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剛被拆除,可是兩人還來不及高興,嗆人的濃煙就從地下室的入口鉆進(jìn)來,這煙越來越濃,越來越大,兩人眼前的視線都有些模糊。
劉臻在別墅外間放了火。
他是一定要置兩人于死地了。
沈禾站起,在墻的四面敲了敲,沉悶在回響聲在兩人耳邊響起,這些墻都是實(shí)心。
“咳咳咳”,沈禾彎腰咳嗽起來。
她掃視一圈四周,最后把目光定在了盛放試管的鐵架子上,她抓住架子骨架猛的一搖晃,玻璃試管頓時碎了一地,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各種顏色的液體混雜在一起,組成污濁的顏色。
她扯下兩個鐵架子,丟一個給江季寒,濃煙讓她的身影變的有些縹緲,她高聲道:“我們今天就用這鐵架,把這銅墻鐵壁搗個窟窿出來,等我出去,一定要將劉臻挫骨揚(yáng)灰”。
她話音剛落,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把大錘,江季寒的聲音有些沙啞,“用這個吧”。
沈禾有錯愕的望著眼前的大錘。
江季寒怎么什么都有?雖對這些東西的來歷好奇,但她也沒問。
她拿起大錘,專心的砸起墻壁來。
有了大錘,還有什么是砸不通的?
烈火的炙烤,劇烈的運(yùn)動,讓她臉上滲出滾燙的汗水,她的手被大錘震的有些發(fā)麻,可是她一直沒有松過手。
就在兩人覺得快要窒息之際,墻體輕微的搖晃了下,沈禾大喝一聲,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將大錘砸了上去。
轟隆一聲,墻體裂出一個口子。
沈禾將大錘一丟,第一件事就是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扯過江季寒的身子,隨后一把將他推出墻外,被沖他喊道:“快走,不要管我”。
做完這些,她脫力的倚靠在墻上。
她若是站著,江季寒還可把她拉出來,可是她的身子滑了下去,江季寒將胳膊伸進(jìn)來卻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他雙眼泛紅,雙手瘋了般在墻壁里揮舞,想要將沈禾拉出來。
這一刻是他人生中最絕望的時刻。
他多么希望躺在里面被火燒的那個人是自己。
黑煙已經(jīng)填充到整個房間,沈禾的嗓子有火燒的灼痛感,胳膊更是疼到麻木,雙腿提不起一絲力氣。
她該起來了,她告訴自己,再不爬起來就真的要葬身火海了,可是她真的沒有力氣。
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還好江公子平安無事。
她身后的墻面有些顫抖,敲擊聲傳來,是江季寒在用什么東西砸墻,“沈禾,你快出來”。他在墻的那邊呼喚,聲音帶著祈求,帶著一絲哽咽。
火苗已經(jīng)燒到沈禾的衣角。
沈禾聽到呼喚,恢復(fù)了些力氣,她正要強(qiáng)撐著自己爬起來,突然她身側(cè)的墻體開始倒塌,隨后她面前就站了一個白影。
江季寒高大的身影有些佝僂,沈禾看不清他的面色,他彎下腰,迅速的將她抱起,踏著一地的濃煙與灰塵,帶著她走向有陽光與綠草的安全世界。
沈禾的雙目有些濕潤,她貪婪著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突然她的唇上一軟,又濕又軟的感覺傳來。
她的雙眼瞪大,心臟劇烈的縮了縮,因?yàn)榻竞藭r此刻在親她。
她從這溫柔纏綿的親吻中察覺到江季寒有多珍重她,有多愛她。
沒人知道江季寒的害怕,過去十年的悲慘遭遇,都沒讓他產(chǎn)生過恨意,他把這一切都?xì)w結(jié)于命運(yùn),他從來沒有這么害怕過失去一個人,當(dāng)看著沈禾無力的倚靠在墻壁上,仿佛在等待著死亡的迎接,他內(nèi)心恨及了,恨不得與這個世界同歸于盡。
他站在洞外,悲哀的發(fā)現(xiàn)人來到這個世界就是來受苦的,他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能力,幾拳推倒了整面的實(shí)心墻壁。
沈禾的臉慢慢變紅,她以前還未同哪個男子這般親密過,當(dāng)然其他男人也不敢唐突她。
江季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沈禾微微偏了偏頭,江季寒的嘴唇印在了她的側(cè)臉上,他不滿的看了沈禾一眼,對上沈禾水霧彌漫的美麗雙眸時,他的理智瞬間回神,腦子轟然炸開。
他剛才做了什么?他想起來了,想起剛才那種銷魂的感覺,他的臉轟的一下燒了起來,他放開沈禾,默默的垂下了頭。
沈禾很快從朦朧的曖昧中醒過來,她拍了拍江季寒的肩膀,神色凝重道:“景鎮(zhèn)可能出大事了”。
江季寒面上的紅也瞬間褪了個干凈,因?yàn)樗麄儚拇皯羯峡匆?,不遠(yuǎn)處,有一群喪尸在朝這邊趕來。
劉臻研究的不是治療喪尸的毒藥,而是讓正常人變成喪尸的毒藥。
景鎮(zhèn)的百姓們都被劉臻表面的和善仁慈所騙了。
一個喪尸朝江季寒撲了過來,沈禾一腳將他踹倒,他朝后退了幾步,身后的喪尸也被他撞倒一大片。
大火已經(jīng)燒毀半個別墅,他們的身后是熊熊烈火,身前是一群兇惡的喪尸,此刻的情景顯得他們的處境慘烈無依。
沈禾拉著江季寒朝廚房走去,她拿起掛在墻上的菜刀,朝外沖去。
那群喪尸笨拙的跟著沈禾進(jìn)了廚房。
沈禾刀刀往喪尸的脖子上招呼,等將所有喪尸砍完,她也微微喘著粗氣。
但她始終將江季寒護(hù)在身后。。
大廳里喪尸的尸體橫七豎八的疊著,青色的血液流的滿地都是,喪尸的眼珠無神的凸起,死前最后的一刻表情恐怖猙獰。
沈禾突然覺得江季寒不該看到這幅場面,他是清貴矜持的世家公子,因被這世界最繁華的花團(tuán)錦繡包裹住,只看見世上的美事。
江季寒雙眼淡漠的看了一眼大廳的景象,隨后收回眼神,將視線轉(zhuǎn)移到沈禾身上,他淡淡的沖她笑笑,眼睛柔和不少。
他只有看她時眼神才會柔軟下來。
沈禾問道:“害怕嗎?”
江季寒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突的大笑起來,隨后他收回笑容,淡淡道:“不怕,早就習(xí)慣了”。
沈禾將江季寒的大手抬起來,隨后將自己的手心對準(zhǔn)他的手心,她想讓他感受到無論發(fā)生什么,都會有她在他身邊,陪著他一起度過難關(guān),手心的熱度源源不斷的從沈禾手心傳到江季寒的手心,讓他有被暖陽撫摸的感覺,他突然覺得過往所受的一切傷害都被治愈,往后無論在發(fā)生什么,他都有直面的勇氣。
他再也不會有那么愚蠢的念頭,死了一切就都解脫了。
他現(xiàn)在迫切的想活。
沈禾收回自己的手,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用了點(diǎn)力氣使他微微彎了腰,她踮起腳尖在他耳尖纏綿的親了一口,隨即堅定道:“可是我希望你害怕,我以后會努力讓這個世界變好,讓你只能看見美好的東西,這些污濁不堪的我替你驅(qū)逐,你只管好好享受就行,我發(fā)誓”。
她從前用自己的全部去守護(hù)大慶,現(xiàn)在她會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hù)她面前這個人。
沈禾感受到了江季寒厚重純凈的愛,她也想去回應(yīng)他的愛。
他值得。
愛存在的意義,是讓人感受到幸福,被愛包裹的人,應(yīng)該感恩。
江季寒的心臟在顫抖著向他表達(dá)著自己的喜悅,激動與滿足,他突然留下兩行淚來。
過去十年的漂泊逃亡時光,他從來不敢奢望自己會遇到這么一個“她”,現(xiàn)在他遇到了,他是幸運(yùn)的。
沈禾伸手將他面上的眼淚擦掉,輕輕的給他一個擁抱。
兩人一起回到了江家。
他們開門回去時,吳曉曉正踩著凳子在做飯,他命運(yùn)凄慘,從小無父,被逼著學(xué)了許多不符他年齡的事情,他其實(shí)會做很多事情。
飯香味飄到兩人鼻尖。
沈禾有些心疼這個小小的孩子,同時也有些汗顏,聞著這香味,吳曉曉一個六歲的孩子做飯比自己還好吃呢。
或者說她根本不會做飯。
她摸了摸吳曉曉的腦袋,“曉曉你真棒”。
“你們太久不回來,我都餓了,只是沈禾姐,你和江哥哥去干什么了,全身黑乎乎的,身上還有臭味”。
沈禾連忙沖到廁所,對著鏡子一照,發(fā)現(xiàn)自己整張臉都是黑乎乎的,就連嘴唇也因?yàn)楸粺熆玖颂?,而掉了白皮?p> 整個人出奇的難看。
沈禾一邊洗臉,一邊嘀咕,“這么黑這么丑是怎么親的這么深情的,我自己都嫌棄哦,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等她洗完臉,抬頭照鏡子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面上又爬滿了紅霞,眼睛濕潤,仿佛下一秒就能滴下水來。
陷在愛情里的姑娘都是害羞的傻姑娘。
她怕了拍自己的臉,把正在回味的自己給打醒,開門時手卻頓了頓,她又摸了摸臉,一片滾燙,她不好意思出去了。
老娘怕過誰,她暗道,心一橫將門打開,結(jié)果江季寒正站在門口等著他,她一對上他的眼睛腦子就轟的一聲炸開了,隨即又快步躲回廁所里。
想不到一世英名的沈?qū)④姲。∵€會有害羞的時候。
沈禾簡直不敢直視自己了。
門咚咚的被敲響了,“禾禾,出來吃飯了”。
自從親過之后他叫她名字越發(fā)順暢了。
“哦……好的,等我一下”。
吃完飯后沈禾坐在沙發(fā)上,囑咐江季寒道:“你老實(shí)呆在家里,千萬不要出門,把曉曉看好了,無論發(fā)生任何情況都要先保障你們自己的安全”。
“那你呢?”江季寒問。
“我出去看看情況,很快就回來”。
“不行……”。
江季寒未出口的話被堵了回去。
沈禾站起身,表情嚴(yán)肅起來,“你聽話,好好在家,把你帶出去我沒法保護(hù)你,你想看我為難嗎?”
江季寒用不說話抗議沈禾。
沈禾上前拉住江季寒的手,安撫的拍了拍,對他道:“你在我心中是最珍貴脆弱的人兒,我不能失去你”。
江季寒靜靜看了她許久,最后嗯了一聲,低聲道:“你走吧,我?guī)詴栽诩掖糁蛔屇銚?dān)心”。
沈禾要抽出自己的手時,江季寒不放,他執(zhí)起她的手放在唇邊纏綿一吻,輕聲道:“你是這樣世界饋贈給我的珍寶,是天上落入凡間的天使,是我心尖上的寶貝,所以無論任何時候,都要將保全你的生命放在第一位,若是你不在了,我也會追隨你,絕不獨(dú)活”。
沈禾眼睛微微泛潮,這是她第一次聽人說情話,也是最感動的一次。
“我明白了,我會好好保護(hù)自己”。
沈禾走出別墅,江季寒如雕塑般坐在沙發(fā)上,過了一會,他站起身,把吳曉曉帶到一間屋里,“曉曉這里有食物,你自己乖乖在家呆著,我要出去找你沈禾姐”。
沈禾沒有經(jīng)歷過喪尸入人群中的慘烈,他怕她會承受不住,這次他不能聽她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