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家的人早就已經在城門口等著甕中捉鱉,可等了半天也不見人來,底下的人都開始焦急,各種埋怨的話不絕于口。
聶圖對此毫不驚訝,顧辭本就是這一輩少年人中少有的狠角色,心性堅韌,聰慧過人。不可能明知道他們守在城門口還這么膽大妄為,肯定昨晚就連夜遁逃了。
“留兩個人再等一天,其他人全部趕往溧陽?!?p> “溧陽?顧家在溧陽沒有產業(yè),他怎么會往那邊去?”已經擔任聶圖副手多年的聶追詫異道。
顧家的產業(yè)多半在九重山附近,和溧陽隔著十萬八千里,就是逃命也不會往那個方向。
聶圖回憶起自己看見的花紋,淡紫色的卷草紋路是溧陽溫家的標志,只是不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這里離松山太近,萬一招惹了溫家就麻煩了?!甭檲D想了想命人將精銳布置在松山城外,顧辭身邊已經沒什么人可調動,說不定他會冒險進城求溫家的庇護。
“可是溫家從來都不干涉我們的事情,難道這一次會例外?”聶追還是不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是因為他們離溫家的地盤太近?
聶圖盯著遠處青翠的松山,心里有些沒底。“顧辭行事難以預料,我們得做兩手準備。溫家畢竟是商人,不會拒絕有利可圖的生意?!?p> 這樣說倒是很有道理,聶追急忙叫人布置下去,又牽了剛換好的馬過來?!澳俏覀內ツ睦铮俊?p> 不管那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只要顧辭想和溫家攀關系就必須到溧陽,他們只要在終點等著就行。聶圖翻身上馬。“我們去溧陽,請君入甕!”
經過一夜修整之后顧辭已經重新規(guī)劃了一條新的路線,打算取道松山,途經建康,沿著閔中一路北上繞道回溧陽。
可剛靠近城池的范圍他就敏銳的察覺不對勁,扭頭問跟在身邊的人“你原本就打算到松山嗎?”
溫如意點點頭,她們是來為祖母做壽的,要是沒出意外她此時早就在祖母家中同姐妹們玩笑了,又怎么會狼狽不堪的躲在樹根底下連頭都不敢抬。
“二公子,有什么不對勁嗎?”
既然她的目的地是這里,說不定聶家的人就會在這里埋伏,安全起見還是應該避開。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不進城了?!鳖欈o說完就看見她的臉色瞬間暗下來,委委屈屈的看著城門口的方向,怎么都挪不動腳步。
“再不走就把你扔在這里!”
惡狠狠的聲音嚇得溫如意一抖,撅著嘴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明明都已經到了為什么就不能進去呢?
“因為要殺我們的人可能守在城門口或者城里的任何地方,我們總不能去送死吧。”李奇解釋道。
溫如意慌張得捂住自己的嘴,怎么把心里想的話都說出來了!
她懊惱的樣子十分有趣,反正現(xiàn)在已經是這個樣子,閑著也是閑著,李奇好心道“沒事,反正現(xiàn)在就我們三個人,你不和我說話就只能自己悶著了?!?p> 見他似乎沒有之前那么難相處,溫如意大著膽子問“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會有人要追殺你們?”
李奇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顧辭,思索了一番道“我們是走江湖的,多多少少有些仇家,不奇怪?!?p> 她一聽眼睛就亮了,扯著李奇的袖子道“你們是行走江湖的大俠嗎?”
閃閃發(fā)光的眼睛讓人有些招架不住,李奇拋過去的求救的目光想當然的被顧辭忽視,他可不想搭理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姑娘,幼稚!可笑!
“行走江湖沒錯,不過大俠就當不上了,我們就是無名小卒。”李奇心虛道。
幸好二公子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不然把威懾武林的顧家說成無足輕重的無名之輩,恐怕他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沒了。
溫如意可不管這些,興致勃勃的拉著他問許多在話本上看見過的小道消息。
偷偷看了幾眼二公子,見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不滿,李奇這才一一回答了她的問題,不過還是留了個心眼,只挑了些大家都知道的消息回答。
即便如此也夠溫如意瞠目結舌好半天。“原來你們的日子這么有意思?。 ?p> 一路說說笑笑分散了注意力,在馬上的時候還不覺得難受,下午找地方休息時溫如意才發(fā)覺自己根本沒有力氣下馬,渾身上下都軟得不像話。
哭著臉坐在馬上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可憐,即便冷情如顧辭也多少有些動容。看李奇已經開始撿樹枝準備生火只好自己親自來扶她。
早就已經腳軟的溫如意根本沒有辦法站穩(wěn),馬本來就比她高,跳下來的時候踩在地上腿根一軟就往顧辭懷里撲。
顧辭哪里見過這樣嬌弱的女孩子,一個不留神就被她撲了個滿懷,兩人齊齊跌在地上。
“哎呀!疼死我了!”
嬌軟馨香的感覺抱了個滿懷,陌生的感受在一瞬間讓顧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呆呆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人。
溫如意不好意思道“我腿疼站不住?!?p> 女孩子的身上有一股香香的味道,他忍不住嗅了好幾下。“你帶香包了?”
“沒有啊?!彼乱庾R的搖頭,然后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撐在人家的胸口,急忙手腳并用的爬起來,卻忘了自己頭一次騎馬早就已經精疲力盡,骨頭都差點顛散,哪里還能支撐得住,
沒等顧辭坐起來就再次被踩到自己衣角的溫如意撲倒,這一次可是實打實的撲在胸上,兩人都呆呆的看著對方,臉色越來越紅。
李奇抱著滿滿一抱樹枝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的動作,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
顧辭咳了兩聲搶先坐直身子?!澳闳グ鸦瘘c起來,天快黑了?!?p> 明明已經站起來了,可顧辭的耳朵還紅著,回頭看見她還坐在地上下意識的就想叫她起來,卻想起她剛才腿軟的樣子,抿了抿嘴唇問“你還能走嗎?”
她輕輕搖頭,大腿根一碰就疼,根本走不動路。
下一瞬間他就已經將人打橫抱起,雖然是第一次抱姿勢有些別扭,卻走得很穩(wěn)。她不敢抱他的脖子,只將兩只手規(guī)規(guī)矩矩的搭在腿上,僵著身子不敢說話。
蹲在火堆旁邊烤餅的李奇偷瞄著他們的舉動,感覺有種奇怪的氛圍包圍了他們兩人,讓他覺得自己在這里很多余。
入夜后的風有些涼,她打了好幾個噴嚏,揉著鼻子的時候帶著體溫的衣服就落到了自己肩上。
少年挺直了肩膀別扭道“別因為你病了耽誤我們腳程?!?p> 溫如意抱著衣服偷笑,用力的點頭。真是嘴硬,就像四哥一樣,明明是擔心卻不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