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0年7月6日-當?shù)貢r間19點33分-岷詮市西部出鐵橋陣地
從地下又重新出來的一行人看到的是一堆CK-27冒著煙的殘骸,黑蜂的數(shù)量還是太多了,此時遮蔽力場已經(jīng)失效,這么幾輛CK-27根本撐不了多久。
此時的戰(zhàn)場上仿佛又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街道上看不到一個藍約軍的士兵,而對面也沒見有萊諾人繼續(xù)推進,空中盤旋著幾十架黑蜂,宛若在墳場上空尋食的禿鷲。
“人都去哪了?”米達有些疑惑地問道。
“人都在房子里。”副排長科諾沒有再訓(xùn)斥這個新兵,而是把手指搭在了扳機上,相比打得熱火朝天的戰(zhàn)場,這種凝重的寂靜反而讓他覺得更不舒服。
“我的UI定位到他們了副排,我們得從街上到對面去?!泵走_說著就要往街道對面走過去。
“你他X給我回來!”米達被科諾一把拽了回來,“你想被那群會飛的玩意兒打成篩子么?!”科諾低聲呵斥道。
“可是副排……排長這個樣子,我們得趕緊找人給他急救啊,還有那些平民,我們得想辦法給他們送走,最好是送出城去……”
“給老子閉嘴!”副排長心里比米達還要急,聽到米達的廢話,忍不住發(fā)起火來,“天狼天狼,這里是一排,地下到處都是敵人,我們無法轉(zhuǎn)移,一排長重傷,請求掩護并安排醫(yī)護人員急救。”副排長科諾用無線電呼叫道。
“天狼收到,原地待命,我會派人過去,堅持住?!鄙闲;貜?fù)道。
“看來不用跟上校說對方有隱形兵種的事情了?!痹潞?粗澜翘幰粋€不起眼的小東西說道。
“什么意思?”科諾張口問道。
“喏?!痹潞LЯ艘幌孪掳停疽飧迸砰L朝著自己目光的方向看去,“上校已經(jīng)注意到了?!痹潞=又f道。
“GA感應(yīng)炸片?”科諾看了一眼說道,隨后掃視了一下周圍。
“這里不止這一個。”科諾補充道。
只見周圍所有拐角以及死角處都有這種感應(yīng)炸片,且位置設(shè)置的極其刁鉆,不仔細看的話根本難以發(fā)現(xiàn)。
“等等,這不是藍約使用的型號?!痹潞P⌒囊硪淼乜拷粋€炸片,才發(fā)現(xiàn)雖然二者很像,但跟藍約使用的GA感應(yīng)炸片還是有些許的不同,至少藍約使用的炸片沒有上方這一個圓形的孔洞。
“咔!”還未等月海仔細觀察,炸片孔洞上的圓形小蓋突然旋開。突如其來的異動讓月海渾身一個激靈,只覺得腦部一股電流瞬間通達全身,整個人直直的定在了那里,不敢動彈分毫。而一旁的副排長科諾也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炸片,鬢角不自覺地已經(jīng)滲出了冷汗。
幸運的是,炸片并沒有像月海預(yù)想中的那樣爆炸,旋開的圓蓋里面是一個微型的攝像頭。只見那攝像頭在孔內(nèi)靈巧地轉(zhuǎn)動一圈,看起來倒像是人的眼睛。
很快,攝像頭捕捉到了月海的身影,隨后月海的一雙大眼跟孔內(nèi)的一只“小眼”對視了足有四五秒鐘,不知為何,月海感覺竟從那“小眼睛”中讀出了一絲“情緒”,嗯,那種情緒應(yīng)該叫“鄙夷”。
旋蓋又“咔”的一聲合上了,只見那炸片的邊緣伸出四只小腳抓住了墻壁,而圓形的身子開始飛速旋轉(zhuǎn),只是五六秒的功夫,整個炸片竟埋沒在墻壁中消失不見,而原來攀附的墻壁依舊平整,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
“這是……什么東西?”月海有些驚訝地說道。
“去你M的!”月海被沖來的科諾一拳打翻在地,“你想把其他人都害死嗎?!”科諾咆哮道。
“對不起……我……”月海一時語塞,這次確實是他太不謹慎了。
“排長也是因為這樣才受傷的么?”科諾雙目通紅的瞪著月海。
月海沒有回答。
“我真該讓那個怪物給你撕成兩半!”科諾接著說道。
“副排!排長他!……”米達急切的呼聲傳來。
“草,上校!醫(yī)療兵還沒到嗎?!”科諾扭頭走去了羅杰的身邊,不再理會月海。
“我已經(jīng)派出一個小隊從地下向你的位置移動,目前發(fā)生了交火,堅持住?!鄙闲;貜?fù)道。
“堅持不住了,完畢?!?p> “我們得趕緊把一排長送出去啊副排!”米達又接著說道。
科諾沒有再說話,只是呼吸聲似乎要把肺掏出來一般的沉重,他左手輕輕搭在奄奄一息的羅杰的肩頭,捏著NT68的右手卻仿佛要將手中的步槍捏碎一般顫抖。
“我真想帶著你飛過去,排長。”科諾緩緩地說道。
“有人在說飛嗎?”無線電里傳來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嗵!”只聽天空一聲巨響,還未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一架黑蜂已經(jīng)冒著黑煙從街道上空呼嘯而過,一頭扎進遠方一片廢墟里墜毀了。
“怎么回事兒?!”科諾被突然而來的異動嚇了一跳。
“是空軍!副排!是我們的飛機!”米達興奮地幾乎要跳起來。
“我來的不算晚吧,天狼?!迸苏f話的功夫,一架震棘II和兩架運輸機已經(jīng)降落到了橋頭的空地上。
“你倒是早點來啊?!惫馨链藭r正帶著人躲在街旁一棟大廈二樓對著無線電說道。
“女人出門總是要花點時間的嘛?!?p> “來了多少?”
“十二架震棘I,兩架震棘II,還有兩架黑虹來幫你轉(zhuǎn)移那些平民?!?p> “只有這么點兒……”
“這么多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費爾將軍認為我是在胡鬧,我可是偷跑出來的?!?p> “你是真不怕那個老家伙收拾你啊?!?p> “他才舍不得呢。”女人輕笑了一聲。
“你是怎么知道這里有情況的?”管傲問道。
“哦,這得從20分鐘以前空間站接到的一個電話說起,不過眼下我覺得你沒有那個時間聽我跟你說完。”對方把話題岔開了。
“說的也是,派一架飛機出去送信,另外多加小心,這群敵人跟你印象中的不太一樣?!鄙闲B牫隽藢Ψ皆捳Z中的一絲慍怒,也就識趣的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下去。
“瞧好吧,”空地上的震棘II猛然噴射出一串藍色的尾焰,“我可是百靈鳥?!痹捯袈湎?,橋頭的震棘II又重新沖上了天空,與數(shù)量根本不成正比的敵機纏斗在了一起。
黑蜂并沒有萊諾人進行控制,這種無人機索敵全靠自身裝載的感應(yīng)裝置,幾個回合下來,百靈鳥帶領(lǐng)的蒼鷹小隊就摸透了他們的攻擊模式,看似數(shù)量眾多的黑蜂并沒有在蒼鷹小隊手里占到便宜,反而在蒼鷹小隊的配合下不斷地折損,只見一架又一架的黑蜂不斷地墜毀,沒一會兒,頭頂?shù)奶炜找呀?jīng)被清出了一個洞出來。
“我留下一架震棘II為你們提供地面火力支援,趁現(xiàn)在轉(zhuǎn)移那些平民?!卑凫`鳥在無線電中說道。
“了解,所有單位,推進!烈風小隊負責接應(yīng)一排并護送平民?!?p> “烈風收到,一排,這里是烈風,我們的UI已經(jīng)定位到你部所在位置,正在前往?!?p> 烈風的話音剛落,科諾已經(jīng)一個箭步從建筑物內(nèi)沖了出去,而他所去的方向,自然也是烈風小隊所在的位置,沒過兩分鐘,烈風小隊就發(fā)現(xiàn)了急火火向他們沖過來的副排長。
“誰是醫(yī)療兵?!”科諾大聲吼道。
烈風小隊的成員一愣,隨后從中走出了一名士兵。
“我……”
“跟我走?!边€未將那個“是”字說出的士兵被科諾一把抓住飛奔了起來。
“我,我能走!你放開我!”醫(yī)療兵被科諾抓著,一路不停地呼喊著,然而科諾根本不予理會,右手牢牢地將他的胳膊鉗住,又是一路飛奔,將他丟到了一排長羅杰的面前。
“救他!”科諾說道。
看著副排長氣勢洶洶的樣子,這名醫(yī)療兵不敢怠慢,也顧不上自己牛一般沉重的喘息,趕緊給一排長檢查起傷勢來。
“他不行了,右胸三根肋骨骨折,右肺洞穿,加上大量失血,能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奇跡了?!贬t(yī)療兵如是說道。
“咔嚓?!笨浦Z拉動了一下槍栓。
醫(yī)療兵咽了一口口水,用一排長的腕表調(diào)出了一下信息欄:“別沖動,我會盡力,他現(xiàn)在失血過多,你們誰是O型血?!?p> 米達和考特搖了搖頭,科諾又看向了一排其他的成員,以及那群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幸存者,同樣是一片沉默。
“我是。”角落里傳來的聲音仿佛是黑暗之中的一縷微光,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了聲音的主人,也就是月海。
“快過來。”醫(yī)療兵一邊迅速取出輸血袋一邊吩咐道。
紅色的血液緩緩地流入一排長的血管,一排長的胸脯也開始有了些微的起伏,眾人緊張地看著在一排長的身邊忙活的醫(yī)療兵,科諾摳住扳機的手指也緩緩地松開,瞥了月海一眼,臉色稍稍緩和了一點,而這時烈風小隊的人才從后面趕了過來,烈風看到了科諾,正準備發(fā)作,又看了看場上的情況,到了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他需要立即手術(shù),至于能不能活下來……”醫(yī)療兵接著說道。
“黑虹上面應(yīng)該有手術(shù)設(shè)備?!笨浦Z說道。
“就是那里了,我需要兩個人給他抬過去,動作要輕,要快。”醫(yī)療兵吩咐道。
“請你救活他,我欠他一條命。”月海對醫(yī)療兵說道。
“我會的?!贬t(yī)療兵取下自己的NT68,交到了月海的手上:“我入伍也只會干這個了。開槍……我從來沒打中過人?!?p> “走了雅邦。”烈風對著醫(yī)療兵說道,“現(xiàn)在這里由我們接管,所有的幸存者快登機?!?p> “轟?。。?!”不遠處的地下出口傳來了疑似炸片爆炸的聲音。
“快!”所有人都在烈風小隊的指揮下動了起來,然而還未等眾人從樓里走出去,地下不知什么東西揚起了一條沖天的土龍從東部的街區(qū)疾馳而來,遠處傳來隱隱的轟隆聲帶著越來越強烈的震動,所過之處只留下一個深深地鴻溝。
“這是什么玩意兒?!”烈風的隊長死死的盯著那疾馳而來的土龍說道。
“離開街道快!??!”科諾大聲喊道。話音剛落,只見那土龍擦著眾人所在的建筑邊緣飛速掠過,直沖著遠處空地上停著的兩架黑虹而去。
“拉高!拉高!”兩架黑虹的駕駛員也反應(yīng)了過來,操縱著黑虹開始全力上升,然而土龍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兩架黑虹還沒從地上升起多高,那土龍就已經(jīng)到了兩架飛機的面前,只聽“嗵”的一聲巨響,一個身體平滑的黑色機器從地下一躍而出,直奔著兩架正在爬升的黑虹而去。
一道巨大的火光帶著巨響從半空閃過,兩架黑虹中的一架已經(jīng)在撞擊中化為了一堆碎片,而另一架運輸機趁著空檔升到了那不明機器夠不到的高度,不敢再下降了。那不明的機器也不再追趕黑虹,開始在戰(zhàn)區(qū)里肆虐了起來。
一連串震天的炮響在空中響起,那是震棘II強襲機搭載的兩門30mm電沖炮全力開火的聲音。像是一只兇狠的魚鷹在追逐一條狡猾的游魚,一架戰(zhàn)機跟一臺機器霎時間給戰(zhàn)區(qū)內(nèi)攪得天翻地覆。而不斷墻倒屋塌的戰(zhàn)區(qū)內(nèi)的士兵,無論是人類的還是萊諾人的,也被肆虐的余波波及,死傷無數(shù)。盡管如此,地下仍有不知多少的萊諾士兵在向著地面涌來。
“轟?。?!”爆炸的聲音又從身后的地下傳來,出也不是,進也不是,大廈內(nèi)的眾人頓時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上樓!”月海大喊了一聲,背起母親向著樓上沖去,烈風的隊長也反應(yīng)了過來,帶著眾人開始向著樓上沖去:“黑虹駕駛員!我們將于十分鐘內(nèi)抵達所在大廈二十層!請根據(jù)烈風發(fā)送的坐標接應(yīng)撤離!”
“你這十分鐘說的還真是輕巧。收到!”黑虹駕駛員忍不住吐槽道。
烈風看了看沖在最前面的月海,這個年輕人具備著與他年齡完全不符的冷靜與果斷。
“這個老兵油子一樣的家伙真的只有十幾歲么?”烈風心里嘀咕道。
“我已就位!你們最好快點兒!這該死的玩意兒好像沖你們來了?!焙诤珩{駛員的通訊傳了過來。
“兩分鐘!”烈風回道。
“你當我這是升降機么,讓我在這種火力下懸停?!瘪{駛員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與此同時,越來越明顯的震感傳來,只見遠處被強襲機不斷追逐的黑色機器掉了一個頭以后,徑直朝著眾人所在的大廈沖了過來。
“天狼,我的電沖炮不起作用?!闭鸺琁I飛行員對著上校呼叫道。
“我看到了?!惫馨炼酥h鏡說道,望遠鏡讀數(shù)顯示的能量波形表明那機器的周圍有一層奇怪的能量,電沖炮發(fā)射的電能彈接觸到那一層能量就會衰減,該說像是被抵消了還是被吸收了一般,等接觸到機器本體的時候已經(jīng)不剩下多少威力了。
“給橋墩撞斷的估計就是這個玩意兒了?!惫馨两又f道。
“怎么辦?”
“兩枚AF的彈頭已經(jīng)拆下,AF調(diào)試完畢長官!”管傲還未發(fā)話,豪爾的報告從無線電里傳來。
管傲沒有再回答震棘II飛行員,而是低頭沉思了片刻。
“再裝上幾個彈頭?!鄙闲罓栒f道。
“啊?!”豪爾一臉的懵比。
“我讓你再裝上幾個!執(zhí)行命令!”
“?。∈?!”雖然心存疑惑,但是豪爾還是不敢怠慢,又重新行動了起來。
“你那個位置比較隱蔽,我會再想辦法給你爭取五分鐘,只有五分鐘!弄好了立即回復(fù)我!震棘II飛行員,麻煩你盡量把那個玩意兒趕到別的地方,讓它離發(fā)射車遠點兒,所有單位,立即撤離AF發(fā)射車的所在位置,越遠越好!”
“這不是樂高積木長官!”豪爾的聲音從無線電中傳來,說不出的委屈。
“那是你的事!”
“我……”被下了命令的豪爾欲言又止,“收到!”豪爾又回復(fù)道。
“烈風!那玩意兒朝你去了!快離開那里!”
“馬上登機!”烈風回復(fù)道,此時此刻樓內(nèi)氣喘吁吁的眾人已經(jīng)來到了大廈二十層的窗口。
“轟?。 绷绎L小隊給墻壁上貼了兩張炸片,巨響過后,整面墻壁被炸出了一個大洞。而此時此刻,那不明的機器已經(jīng)突進到了眾人所在大廈的樓下。
“快……”烈風的聲音被腳下傳來的震耳欲聾的巨響淹沒,那機器從大廈底下的正中心徑直穿過。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搖晃,靠近邊緣的幾個幸存者被震得直接掉下了樓去,只留下了幾聲拉長了的越來越小的慘叫。
幸運的是現(xiàn)在大廈還沒有塌,不過也只是像一堆雜亂堆砌的積木一般“還沒塌”,從地上爬起來,這些平民一時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一步。
“都快給老子登機!”科諾蹲在樓梯口宛若一尊兇神般吼道,雖然周圍嘈雜不堪,但他的聲音還是清晰的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月海掃了一眼眾人,又率先沖了出去,背著母親一個縱躍,跳到了運輸機打開的機艙里,又從機艙內(nèi)折回,開始協(xié)助那些幸存者登機。
不知是因為懼怕身后的科諾還是因為月海的行動,剩余的平民也終于開始動了起來。
“已確認平民登機!一排!你們快過來!這樓要塌了!”烈風對著樓梯口的方向喊道。
“副排長!那玩意兒又回來了!排長已經(jīng)登機!你們快點回來吧!”米達蹲在機艙門口說道。
“撤!”科諾對著守在樓梯口的一排下達了命令,伴隨著越來越強烈的震感,一排也開始往運輸機上回撤。
“轟!”那折回的黑色機器又一次撞上了眾人所在的大廈,大廈開始傾斜,建筑物倒塌特有的嘩哩嘩啦的聲音不斷從下方傳來,而走在最后邊的科諾一個趔趄栽倒在地,眼看就要趕不上了。
“快點!我要關(guān)門了!”黑虹的駕駛員一刻都不想在這個位置繼續(xù)停留,戰(zhàn)火紛飛的戰(zhàn)場上在一個位置長時間的進行懸停和自殺沒多大的區(qū)別。
“快啊副排!”蹲在艙門口的米達上前半步伸出手,隱隱擋住艙門不讓駕駛員關(guān)閉,“三秒鐘!再等三秒鐘!”米達大喊道。
“喝啊?。。。?!”趴在地上的科諾似乎是聽到了米達的呼喊,雙手發(fā)力,整個人從地上彈跳而起,噴氣背包噴射著氣流,怒吼著從大廈內(nèi)跳出,抓住米達伸出的手臂,像是丟一袋垃圾一般把他甩進了機艙。
至此,一排的士兵們終于趕在在大廈倒塌之前全部登機。黑虹駕駛員急不可耐地給艙門關(guān)閉,扳動操縱桿,只見運輸機噴射出一長串藍色的尾焰,帶著眾人離開了戰(zhàn)火紛飛的城市,徑直朝著西部基地的方向飛去。
“臭小子你想給其他人都害死嗎?!”科諾怒吼道。
“副排長,我只是想……”米達說不出的委屈。
“你想什么????!”科諾看起來更加的生氣,在旁人看來他是在因為這個新兵的任性而大動肝火,但是誰也沒有看到這個副排長歇斯底里的表面之下隱藏在眼角的一絲柔和。
此時此刻運輸機已經(jīng)離開了嘈雜的戰(zhàn)區(qū),加上艙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安靜的機艙內(nèi)只有副排長的大嗓門在久久回蕩。
“那種情況下你就不應(yīng)該!……”副排長的訓(xùn)斥戛然而止,閉著眼聽數(shù)落的米達不自覺地睜開了眼睛,順著科諾目光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不遠處正躺在手術(shù)艙內(nèi)的一排長。
黑虹是為了作為機動醫(yī)療載具而研發(fā)出的一類特殊機種,機艙內(nèi)搭載了極其先進的醫(yī)療設(shè)備及減震技術(shù),其目的是為了最大限度的救治傷員,減少無論是平民還是士兵的傷亡。在目前飛行環(huán)境相對穩(wěn)定的情況下,輔以電子激光刀做手術(shù)也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事情結(jié)束以后你要給我提交一份檢查?!笨浦Z壓低了聲音,瞪了米達一眼,徑直朝著一排長的位置走了過去。
副排長不再說話,機艙內(nèi)重新趨于平靜,沉默不語的人們坐在機艙的各個角落,稍稍感覺到了一絲放松。
母親側(cè)靠著月海堅實的后背,盡管作戰(zhàn)服堅硬光滑的背面只傳來了絲絲冰涼,但是母親并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她就這樣跟自己的兒子靜靜地坐著,目光平靜地看著艙內(nèi)的地板。
“你這身衣服真像你爸爸?!蹦赣H緩緩地開口道,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兒子的身軀顫動了一下。
“那老爹穿著肯定沒有我?guī)洝!本镁玫某聊?,月海哼了一下鼻子說道。
“確實。”母親輕笑道,“我的兒子肯定比誰都帥,他爸爸來了都不行?!?p> “那是?!痹潞Q劢菕熘鴾I滴,嗤嗤地傻笑了起來。失去母親之后,他從來沒想過竟然還能再以這種方式與母親說話。
“但是啊……”母親收起了笑容,“月鷟年輕的時候,穿著軍裝,掛著勛章,也是儀表堂堂,氣宇軒昂。那時候的月鷟滿腔的熱血,一股沖勁兒,整天掛在嘴邊的,就是那一句:世界還不太平,我愿披荊前行……”
“老爹也一直在用行動來踐行?!痹潞i_口道。
“是啊……”母親嘆了一口氣,“可在當時的我看來他就像是一個傻子,你說傻不傻,這世界那么大,一個人又能左右些什么事呢?一個有妻子有孩子的男人,每天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回家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而且說不準哪一天就……”
“老爹是個英雄。”月海輕聲說道。
“但他不是一個好父親?!蹦赣H的眼里滿是復(fù)雜,”我因為這個經(jīng)常對他生氣,直到他那一天穿著這套衣服再也沒有回來過,成了那所謂的英雄……”
月海沉默了。
“我能遇到月鷟是最大的幸運,也是最大的不幸??蔁o論我再怎么對他生氣,回憶起過往依舊只有美好,可能這也是月鷟的魅力吧,這個總是讓我擔驚受怕的混蛋卻總是讓我恨不起來,即使吵完架,我還是會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他回家?!?p> “還有我?!痹潞D艘话驯翘?。
“你還說你,你跟你爸爸真的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蹦赣H輕聲笑罵道,“天天纏著我說長大了要去做爸爸的工作,還要你爸爸教你使槍……”
母親說到這里停頓了許久。
“小海……”
“嗯?”
“媽害怕……”母親的聲音小得自己都快要聽不見。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全出來了,沒事的媽媽?!痹潞0参康?。
“可你還是要回去不是么?”
“我……城里還有人需要我。”月海的聲音也明顯地小了下去。
“當年月鷟也是這么跟我說的,就穿著你現(xiàn)在的這身行頭……媽真的害怕……怕得要死……”母親忍不住低聲抽泣了起來。
月海沉默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自己的母親。
“媽不攔你?!蹦赣H又接著說道,“你跟你爸爸一個德行,媽知道攔你也沒用,所以媽不走了,媽要跟你一起回去?!?p> “這不行,城里太危險了,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怎么能讓你再回去?”
“大概是老天給我的報應(yīng)吧。”母親擦了擦眼淚,“我時常在想,月鷟跟我道別時,是不是因為我那些氣話,月鷟才沒能回來。我一直在后悔,所以這次我想在一邊看著我的兒子,媽不給你添亂,我就在城外等著你?!?p> “老爹的事情不怪你,我不能……”
“可以。”科諾的大嗓門又響了起來。
“副排長?”月海皺著眉說道,隨后看向了副排長后面醫(yī)療兵雅邦,雅邦沖月海點了點頭,表示一排長羅杰已暫無大礙。
“中士!你想干什么?”烈風站了起來。
“我說,可以?!笨浦Z的語氣火藥味十足,挑釁的目光大有不服你來干我的意思。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我們的任務(wù)是什么你忘了?”烈風有些生氣。
“那是你的任務(wù),上尉。帕森,這位母親交給你了?!?p> “你不要太過分!剛才的事情也是……”烈風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自己部下拉動槍栓的聲音,誰也不喜歡看見自己的長官吃癟,尤其是現(xiàn)在烈風小隊的人都窩了一肚子火。而一排自然不甘示弱,咔嚓咔嚓的拉栓聲響起,眼看著雙方就要火并起來。
“你們想干什么?!把槍都收起來!”感受到機艙內(nèi)緊張的氣氛,烈風只得生氣地坐下。
“呼……”烈風用鼻孔狠狠地呼了一口氣,“你可以意氣行事,但我會把這件事情向上級報告?!绷绎L補充道,科諾無所謂地瞟了他一眼,也示意自己的人把槍收起來。
“謝謝您,長官?!蹦赣H微笑對科諾頷首示意。
“你一定要回去么媽媽?”月海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母親。
“我的兒子在這里,我又能到哪去呢?”
月海不再說話,背過身去面對墻壁,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