張巨大的弩機：“而到了凝煞級，法術(shù)極限就是三十六重符箓禁止，別看才提升九重，威力卻激增了十倍不止，大致相當(dāng)于于八牛弩之力…你小心了?！?p>　　所謂八牛弩，就是說發(fā)射出來了弩箭，有八牛之力，秦諍以前在軍營里玩過，這玩意兒的威力，足以洞穿三尺城墻。

　　他不敢怠慢，連忙運起血罡陽焰，在身前撐起一層護罩。秀松一拉弓栓，“咻”的一下，兒臂粗的弩箭電蛇射出，與血罡護罩僵數(shù)息，感應(yīng)到弩箭的力量減弱大半之后，秦諍就主動撤了護罩，頓時，胸口被弩箭余力擊出一道白印，沖退幾步。

　　“不錯。基本上可以防御凝煞級的極限力量了。至于煉罡級，就只能是我打你一拳，你自己感受一下了。”

　　說罷，秀松一步踏出，就跨越數(shù)十丈距離，從兵器架旁邊移至秦諍身前，信手一拳，擊了過來。

　　秦諍連忙奮力鼓動氣血，在身前撐起三尺血罡罩。卻聽噗的一聲，拳頭毫無停留的突破罡罩，印在秦諍胸膛，將他拋飛出去。

　　兩三息后，秦諍才爬起身來。秀松無視他嘴角溢出的鮮血，淡淡的問道：“如何？”

　　秦諍拭去嘴角的鮮血，捂著胸口，回道：“厲害！防不住，卸不了，閃不開。只能硬抗，但又抗不住。師叔方才若是加個震勁，最多三拳，我小命就沒了。”

　　“這實際就是我方才展現(xiàn)的煉罡級別的攻擊力道，已經(jīng)超過你的防御極限。不是說御力、運勁之類的技巧沒用，而是這些都有著極限?！?p>　　秀松道：“玄部功法，核心實際就四個字：玄功變化。即把身體當(dāng)成法器、法寶來打磨，等那天把身體打磨成法寶一樣堅固，萬劫不磨之時，就自然成就長生?！?p>　　“現(xiàn)在你來攻我，隨便進攻。我給你展示一下?lián)Q血期的玄功變化之術(shù)?！?p>　　秦諍也不客氣，舉手就是幾記練得最慣熟的“靈蛇探首”，從上下左右前后各個方向，朝秀松打去。

　　卻見秀松站在原地，不閃不避，但身體卻像橡皮筋一般，任意歪斜扭曲，收縮拉長，腳步未移動一步，僅憑身體變化，就恰到好處的躲過了秦諍暴風(fēng)驟雨般的拳腳。

　　“好了，停！”

　　秀松道：“這就是體修在‘煉臟換血’階段，把內(nèi)臟也淬煉到可以隨意收縮變形之后，才有的手段，可以操縱身體四肢任意變形。你法術(shù)再犀利，總要打得到我才行。是不是這個理？”

　　“厲害！若是到了下一關(guān)不漏之身，就可以把頭部也一起變化，是不是?”

　　秀松道：“不錯。所謂不漏之身，實際就相當(dāng)于把身體練成了一顆渾圓如意的金丹，此時能夠把身體練得大小如意，隨時轉(zhuǎn)化自如。這也是后續(xù)‘?dāng)M物易形’神通的前置基礎(chǔ)?！?p>　　秦諍心下了然，若是把頭顱也一體練得大小如意，變化自如。那也可以像猴子那樣，變出小猴子鉆進鐵扇公主肚子里搗亂，弄得人家受不了之后，才叫上一句——嫂嫂，張嘴，俺老孫要出來了。

　　“所以，必須要到完全練成‘大小如意’的不漏之身之時，才能像神真二部一樣，飛天遁地，出入青冥?！?p>　　秀松嘿嘿一笑：“理是這個理不錯，但說不漏之前，絕對不能飛倒也未必?！?p>　　說罷，默運玄功，施展不完全版，唯余頭部未曾練到的“大小之術(shù)”，調(diào)整一身肌肉。

　　瞬間，他整個身軀就開始變薄，背上肌肉擴張變形，形成一個肩寬腹窄的倒三角形的形狀——就像一只飛鼠一般。

　　變身之后，雙腳一蹬，就借著強大的反彈力高高躍起，像飛鼠那樣在半空滑翔了幾圈之后，方才落地。

　　“師侄兒，怎么樣？”

　　秦諍卻是如遭雷擊——我特么以前都是鉆了牛角尖了，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一味的在道術(shù)功法上較勁，在自身修煉上想辦法，卻是沒想到利用外物。

　　他也終于想起自己那靈感來源了，原來是那天與戰(zhàn)鶴切磋時，對方用那小半招“大小如意”把大腿變長收縮躲自己瞬移攻擊之時，自己腦海中曾現(xiàn)顯過一下蜘蛛俠，然后因為戰(zhàn)況激烈，接著又跟劍鶴比，然后又是開啟外掛，就沒抓住這點。

　　此時卻是被秀松的舉動提醒了，由飛鼠想到鷹眼——想起蜘蛛俠，確定了先前一閃而過的靈感。

　　抓住靈感之后，秦諍瞬間腦洞爆炸。

　　飛不了我可以打造裝備呀，仙道世界，天蠶絲、靈蛛絲什么的，不比小蜘蛛的變異蛛絲強么？

　　萬載寒鐵，天河星沙什么的，不比鋼鐵俠的高級合金強么？符陣、靈石、雷池之類的動力源了解一下，不比放射性的鈀元素強么？

　　煉器術(shù)了解一下，打造一副飛行靈器很難么？不比鷹眼的高科技翅膀強么？

　　想想，配齊這套裝備，自家套上，相當(dāng)于什么?

　　就相當(dāng)于蜘蛛俠穿上鋼鐵俠的衣服，再套上鷹眼的翅膀，你以為盔甲里是個蜘蛛俠，實際是卻是個清醒狀態(tài)下的綠巨人——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話說秀松，見秦諍一副魂游天際的樣子，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師侄，師侄…”

　　秦諍猛然回神，狂笑道：“師叔，我們都錯了，以前都鉆牛角尖里去了，什么不漏之身以前都不能飛遁，只是一個笑話……”

　　“哦?”，秀松一把抓住他，急切的道：“怎么說？”

　　“還是剛才師叔在空中滑翔給我的靈感，不漏之身以前是不能飛，但咱們可以找煉器師打?qū)Τ岚颍蛘叽驅(qū)︼w翼呀，不就能飛了么？”

　　秀松如遭雷劈，楞了一下，方才回神：“這么簡單的道理，我為什么沒想到?”

　　因為不知道此界是否也有一個一個人盡皆知的廬山?

　　秦諍就回道：“不識大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因為這么多年以來，給我們的觀念都是玄部不漏之身以前不善飛遁，都是玄部煉體注重挖掘自身潛力，不假外求。所以一直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從來沒有從這方面想過?！?p>　　“對！就是這樣。沒錯。就是因為一直以來的傳統(tǒng)和固有觀念，讓大家忽視了這一點?！?p>　　秀松重重一巴掌拍在秦諍肩膀上，把他打得一趔趄，哈哈狂笑道：“你小子給我們玄修一脈立大立下大功了，等著，我這就去找掌門，找煉器堂，叫他們給咱們打飛翼?！薄?p>　　“嗡”，秦諍腦海中的光球就是一震，一下就多了五十點元力。眼睛就是一亮，原來改變固有觀念，改造玄修未來的行為模式也算，前提是只要大佬肯承認這點。

　　連忙道：“師叔別忙，我還有些想法，請師叔參詳一下?”

　　秀松眼前一亮：“你小子還想到了些什么？快說?！?p>　　秦諍嘿嘿一笑：“咱們還可以人造‘大小如意’呀，一根天蠶絲或者靈蛛絲，系上也個可以活動的飛爪就搞定了?！?p>　　實際以前只是一層窗戶紙沒捅破，捅破之后不要太簡單。秀松也嘿嘿一笑：“還可以請煉器師打造一副能飛能抗的盔甲。”

　　兩人越說越投機，若非輩分?jǐn)[在那里，就只差拜把子了。

　　兩人討論了半響，大致確定了飛翼和飛爪、盔甲的相關(guān)規(guī)格后，秀松就打發(fā)秦諍先回去等消息，自己去找掌門要人要材料去了。

　　幾日后，秦諍就收到了手藝精湛的宗門煉器大師用寒鐵、金精之類靈材打造的飛爪、飛翼、防駝鳥后肢的機械腿各一。以及百余把苦無、回旋鏢之類的遠程兵器。

　　不算宗門符師刻上了增加堅固和敏捷性的符文，之此類增益，僅論材質(zhì)，就差不多可以比肩二階法器。

　　試驗完一身裝備之后，秦諍有信心，全部運用熟練之后，可憑此單挑復(fù)聯(lián)一群人。

　　一時之間，在山門也沒什么事，秦諍就像老道告了半年假，說是想回家安排好俗務(wù)之后，好專心修道。

　　老道痛快的允了。秦諍回家之，陪了母親幾天之后，就托言閉關(guān)，吩咐勿輕易打擾，然后開啟外掛，準(zhǔn)備來趟時空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