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密談

　　樂聲起。

　　唐鳶和樂而動。

　　她沒有親眼見過唐鳶的月下劍舞，因此不敢貿(mào)然效仿。

　　但在場的所有人，也絕無一人見過唐鳶舞匕首。

　　這幾日，她回憶著從前做編劇的那段時間，在警隊體驗生活時學(xué)習(xí)的匕首操和警棍術(shù)，配合兒時學(xué)過的那點蹩腳舞蹈，一點一點結(jié)合在一起，加之唐鳶這幅身體的功底，成品效果倒是像模像樣，足夠糊弄人。

　　一字馬落地，她觀察著座位上人們的反應(yīng)。

　　方才她大可不接受皇帝的試探，但她還是坦然應(yīng)允了。一是為自己與方世爻的未來著想，不希望過早地加深與皇帝之間的齟齬。

　　二是想要借此機(jī)會觀察一下周圍人的反應(yīng)。

　　她的座位太過靠前，視野受限，只能夠看清四周不過四五個人的臉，還因為動作幅度略大，被方世爻提醒了好幾次。

　　不過舞臺中央就不一樣了。不僅四面八方隨意看，就連前后左右走動著看，都會被認(rèn)為是動作設(shè)計。

　　絕妙。

　　唐鳶身形變換、旋轉(zhuǎn)，在宮燈的映射下，發(fā)間琉璃珠閃爍著絢麗的光澤，與手中匕首折射出的寒光交相輝映，刀往之處，冷風(fēng)流轉(zhuǎn)，倒真有幾分沙場之上的颯踏寒意。

　　銳利的目光一一掃過座上各位的臉。

　　賓客席上的幾位多是或新奇，抑或驚艷。

　　皇帝用手指輕敲桌子，打著節(jié)拍，樂在其中。偶爾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向方世爻，又不動聲色地收回來。

　　方世爻內(nèi)心一片波瀾。

　　眼前的翩飛倩影同三年前那道身影重疊在一起，一如三年前一般令人動容。

　　他感受到了唐鳶投向他探視的目光，也毫無破綻地回視過去。

　　唐鳶覺得他有些過分坦蕩了。

　　最后一個，是皇后。

　　她足尖輕點，眸隨刀轉(zhuǎn)，光刃一閃，周燕昭那張略帶緊張的臉便出現(xiàn)在了眼前。

　　唐鳶裙擺翻飛，不動聲色地靠近。

　　只見那張臉上雜糅著擔(dān)憂、迫切、緊張、不安等等情緒，就像一個新做母親的女子，將自己襁褓中的嬰孩假手于了他人。

　　似乎并無惡意，倒像是對她的處境感到擔(dān)憂。

　　唐鳶心中疑惑更甚

　　鼓點漸緩，皇帝敲桌子的手指也放慢了下來。

　　唐鳶手腕一翻，細(xì)長的匕首朝上，落在面前，定格處，堪堪遮住一只眼。

　　“咚！”最后一個鼓音落下，掌聲驟起，臺下一片叫好。

　　唐鳶收起匕首，雙手抱拳，想了想，又施了一禮，道：“獻(xiàn)丑了?！?p>　　這支舞雖比不上三年前那次的驚為天人，但糊弄糊弄人也還說得過去。

　　皇帝贊許地拍著手，夸了幾句套路話，便差人引她下去更衣了。

　　原本的衣服已經(jīng)被宮人疊好擺放整齊，她有些戀戀不舍地脫下便裝，換上那身令人行動不便的復(fù)雜宮裝。

　　“古人可真麻煩?！?p>　　換好衣服出了門，門口赫然站著一個人。

　　是皇后周燕昭。

　　唐鳶動作先于大腦地行了個禮，卻意外地被她一把撈起。

　　皇后：“你何時對我這般生分了？”

　　唐鳶眼皮一跳，心道不好，這是遇到熟人了！

　　皇后：“從前你我之間，可是不講究這些禮數(shù)的?！?p>　　她硬著頭皮糊弄：“在宮中，還是小心些好，免得落人口實?！?p>　　皇后寞然，扶著她的手也垂了下去：“也是?！?p>　　糊弄到了！

　　唐鳶大喜。

　　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多錯多的理念，她再接再厲，打算遁走：“皇后找我有事嗎？沒有的話我先回去了?！?p>　　皇后又一把拉住她的手：“你還是回來了?！?p>　　唐鳶演得很艱難。

　　好在她曾經(jīng)深諳糊弄學(xué)。

　　“對啊，還是回來了?！?p>　　皇后：“你究竟還有什么放不下的？”

　　唐鳶：“就……放不下啊。”

　　皇后：“聽陛下講，你說你是有了心上人才逃婚的，是為了蒙蔽寧王嗎？”

　　唐鳶隱約覺得自己聽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應(yīng)該……不是吧?！?p>　　皇后頹然松開手：“難道，你真的對寧王動了情？”

　　唐鳶：“我認(rèn)為我沒有。”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被屎笏闪丝跉?。

　　唐鳶默默把手收進(jìn)了袖子里。

　　“我只是沒想到，你竟也有尋常女子嬌羞的一面?！?p>　　唐鳶：……

　　唐鳶：“不常有。”

　　她覺得皇后一定知道不少內(nèi)幕，

　　她得打探一番。

　　皇后：“你快回去吧，別讓人起疑?！?p>　　唐鳶：不給我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