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喬九
這個稱呼他也挺熟悉的，路程連忙點頭，“對啊，我跟你說過的，我們村的陰陽老爺爺，會抓鬼呢！”
幾人來到九爺爺家，九爺爺家里十分簡陋，土胚房，只有兩個房子，一間廚房，一間尚房，也就是住人的房！
九爺爺是個半盲人，右眼中只有白色的眼仁，小孩子看過去倒有些害怕，魏卿初見時，盯著那只白色瞳仁好一會。
“九爺爺和我們家不是親戚，是個幾年前外地來的老人，小的時候經(jīng)常和我玩，因為名字叫喬九公，后來我就認他做干爺爺！”
進門，九爺爺弓著身子在院子里好像在收拾什么。
“是程程啊！來來來，讓九爺爺摸摸你！”
九爺爺看起來十分蒼老年邁，卻精氣神十足，見到路程，哈哈大笑道。
“嘶……”
往后看，九爺爺看到路程的媽媽，“你這是怎么了？”
路媽媽臉色還有些煞白，九爺爺見狀沒有多問，直道，“快躺下，我給你看看！”
路媽媽依言躺下，九爺爺這才注意到最后面高大的魏卿。
“這是……”他目光緩緩看過去，臉上笑容還未消失，卻在看清楚魏卿時，神色刷的變了。
“……鬼……是鬼……不對，神……”
九爺爺身形有些無措，臉上霎時間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干瘦的皮膚緊繃住，魏卿聽聞言語，一眼疾射過去，九爺爺聲音頓時卡住。
九爺爺?shù)泥哉Z聽在路媽媽耳中，一陣奇怪，“你說什么？”
九爺爺被魏卿盯著，同時他也緊緊盯著魏卿，上下掃視好多遍，只見嘴唇動著，沒有說出來，眼神中的精光越來越多。
“沒什么……沒什么……”
九爺爺有些語無倫次，一拍手，“你看我這記性，沒事，沒事，先治病！”
魏卿嫌老頭麻煩，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里最基本的藥草都有吧！”
九爺爺聽到魏卿說話，連忙回答，“您……您……要治??？您說需要什么？”
路程在一旁看的奇怪，怎么感覺九爺爺……好像對魏卿很是恭敬??！
魏卿知道對方的奇特之處，直接說道，“紅花，川穹，丹參，五靈脂，姜黃，有沒有？”
九爺爺一個一個聽得仔細，全部說完，他連忙點頭道，“都有，都有！”
他跑到一個角落里翻箱倒柜，最后顫巍巍的將一堆看起來干枯蔫黃的東西遞給魏卿。
魏卿按照靈魂深處的記憶，開始調(diào)制藥劑，一邊吩咐九爺爺，九爺爺不但沒有不高興，反倒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路媽媽看的奇怪，不知道九爺爺為什么一副很聽話的樣子，片刻后，魏卿拿過來一只碗，里面是搗碎糊狀的藥劑。
倒不是魏卿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是煉丹需要丹爐，而其他更快的方法，消耗的精力也要多得多，沒有必要。
期間，九爺爺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后作罷，但是眼中滿含的興奮藏也藏不住。
“剛開始沒感覺，后面會越來越癢，你忍著點，六個小時后，讓路程幫你取下來，”
魏卿簡單說完后，讓路程看著路媽媽，掃了一旁九爺爺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九爺爺想到一種可能，深情一震，有些激動就要出去，想到屋內(nèi)兩人，“那個，程程。你陪著你媽媽，九爺爺出去一下。”
路程有些不解，此時路媽媽沉吟一聲，路程連忙過去看，“媽，怎么樣了？”
九爺爺走出房屋，魏卿在一個角落處，九爺爺走過去，想要說什么，卻沒說，仿佛帶著一絲不確定性。
魏卿開口，“你今年多少歲了？”
只輕輕一句，九爺爺如遭雷震，蒼老干裂的皮膚包裹著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正常的那一只眼睛瞬間噙滿了淚水。
“真的是你……真是你……我終于等到了……”
魏卿看向他，九爺爺臉色一變，想到魏卿剛剛問的自己沒有回答，臉上誠惶誠恐。
“……三十……五歲！”
三十五歲！
九爺爺看起來已經(jīng)接近百年高齡，竟然回答魏卿只有三十五歲！
魏卿卻連一點詫異都沒有，緩緩說出一句話，“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還有不到一年的壽命了！”
一句話，判定九爺爺?shù)纳溃?p> 要知道，這可是指著對方的鼻子，告訴對方，你馬上就要死了！
九爺爺聽到，卻一點生氣都沒有，反倒有些喜極而泣的感覺。
“對……對對……三十六歲……剛好三十六！”
“對了……我還不知道……我……該叫你什么？”
他的右瞳告訴他，對方身份絕對不是正常人，是神？是鬼？他只知道對方來頭很大，很大很大。
到底有多大，他并不知道！
“我叫魏卿！”
“魏卿……魏卿……我記下了！”
九爺爺此時相比起之前見到路程，簡直不是同一個人！
激動的熱淚盈眶！
三十五年?。?！他有清楚記憶的，是二十五年上下。
家中所有人離奇暴斃，被別的孩子恥笑了整個童年的那一只眼睛，親口拒絕喜歡自己也被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一直到……同齡的人意氣風發(fā)，他卻白發(fā)越來越多，身體佝僂……
這二十年，誰能想到，他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竟然才只度過了不到平常人二分之一的生命。
少年的心，隨著身體的變化，也漸漸垂朽。
他只知道，所有的起源，都是來自自己的這只眼睛。
六歲時，他第一次用這只眼睛看到了一些平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那是一個老人，頭頂一團黑漆漆的色彩，他問別人，別人只當他是神經(jīng)病。
一天后，那個老人安詳死去。
那以后，他知道了，他和別人不一樣。
從那以后，他的一年，是別人的幾年！
十歲，他叫喬小九。
二十歲的時候，別的少年陽光燦爛，談對象，各處瘋玩。
他卻成了喬九，皮膚開始褶皺，頭發(fā)開始出現(xiàn)大片的白色。
三十歲，他成了人們口中的喬九公，他也默認了這個稱呼，背開始駝，皮膚出現(xiàn)斑點，頭發(fā)已經(jīng)開始花白，即使現(xiàn)在身體沒有大的病痛，可每次對著鏡子看到這副面孔時。
他就只能一個人內(nèi)心里嘆息。
他才三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