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輝戲彩霞
黃昏而至,偌大的太陽猶如即將落幕的神明一般,雖無敵絢爛,但終將抵不過時間的侵蝕。
古往今來,多少杰出的人杰埋骨在這方土地之下;多少燦爛的文明埋葬在歷史長河之中。天上明月照,韶華彈指便老。
時間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武器,沒有之一,如果有那也一定是關(guān)于時間的武器。
正如眼下這座江湖,千年之前有仙者于北煌之上戰(zhàn)天,與天一戰(zhàn),極盡升華,入天仙之境。雖無敵絢爛,但也擋不住時間的侵蝕,千年之后,隕落于世間。體內(nèi)如海般的浩然氣剎那將歸于天地之中,至此,北煌最多的便是修士。
曾有一劍自東洲而來,直朝北煌而去,那一日,天下五圣其中四圣隔萬里觀那一劍去向,只見它入北煌之而便再無動靜,所謂的腥風血雨并沒有出現(xiàn)。
號稱劍出便見血的天下五圣之一劍圣王重義,在那一日劍出鞘但沒殺人,莫說是世人不解,就是江湖四圣關(guān)于這一劍也不過是亂猜罷了。
“吾雖為當今劍道巔峰,但吾劍也非亂殺人之劍,吾殺的不過是那世間敗類,為何天下皆道吾劍一出山河難逆?”
東洲凌絕觀一間簡陋的小木屋里,有一位約年過花甲的老者盤坐在土炕上自言自語的說道
距離那一劍過去已有兩年,世人還在猜想那入北煌的那一劍到底去了哪?為什么去那?劍圣其用意是什么?
王重義對于世人的猜想當然不會那么在意,只是讓他不解的是那無愧于天下的劍為何會被世人說成這般骯臟?
……
“那還用猜嗎,當然是為了殺人而去的?!?p> 東洲中部,較為豪華的酒樓里面,一位貌似剛到弱冠之年的年輕后生一拍桌子,直接說出這話。
頓時,整座酒樓都寧靜了下來,說話的這位可是佘府佘王的親子,佘申。
在東洲,佘府其勢力若說其是第二,估計沒有人敢說第一了,如果有也不過是那布府,但是布佘可是一家啊,這兩個龐然大物,在東洲上可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家族。曾有傳聞布佘兩府要合并,倘若這兩個家族真的合并了,莫說是東洲,就是放眼看去整個江湖也沒有人能壓住他們。
江湖不能,朝廷也不能,雖說朝廷有一半是武夫,還有一半便是書生,但也招架不住擁有數(shù)十個宗師和三個地星圣的布佘家族。
所以兩個家族想要合并,朝廷是第一個不同意的,倘若堅持要合并,那朝廷便動用非常手段來讓這兩個家族徹底消失,但屆時,朝廷所謂的底蘊都將不復(fù)存在。
這也是為什么朝廷不直接動手的原因,倘若真的動手,整個江湖都將受到難以挽回的損失。
……
“劍圣之劍于世間無敵,他要想殺人,何需等兩年?”
酒樓中,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朝聲源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黑衣斗篷,腰佩長劍的身影坐在那里。
聽音這貌似也是一個剛過弱冠之年的男子。此人坐在那里,自說完話之后便再未出聲
酒樓里眾人噤若寒蟬,這位敢正面否定佘王親子的人其背后勢力沒有人知道有多大,但是知道他背后的勢力一定無懼佘家。
佘:“北煌修士眾多,在這眾多修士里有沒有那已經(jīng)入圣但又隱于世間的強者我們不得而知…”
神秘人:“王重義被世人稱為劍圣,其實力必然是江湖上屈指可數(shù)的人,此人何懼與圣一戰(zhàn)?”
佘:“劍圣并非世間最強者”
“但他是世間最強者之一”
佘:“他非無敵”
“但他劍道無敵”
……
兩人雖如水火相見,但在外人看來此時的兩位竟有點滑稽之味,一個身為紈绔子弟,其家族放眼整個江湖也沒有幾個門派能與之分庭抗禮。而另一個一身打扮便是江湖人士,而腰間配劍更是俠客,現(xiàn)在卻在這里與人在口舌之上爭高低。這豈不可笑?
不知兩人在此爭論了多久,旁邊看熱鬧的人開始犯迷糊,要知道佘王在朝廷那邊也是有著萬人之上的地位,這位被世人扣上了“東上皇”帽子的佘王殺起人來如同拔草一般,其親子也隨他那般狠辣,雖屁本事沒有,但身后高手無數(shù),倘若有人惹的他不高興,那么此人便別想看到明日的太陽,而現(xiàn)在他卻開始動嘴皮子了,這讓在坐的人都很不解,眾人開始猜測那位腰間佩刀的俠客到底是誰。
“布杰兄,別來無恙?”
佘申看著對面那位俠客,其實他早就知道這位敢正面否定自己話的人正是布族族長親子,布杰。
“哈哈哈哈,無恙”
只見神秘人聞聲哈哈大笑,摘下頭上的帽子,轉(zhuǎn)頭看向佘申。面紗之下,眉清目秀,猶如女子一般,豈止是漂亮。
樓內(nèi),眾人紛紛側(cè)目,更有甚者問出“這是男是女”的話語,或許現(xiàn)在,他們先前的疑惑已經(jīng)在布杰摘下面紗時都迎刃而解了。
原來他是布杰,是可以與佘府分庭抗禮的布族族長親子。
“杰兄,多年未回,今日入洲回府可有急事?”
佘申起身,向前一步供手而立后笑道
“是有急事,我該走了,佘兄,要變天了,還望他年你有護身之力!”
布杰起身回禮說道,說完便戴上帽子而去,兩人相見,沒有想象的那般相擁,問候,只有兩句簡單的話語。此時的佘申看著那雖熟悉的背影,但卻再無談笑之意,皺了皺眉,扔下喝茶花的銀兩也轉(zhuǎn)身離去。
佘府在東洲北部,布府在東洲南部,兩族各占東洲半壁江山,雖有一山不容二虎之說,但在東洲,這兩大家族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現(xiàn)在又要合并,誰這不知道,這兩大家族葫蘆里買的是什么藥。
兩人,一個身穿黑衣,腰佩長劍,背對北面朝南走去,而另一個身穿白衣,腰佩雙魚玉佩,向北走去,兩人沒有一個人回頭望向?qū)Ψ?,各走各的,如同擦肩而過的陌生人般。
……
東洲北部,有一座浩大的城池,此城名為純鈞。
傳聞有一位鑄劍大師于五日之內(nèi)鑄造了五柄仙劍,每一柄都不盡相同,其有一柄名為純鈞,被埋藏在此處,世人聽聞皆慕名而來只為一睹仙劍之形,劍是沒找到,但卻找到了水源,來此尋劍的人便在此安了家,隨著時間的推移,此地的人也越來越多,百年之后竟演變成了城池,朝廷聽聞此事,便將“純鈞”二字賜予此城。
純鈞城內(nèi)外,有一條六丈寬的路,此路名為“劍癡路”,這是朝廷為感謝劍癡王重義曾在北煌邊關(guān)為守國門一劍殺盡數(shù)萬大軍做為感謝而將此路更名,這條路從東洲純鈞城直達天元京城。
那戰(zhàn)之前,世人不知王重義,那戰(zhàn)之后,世間出現(xiàn)了“劍圣”與“劍癡”。
……
純鈞城以北,路的盡頭,有一座道觀,遠望,整個道觀遠沒有城樓那般宏偉,但卻有一股神圣而不可侵犯之威;近看,朱紅色的觀門沒有一絲點綴,隱隱之中,似乎有一把劍要破門而出,直擊人的心靈。
門的兩邊掛有木質(zhì)楹聯(lián),左為“一身轉(zhuǎn)戰(zhàn)三千里”,右為“一劍曾當百萬師”,匾額“劍沖霄漢”。提劍化筆如蛟龍得水,落筆入木如刀鋒入骨。
這座道觀便是被世人稱為“劍圣”“劍癡”王重義的凌絕觀。
在其東面,有一戶人家,府門樓與凌絕觀平齊,周圍圍墻皆如此,院內(nèi)猶如紫禁城般的建筑矗立于院內(nèi)正中間,這戶人家的建筑是外小內(nèi)大的,看著絲毫不協(xié)調(diào)。
門外掛有一匾額,上面寫有“佘王府”三字,其字形和凌絕觀門外的字形一般無二。
此時,佘申推門而入,迎面走過來一位看似剛到不惑之年的男子,男子身上隱隱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質(zhì),這種氣質(zhì)似乎可讓世間人在他面前皆低頭叩首,無心與他一戰(zhàn)。
這位正是被世人扣上“東上皇”帽子的佘王,佘孜。朝廷上唯一的異姓王,曾率領(lǐng)十萬鐵騎覆滅整個王朝,使其成為如今的西湖,何其壯哉,但卻不被世人認可,又何其悲哀。
“今兒怎么回來的這么早?”佘孜笑呵呵的看著佘申說道,這位雖殺人如麻,但卻格外疼愛自己的子女,容不得世人動他們一根毛發(fā)。
“嗯,我要練劍?!辟苌隂]看自己父親一眼,只顧著往前走。
佘孜聽語,原本笑嘻嘻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但又一閃而過,歸于平靜,這似乎是在他意料之中,只見他未曾回頭,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你的劍在你的床下木匣子里。”
佘申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著那朝外走去的背影,他不知道他的父親已經(jīng)給他準備好屬于他的劍,或者說他不知道他父親竟然同意他練劍。
佘申停頓一息,隨后向自己的房間跑去,他倒要看看佘孜給他準備的劍是什么劍。
穿過晉陽湖,便是世子佘申的房屋,房屋坐落于湖畔,后門連接著湖上亭閣,此地猶如天上仙人所住之地。
“太陰入水伴亭閣,木橋登天直通月”這便是晉陽湖之風景。
佘申爬在地上,從床下拿出一個滿是灰塵的木匣,扳開掛鎖,打開木匣,金黃色的絲綢布中間放著一把古樸的長劍,佘申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拿出,只見劍的下面有一張符紙,符紙上寫有“辭鄉(xiāng)”二字。
佘申手握長劍,靜觀這二字,一股猶如被家族拋棄的感覺涌上心頭,但又釋然,古來強者,皆是背井離鄉(xiāng)殺出來的。
今日,那位曾經(jīng)只會風花雪月,獨上青樓的男子,竟然握起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