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同枝,時間線統(tǒng)一。
首先是唐文,他在解決躲藏在玉峰山之下的兩名大荒妖將后,根據(jù)紫須告知的方法祭祀“山靈”,成功從地下洞窟退走,并且取走了石臺蓮座。
從地淵當中出來以后,已然天明,唐文將被他隱藏在山中真正的送親隊伍放出,召回負責守護的鬼物,與這些人說明事情原委之后,好人做到底,將他們送回居所。
這些人居住的村子名叫康家莊,位于玉峰山東南方四十里,共三百戶,八百二十三人,皆是康姓,被攝來扮作新娘的這位姑娘,正是康莊主的小女兒,領頭的正是康莊主的長子,而余下的人有一半是康家的護院,另一半則是莊中的青壯。
萬幸,根據(jù)唐文派出打探的精細鬼回報,康家莊并沒有被妖將毀滅,而這位康莊主(乙等中品武者)也親自帶隊尋找失蹤之人,唐文一行人改變路線,先找到了康家莊眾人。
雙方會面,一番交談,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康家莊眾人對唐文是感激涕零,康莊主說什么也要報答唐文,好生款待一番。
盛情難卻,加之隨行之中還有都武司的人,還得做一份備案,于是他就前往了康家莊,等到宴席、記錄之事全部結束,已然到了正晌午時,唐文就告辭離去。
康莊主所贈金銀他分文不取,他受著李家的供奉也不缺這個,只拿走了其所贈靈物,畢竟這種有了品級的靈材靈草,誰也不會嫌多。
康家主還想與唐文拉近些關系,又奉上一個木匣,他說:“這匣中之物乃是一株無名枯草,是康某早年所得,多方打聽也無一人能識,而天機閣的消息要以三件中品靈物交換,他也出不起這個價錢,今天就贈予英雄您,還請不要嫌棄?!?p> “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這塊玉佩就算是我的回禮,以后有事可碎玉傳信”。唐文看出了康家主的意思接過了木匣,并且以一枚玉佩作為交換。
雙方皆大歡喜,唐文隨即也招云離去。
然后就是毛犢道人的本尊,他被靈吉“請”出了洞天,然后化作遁光趕回中域天都,就算他是越四境的大修士,這一來一往也要花費一天的時間。
最后便是白西陸,他帶著李景明從香積鎮(zhèn)直飛耕亭縣,整整一千里的距離,花費了他一個時辰的時間,等他到達歷耕亭時,已經(jīng)是日昳未時,他索性就又在歷耕亭休息一番。
他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他在駕云中途,一道靈識歸體,這是他寄托在照世鏡中用以保護隱院眾人的底牌,靈識承載了如來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現(xiàn),功力損耗,也有兩甲子的底子,擊退甚至擊傷一些較弱的甲等小品修者不成問題。
這道靈識的回歸著實讓他吃了一驚,但當他接受了靈識之中的記憶時,卻有些哭笑不得,唐文竟然扯虎皮做大旗,以神掌之力擋住了山靈的“韻律”,并且將石臺蓮座搬走。
這一掌也不算浪費,畢竟也救了唐文一命,白西陸微微松了一口氣,他手結法印,神識化細絲,漣漪蕩千里,與自己附著在穆星眠身上的靈識連接。
他擔心沒有照世鏡鎮(zhèn)壓,東山隱院恐怕會有所閃失,結果是好的,東山隱院無事發(fā)生,一切平安,穆星眠的百日筑基也沒有出現(xiàn)偏差,他這才長舒一口氣,算是徹底放心了。
于是,他就在這歷耕亭擺好茶水點心,和小景明一起一邊吃一邊喝,等待唐文的到來。
他坐在亭中,看著亭外的景色,忽然間他似乎察覺了時間的流逝,感覺到時間漫過自身的眷戀,他來此地時乃是夏初,轉(zhuǎn)眼間已然季秋。(按農(nóng)歷看)
他從洞天中出來后,恢復了準確的時間感官,沒想到已經(jīng)過去半月有余,當真是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他當時在此所斬的那一刀所留下的痕跡,已經(jīng)被都武司清除,樹木也用術法重新種植,他的雙眼可以看得很細,看得很遠。
細到那些被人忽視的殘缺,甚至算不上缺點的缺點,充斥著他的雙眼,放眼百里無一完整,但這絲毫不影響他觀賞景色,發(fā)現(xiàn)美好。
遠處的山野、森林帶著一種成熟的色調(diào),顯得蒼郁、豐富和深沉,他回身望去,又是一番別樣秋景,樹木、山巒、田野,金子般的黃、瑪瑙般的紅、翡翠般的綠,澄澈的長空,裊裊升起的炊煙,好像是畫家精心繪制的色塊,被秋意一攪,反而變得更加五彩斑斕,像是一幅充滿意蘊的錦屏。
時間還在流逝,黃昏微妙的暗紫色漸漸從天際漫來,流入西天輝煌的落霞中,一道人影在狹斜的余光中不斷拉長,直到腳步聲逐漸接近,他才回過神來。
“白叔叔,是唐文哥回來了。”
“你這孩子,我與你的唐文大哥兄弟相稱,怎么就叫我叔叔?!?p> “因為……因為白叔叔你已經(jīng)三十歲了,唐文哥才二十出頭。”
“這么說也有道理,那咱們就各論各的”。白西陸起身相迎。
一人立亭內(nèi),一人立階前,兩者相顧面,竟是兩無言,最終還是白西陸率先開口。
“出去了?”
“出去了。”
“回來了?”
“回來了。”
“肚腹可空?口舌可干?”
“兩者皆無,酒足飯飽?!?p> “既如此咱們回去吧,今晚加餐沒你的份兒”。白西陸一抖袖袍將亭中收拾干凈,他拉起李景明的手,李景明拉起唐文的手,他和唐文相視一笑,老哥倆兒這才要回轉(zhuǎn)東山。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再訪李府。
“大哥,你就不問問我去干什么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在耕亭縣的街道上,唐文忍不住問道。
“我心照你心,雙方皆澄澈,我何氣之有?況且有些事情是要自己主動說出口才有用,你想讓我看到的事情都通過靈識傳了回來,你這么問,可是還有什么補充?!?p> “……”??刺莆臒o言,白西陸繼續(xù)說道。
“你不說我也明白一些事情,我不需要知道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只要知道你為了我付出多大的代價就好,你現(xiàn)在是棄武,轉(zhuǎn)而修行鬼道,背后之人不言而喻,不是捉鬼道人,就是和捉鬼道人有關的人,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時間理順自身雜亂的東西,尤其是習慣,你修習武道留下的慣性思維和下意識習慣,有些對于鬼道來說,實乃糟粕,要及時改正,否則會釀成大禍?!?p> “額~,大哥果然是神機妙算,不過,大哥啥是慣性思維,下意識又是什么東西,我似乎懂你的意思,但又不明白你在說些什么?!?p> “無妨,等回去后,我好生的與你講解,不過要先把這孩子的事情先行解決?!?p> “果然是兩位大恩人和景明少爺,真是老天保佑,兩位恩公請受我一拜?!?p> 三人行至街口,傳音入耳,一道身影由遠及近,飛馳而來幾乎是滑跪到三人面前,街道煙塵四起,地面上生生劃出兩道溝。
他們一看,來者也是他們的老熟人了,李府的大管家李植。
“老天保佑?錯了,應該是你們老爺保佑才對”。白西陸伸手就打笑臉人,一側身繞過對方,一跺腳,雄渾功力迸發(fā),生生將他震了起來。
大管家李植臉色一變,猜到了白西陸可能知道些什么,老爺對少爺失蹤的事情語焉不詳,態(tài)度模棱兩可,他心中早就有了一些猜測,現(xiàn)在似乎是對應上了,連忙轉(zhuǎn)身跟上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