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合力抓捕
不一會兒。
“郡主快看,那是……”
巷子入口拐進來兩個人,由于背光的原因,來人的臉有些看不真切,只能隱約辨認出一深一淺兩道身影。淺的那道清瘦挺拔,應(yīng)該是裴晟;深的那道身形略矮,有些佝僂,但壯碩的身軀肉眼可見得蓄滿了力量。
“這是!”長風瞪大雙眼,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了幾步,錯身護住唐鳶,眼巴巴看著慢慢走到跟前的二人,“這是……你抓住的?”
“是我,怎么了?”裴晟提溜著那名彪形大漢已至眼前,那人似是已經(jīng)受了傷,一瘸一拐地,口中被塞了一塊兒不知哪里找來的臟抹布,裴晟沖著他膝窩處輕輕一腳,那人就“撲通”一聲跪倒了唐鳶腳下,“郡主,人抓到了?!?p> 也不怪長風驚訝,就連唐鳶此刻也是無比訝異。此人身著灰撲撲的粗布麻衣,頭戴一塊兒臟兮兮的頭巾,很普通的百姓裝扮。身量不高,但十分精壯,一看就是常年鍛煉使力的身體。相比起來,裴晟的身材雖修長挺拔,在這人面前卻顯得細胳膊細腿,像只小雞仔一般毫無攻擊力可言。
小雞仔一手牢牢攥住反綁那人雙手的繩子,另一手將折扇合攏抵在他后脖頸處。那扇子扇骨黝黑,泛著寒光,似乎是用精鐵所鑄,被他拿來當兵器使,通體布滿交錯的細痕。
唐鳶忍不住瞟了一眼,恐怕那會兒他來不及拔劍,亦或是在百姓住宅之間不便大張旗鼓地打斗,才會選擇棄劍不用改使扇子。
“哼!”
那大漢緊繃著臉,別開腦袋,渾濁的眼珠就是不看眼前的人,儼然一副寧死不屈狀。裴晟收起扇子,手在懷里一掏,一顆黑色的小藥丸安安靜靜躺在掌心里。
“他想要自盡?!?p> 唐鳶伸手就要去接,卻見旁邊一只手搶先伸了出來。
“娘娘小心?!遍L風劈手奪了過去,將那粒黑漆漆的藥小心收進布袋里,放入袖中。
裴晟見狀并未作何反應(yīng),收了手,將那人往前一踹,正正好踹到了長風面前。那人一個趔趄,習(xí)武者出眾的平衡力使他在腿受了重傷的情況下勉強維持住身體的平衡,不至于翻倒在地。
“就是這個人,我跟了他一路,他一直鬼鬼祟祟地尾隨在郡主身后,后來似乎是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暴露,正打算跑,被我截住了?!彼牧伺囊聰[蹭上的灰塵,整個人像是未經(jīng)歷過打斗一般得從容得體,“不過此人武功不弱,路數(shù)也刁鉆,恐怕有些來頭。”裴晟意味深長地看了唐鳶一眼,后者在聽到他的話時驟然變了臉色。
她一把抽掉了該人口中的破抹布,一只手緊緊鉗住他的臉,迫使他對上自己的視線:“你是誰?”
不是“你是誰派來的”,而是“你是誰”。
男人直勾勾看著他,方才周身滿滿的敵意似乎猛然間潰散了,嘴唇飛快翕動著,像是在迅速說著什么她聽不懂的語言。
“說人話,你是誰!”這人有張實打?qū)嵉哪樋?,那就證明他不是低級NPC,可這么說來,他的出現(xiàn)就應(yīng)該是正常劇情線了。
怎么又是條不知道的劇情線?!?
“嘰里咕嚕娃哩呱啦……”那人低聲嘟噥著,只有將耳朵湊近才能勉強聽見這快速的說話聲,但饒是如此,她也聽不懂這宛若鳥語的詭異語言。
男人閉了嘴,露出了一絲陰險的表情,再不肯出一聲。
唐鳶緊擰著眉,總覺得這人是在想向她傳遞什么信息,可兩人之間語言不通,她無法判斷此人究竟是想要表達什么。長風也察覺到了異常,謹慎道:“娘娘,他方才在說什么?”
“聽不懂。”唐鳶直起身,自上而下睨著他。這人也是個硬骨頭,毫不畏懼地回敬她的目光,嘴唇抿得死緊,“不知道說的哪國鳥語。”
“他是個北朔人。”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裴晟忽然開了口。
“什么?”兩人皆是意外地看向他,裴晟的表情有些復(fù)雜,定定地看向唐鳶,像是詢問又像是確認,又重復(fù)了一遍道:“他是北朔人?!?p> 唐鳶面色一寒。
她來自漠北,又怎么會聽不懂北朔語。
裴晟聽力過人,方才那人的低語他在幾步開外就能聽到,可自己卻無法知曉這人說了些什么。
長風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你是如何得知,此人來自北朔?”
裴晟沒有看他,視線從始至終落在唐鳶身上,不放過她的每一個表情,但口中還是答道:“我來自漠北,曾在北朔待過一段時間,聽得懂一些北朔語言。之前在與他打斗時,這人一直未開口,但方才他同郡主說的話,我聽見了幾個北朔特有的詞句……但僅僅是幾個字,聽不真切。”
他頓了頓,對唐鳶道:“郡主呢,郡主應(yīng)該比我更了解北朔,這人說的話,到底是不是北朔語?”
是個鬼,我怎么知道。唐鳶將口中呼之欲出的“沒聽見”強行咽了下去。連裴晟都聽見了,她沒聽見才是真的騙鬼。
她沒答話,而是又緩緩蹲了下去,嘴唇翕動,無聲地說了句什么。
那男人露出一副扭曲又疑惑的表情,可他背后的裴晟卻看不到,只見唐鳶嘴角幅度極小地一勾,輕輕點了下頭,沖身后站著的長風使了個眼色,后者立馬心領(lǐng)神會地將地上的人提溜起來,牢牢牽制住,宛若一頓黑臉羅剎一般向后撤了幾步。
“這次就勞煩裴公子了,改日我一定親自道謝?!闭f完,她手一揮,手心朝前手背向后,示意長風跟著她離開。
“等等?!迸彡赏蝗怀雎暯凶×怂齻儭?p> 唐鳶腦中警鈴大作,一百零八種花式掉馬方法在心中過了一遍,擔憂、緊張、失措,八百種情緒奔騰翻涌,舌根一陣發(fā)麻,隨機被她強行壓了下去,慌亂在她臉上只出現(xiàn)了一瞬,下一秒便一臉嚴肅地轉(zhuǎn)過頭,看向原地的裴晟:“還有什么事嗎,裴公子?”
只見裴晟俊臉微低,眼神清朗,眼底似有微光閃爍,素來溫潤和煦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赧意:“改日……是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