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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知多少,竹子葉子

70.天明之前(5)

花落知多少,竹子葉子 mango桃桃 5267 2024-11-24 01:14:11

  華洛猛然從夢境中清醒,眼前場景大變,黃泥土墻,藥盅沸騰在磚瓦堆砌的爐灶上,發(fā)出咕嚕咕嚕的氣泡聲。

  起身過猛,華洛一下一下揉著酸疼的腰,注意到手上腿上都做了簡單的草藥包扎,頓了頓手,腳一觸到濕滑的地面就聽到有人喊他:“你醒了?”

  抬頭一看,長相不重要,他的手臂也纏著草藥涂抹后的布條,端著一個冒熱氣的木碗放在嘴邊呼氣。

  華洛迫不及待問道:“和我同行的人,他去哪了?”

  明軒然喝了口苦澀的藥,咂嘴道:“隔壁屋,你醒得早,他還沒醒?!?p>  華洛松了口氣,這才想起問他是何人,可是施了援手。明軒然思索片刻,他解決了馬隊(duì)的劫殺竟誤闖見了鬼林,發(fā)現(xiàn)了躺在血泊中的兩人,可惜當(dāng)時他也已身負(fù)重傷,沒等拖出他們,便昏倒了。

  華洛疑道:“那是何人?”

  明軒然熟稔地拿起厚布將火爐上的藥盅移開,在地上放涼,回道:“在外面收藥材。”

  說罷華洛便探頭望門外看去,果真見到白袍垂袖、散發(fā)青絲正收撿晾曬的草藥的男人,似乎是感受到背后的目光,微一側(cè)目,提上一籃藥材往屋里走。

  待走近,華洛驚覺陌生男子是一雙紫瞳,猶如黑夜的寶石清亮靜謐。男人走到架子旁一面擺放曬好的藥材,一面慰問道:“你傷得不輕,鞋在那處。”

  察覺到一眼緩緩瞄向著地的雙腳,華洛幾下穿好了靴,斂聲道:“在下華洛,謝公子救命之恩?!?p>  男人微微一笑,打趣道:“要付錢的,這幾日給你們?nèi)擞玫亩际窍∮兴幉?,市價一兩也得有個十金。”見華洛尷尬咬唇,又樂道,“不逗你了,我叫顧文,在這一帶迷了路,恰好遇上,舉手之勞。”

  華洛駭然,青天白日遇上三個滿身是血,底細(xì)不明的人就敢輕易帶回,竟稱此舉手之勞。

  提到迷路,忙碌分揀的手停了,紫眸流露出悲傷的蘊(yùn)色,顧文抱怨道:“原本是尋安連廟的,哪知邊境路途崎嶇多變,也沒個標(biāo)志什么的,我是一點(diǎn)頭緒也沒有。幸好尋到了臨時歇腳的地兒,靠著行囊的藥材和干糧勉強(qiáng)度日,再算上你們?nèi)?,估摸只能撐到明早了?!?p>  華洛接下明軒然遞來的藥碗,苦得眉頭緊蹙,欲哭無淚,心道這人肯定不是正宗的醫(yī)者。

  暫且放了藥碗,目光不時瞥向外頭,他雖是疑惑顧文去安連廟,卻更揪心簡辰逸的安危,擔(dān)憂道:“容許我去探探隔壁?!?p>  顧文頭都沒回,擺手讓他去。

  一起身華洛隱隱有些生疼,面不改色地走了出去,屋外是坎坷平原,淤泥爛樹,不時飛過幾只喧囂的烏鴉,時而盤旋。

  他扶著墻面挪過去,鞋面飛來幾只小飛蟲,搖擺軀干晃動細(xì)小的手與腿攀爬。華洛皺眉,甩了幾下腳,小飛蟲便灰溜溜地摔到土里,旁邊有一朵此處罕見的白雛菊。

  須臾,華洛尋到隔壁屋子,輕輕扣了扣簡陋的木門,低頭摸了摸鼻子,心虛般看向腳底。

  沒來開門,還沒醒?

  撩起眼皮一探究竟時,門從里面緩緩打開,華洛旋即挺直了背,不斷舔唇緩解莫名的緊張。

  頭上包著兩層細(xì)麻布的簡辰逸怔怔看向俊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華洛,脫口而出喚道:“阿璟……”見華洛僵住臉色,隨即慌亂改口,“華洛,你已經(jīng)醒了。”

  華洛不自在地點(diǎn)點(diǎn)頭,腳搓捻泥土,模模糊糊應(yīng)了聲,問道:“你好些嗎?”

  簡辰逸點(diǎn)頭,側(cè)身請他進(jìn)屋,無意瞥到他手里攥緊的一朵雛菊,懨懨得像是要被掐死了。他于心不忍,勸道:“你別太用力道,花會死的?!?p>  誰知華洛埋著頭把雛菊塞進(jìn)他手里,頭也不抬直沖沖跑進(jìn)屋。

  簡辰逸愣了半晌,抿唇收好了焉焉的花兒,關(guān)上木門。

  走過去見華洛端著水心不在焉往這邊瞟,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頭上頂著的麻布,也坐過去倒了杯水,小聲問道:“你傷好得怎么樣,先前那兩步路都是飄的?!?p>  “我?”華洛指向自己,“我好了,能跑能跳。”

  頓了頓,他微微抬眸,蘊(yùn)藏一絲羞赧:“你方才喚我阿璟,是要說些什么嗎……還是……”

  他不再說下去,只是盯著對面的人,簡辰逸卻對他的話了然于心,沒料到他直接發(fā)問,轉(zhuǎn)著陶瓷杯子緘默幾許。

  “你要聽什么?”簡辰逸抬頭,唇邊掛著笑,饒有興趣地反問華洛。

  華洛平日說話做事求得是眼疾手快不拖沓,此刻卻像姑娘扭扭捏捏半晌,梗著脖子念道:“就之前說的,說出來了再與我說。我們都是傷者,不能不認(rèn)賬?!?p>  他以前在簡辰逸面前,說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完全不為過,簡辰逸讀書他就各種的搗亂,等到對方故作怒意訓(xùn)了他幾句,他也只是配合著悶聲不理人,等著人又好笑又湊上來哄他。

  從未有過一次吼簡辰逸,第一次便是在蒼穹派尋人恰巧撞見,幾年積蓄的各類情緒紛紛化作口中惡語,朝他曾經(jīng)最為珍視的人散去。之后相見,雖不再有大吼大叫,也是冷言冷語不吐不快。

  而或許之前對峙的氣勢是積攢許久,恰巧鬼林那一刻爆發(fā),把自己的委屈傾吐過快,再面見時只剩了無法傾耳的……

  華洛不清楚該用什么詞來勾勒,說是情誼也勉強(qiáng)能契合,但到底是哪種情誼,真想不透。

  簡辰逸聽他自述傷者,失笑道:“你不是好了嗎,你自己說的?!?p>  疼過之后便忘了疼,一笑腹腔的傷口就陣陣作疼,溫和的笑驀地僵硬,微微蹙眉,倒吸兩口冷氣。

  華洛目光一凝,忙起身卻不知做些什么,干站在旁倒了杯水給他,蹙眉道:“我是長得很好笑嗎?怎么每次看見我都要笑,聽我說話也要笑?!?p>  簡辰逸接過水,仍帶著些吃痛無奈的笑:“你還是坐下吧,傷者。”

  華洛道:“你傷得更重。”

  簡辰逸緩了好半晌,慢慢擦去冷汗,望著華洛時不再笑了,低斂眉眼,細(xì)聲道:“我也不愿我們之間再有嫌隙,但若是我說了,你可能會不信,而我們不見得就能如初。即便如此,你也想聽嗎?”

  華洛毫不遲疑并沉重地點(diǎn)頭,自從墜樓被救更名,柳清歌縱他一切,只愿他不再追究前塵往事,過好名為華洛的人生。

  當(dāng)年華洛涉世未深,求醫(yī)人人避恐不急,好不容易抓住一個醫(yī)師,問他為何人人不肯救他師父,醫(yī)師嚇破了膽,跪在地上胡言亂語仍叫他聽去幾字。

  魔族,師父,不得好死。

  僅僅這些,他能認(rèn)定師父的重病與魔族脫不了干系,正當(dāng)他安葬好了師父籌備下山,卻被人堵住生路,堵上了閣樓。那人說要他去給師父陪葬,叫他跳下去,原本鮮衣怒馬的他不可能聽從,但經(jīng)歷大風(fēng)大浪好友背叛的他窮途末路,擇戰(zhàn)敗墜樓。

  自此華璟已死,唯有華洛。

  簡辰逸明白華洛的心情,他不只是要消除他們的隔閡,更是要知道當(dāng)初整個修真界仇視他的原因。

  “你束手無策那幾日,我有寫信給你……”

  “我沒收到?!比A洛忙道。

  簡辰逸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沒收到,”斂了笑,“我沒想錯的話,你應(yīng)當(dāng)不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祖師爺與魔族的關(guān)系略微復(fù)雜,與前任魔尊有過萍水之緣,且一見如故……”

  “慢著,”華洛茫然地望著他,不敢確信,又重述了一遍,“師父和前魔尊……一見如故?”

  直到簡辰逸肯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才敢懷疑自己當(dāng)初親耳所聽是否有誤。

  “當(dāng)初這段關(guān)聯(lián),沒有擺上市井傳言,修真界也不過私下流傳甚廣,人人皆知。”簡辰逸不時觀察華洛的反應(yīng),確認(rèn)他尚可便繼續(xù),“礙于祖師爺?shù)淖鸪纾砻娌徽劊夭≈?,貪于魔界秘術(shù)閣的修士群起攻討,下令民間不許救治。他們貪念是真,膽怯也真,唯有除掉傳人,以絕后患,才敢進(jìn)祖師爺?shù)木铀压危瑓s是一無所得?!?p>  一話作罷,簡辰逸暫作停歇,待華洛稍稍恢復(fù),他撐著額頭的手指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細(xì)布,手背也有幾道微不可見的磨傷。

  華洛沉默了許久,長呼一口氣,啞聲道:“你繼續(xù)說?!?p>  簡辰逸頓了頓,起身過去把手掌覆在他發(fā)頂,輕聲道:“我發(fā)現(xiàn)爹把我寄出的信全燒了后,絕食下跪求他放我走也無用,原先是隔了一道大門,后來只能在我的院子內(nèi)活動。我再能出去時,你就已經(jīng)……”

  他沒再說下去,一下下順著華洛的發(fā)絲,背脊躬得很僵,看見緊閉的嘴唇難以遏制地顫抖,手指也在蜷縮。

  “小洛?”簡辰逸感到一點(diǎn)不對勁,微彎下身子,小聲哄道,“哪里疼嗎?沒事了,這都是過去了的,小洛……還有件事沒有告訴你?!?p>  “我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蒼穹派,確實(shí)不是拜師,而是求藝?!彼Я讼麓?,有些難堪,“那時誤會你已死,擔(dān)心赤霄落入他人手中會釀成禍患,可不老松并非尋常刀劍靈器,沒有秘籍能讓我掌握。恰好夜雪簫流撰有《往生秘卷》,我那時與爹已有隔閡,便毅然前往蒼穹山學(xué)藝,借門生名下得以入內(nèi)?!?p>  “小洛,抱歉才跟你說這些,是我不好。怎么抖這么厲害,是不是傷口裂了?”

  得知真相的華洛沒有想象中的崩潰,身體顫抖難以控制,他也知道那時的師父再救也不過是延續(xù)折磨,但他怕若真置之不理,往后余生便是他受折磨。

  至于與魔族的糾連,他不曾聽聞,所以最初才會認(rèn)定師父害病皆因魔族而起。憎恨魔族,唾棄魔族,是維持他人生桅桿的旗幟。

  萬萬沒想到,即使魔族被人詬病,卻總有人擁護(hù)并覬覦魔族秘術(shù),甚至不惜見死不救,大逆不道。

  華洛撐著桌面起身,面向一臉擔(dān)憂的簡辰逸,眼眶通紅,血絲盤虬,悶聲喚道:“你該早告訴我的?!?p>  他對自己說的話深信不疑,簡辰逸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道:“下次會的?!?p>  隔壁屋內(nèi)兩人各忙各的,明軒然忙著喝藥,顧文忙著煎藥。

  顧文悠悠扇著蒲扇,百無聊賴,主動和對面的人說道:“你說那人,能走出大漠嗎?”

  “怎么不能。”明軒然苦著臉喝完最后一口湯藥,嚷道,“能不能加些飴糖,你熬得是毒藥嗎?!?p>  “良藥苦口嘛,”顧文笑呵呵又盛了一碗遞給他,“真正的難關(guān)是鬼林往后的無垠大漠,假若說一名健壯男子能載三個半人高的水桶,馬不用喝水,那么也只能勉強(qiáng)夠到沙埋。除非她有廣納袋,否則至少需要三桶水,再有大漠不能御劍,不然會被大漠中的生物以為外敵入侵,聯(lián)合襲之,即使是軍隊(duì)也擋不住群起的生靈?!?p>  顧文綁好散落的頭發(fā),撩起袖子去清洗藥碗,留明軒然獨(dú)自望窗發(fā)愣。

  那道遠(yuǎn)在天際的黃邊慢慢蔓延,傾覆大地。初竹正在越過一座陡峭的沙丘,馬兒早已渴死在身后,作抵御的披風(fēng)沾滿了沙子,陳舊破爛裹著她的頭。

  手深深陷入沙地,借力慢慢攀爬,風(fēng)雖已停了不久,但周圍沒有任何水源。

  初竹無力地舔舐干裂的唇,嘴里滿是沙子,喉嚨深處隱隱腫痛。

  鬼林出口有幾口井幾十只木桶,是暗衛(wèi)為供行人攜水所設(shè)。她一到,卻發(fā)現(xiàn)井被埋,桶底部被劃爛,而她的廣納袋也在被追逐時掉落在了平原,靠水壺里僅剩的水只夠走到這處。

  初竹的腿被黃沙漸漸掩埋,閉眼前夕,面前飛過一群翅膀如枯葉的蝴蝶,上空盤旋,下落到她身上。

  意識逐漸模糊,陷入一片寂靜,沒有風(fēng)沙侵襲,沒有飛蟲爬行,沒有失水昏厥。卻是再回凌雪峰,弟子圍坐,一如往昔,似乎這才是現(xiàn)實(shí),那些不安惴惴只是一場雨后噩夢。

  “初竹!”

  當(dāng)初打入初竹心間的魔氣是在此刻派上用場的,葉衍一踏入鬼林,即刻感應(yīng)到初竹所在,暗地護(hù)衛(wèi)。

  他發(fā)現(xiàn)初竹在這處停留過久甚至不再移動,轉(zhuǎn)眼便看到了井口被埋,恍惚失控,當(dāng)下御劍趕去,一路上斬殺了不少大漠生靈。

  趕到之時,初竹只剩了頭和兩只手臂露出沙地,卻停駐了不少似枯葉的蝴蝶,翅膀扇動如在汲取花蜜。

  “不許碰!”葉衍揮力打落,匆忙把初竹抱起,那只顫抖的手緊緊護(hù)住初竹的頭,面色猙獰驚恐地看向沙地躺著的成群蝴蝶。

  天色將晚,葉衍迅速尋了處沙穴,暫避風(fēng)沙。眼看著初竹脈象越弱,他忙擰開水壺,湊到初竹嘴邊,一點(diǎn)點(diǎn)喂進(jìn)去。

  然不見成效,水也溢出,葉衍旋即含了口水,壓彎背脊,一手掌住初竹的頭,垂著眼眸吻上薄涼的嘴唇,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里渡水。

  葉衍喘著氣見她慢慢咽下,這才勉強(qiáng)扯出笑,擦掉下巴尖的水,聲音卻顫顫巍?。骸拔乙詾槟悴粫人??!?p>  說罷又含了一口,慢慢渡去,周而復(fù)始,直到葉衍稍稍回神,驚覺自己正在做什么。

  等水渡盡,葉衍用指腹摩挲略有些腫的上唇,望著已然無事的初竹,目中幾分惶恐幾分狐疑。

  被自己想法嚇到了的葉衍錘了幾下頭,臉埋入手掌,耳根連帶臉廓卻紅透了。

  洞外吹進(jìn)陣陣涼風(fēng),境外日夜溫差大,恰好葉衍找的這處洞穴借助構(gòu)造能巧妙避開風(fēng),呼嘯而過的風(fēng)在上方及四周洞壁的撞擊猶如霹靂,睡夢中的初竹不禁蹙眉,輾轉(zhuǎn)反側(cè)。

  葉衍靠在洞壁,目光緊盯不安的初竹,伸手輕柔撫平她的柳眉。

  “水……”初竹呢喃不清,只重復(fù)一字,叫葉衍聽了去,開了第二個水壺。

  支起初竹的身子靠向他,臨了渡水,葉衍卻停在咫尺間,眼睫來回?fù)渌?,最終定在微張的薄唇,俯身吻去。

  待到初竹咽下,兩人嘴唇若即若離,葉衍垂眸看了好一會,掐住她的下頜,陷入這一吻。

  這么做似乎不太君子。

  也許是初竹沒能如愿汲取到一滴水,葉衍再想肆無忌憚,也只能承受唇上被淺淺咬了一口,而“罪魁禍?zhǔn)住蔽⑽?cè)過臉,酣然入夢。

  葉衍的眼睫掃在初竹臉上,舔了舔被咬的唇角,笑得不惱,鼻尖蹭了蹭臉頰。

  “能不能抱我一下。”

  他說著無法被聽見的請求。

  最初溜入初竹體內(nèi)的魔氣,三分為避人耳目故意傷她以防被誣陷與魔族勾結(jié),剩下七分是猜測初竹會走上這條路,是他的私心為求安心。

  葉衍一想到初竹是為了段之盛,甘愿且心酸,為了徒弟情理之中,但怎么能把命搭進(jìn)去呢。

  不重不輕地捏了下初竹的手指,想到方才見到的畫面止不住心悸。

  要是晚到一刻,不說初竹裸露的皮肉是否會被吃人蝶啃食,失水過久也能丟了命。

  葉衍注意到初竹的發(fā)絲滿滿摻雜了沙子,重重嘆道:“有時我真討厭你的自以為是,初竹,任何都能不代替命,命在為大,你一點(diǎn)都不明白?!?p>  風(fēng)聲漸漸小去,孤寂的大漠不時傳出怪異的嚎叫,而舟車勞頓的初竹裹著葉衍的外袍入睡極沉。

  穿著單衣的葉衍守在不遠(yuǎn)處,思忖行動。

  初竹如今彈盡糧絕,不管突如其來多了壺水,還是真正與她坦誠相見,都不太穩(wěn)妥。若像這樣,每每等她失水暈倒,他再英雄救美,對初竹的身子是極大損害,更不妥。

  葉衍煩躁著抓了幾把頭發(fā),身后人嚶嚀一聲,便回望去看,人只是翻了身,尋求庇護(hù)般把臉埋進(jìn)得以心安的衣袍。

  湊過去替她掖好衣角,葉衍靠近低聲問道:“你想見我嗎?”

  “……”

  “……我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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