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陵國主營地中。
“報?。?!”
“有什么事?說吧?!贝蟾睂④姷椭^,手里握著根毛筆坐在長桌前像模像樣的比劃著。
氣喘吁吁的士兵的呼吸在此刻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他低頭作著揖,沒有直視大副將軍,結(jié)結(jié)巴巴的報道,
“將…將軍,我們上山的那隊人馬和已經(jīng)散布在半山腰的人馬都…都……”
“都怎么了?”大副將軍瞳孔一整,手中的動作也凝在了原處。
“都消失了,在一瞬間。”
只見大副將軍額頭上瞬間青筋暴起,眼睛瞪得極其夸張,顯得萬分震驚憤怒。
“你在說什么?我們在半山腰和那條道路上聚集了近三萬人,沒來幾個化氣期的修士是不可能讓他們消失的!就算是化氣期的修士,也不可能讓這么多人瞬間消失啊!”
大副將軍直起身子,抱著頭在帳篷里快速踱步,他還是不相信…轉(zhuǎn)過頭去,
“你說的是真的?”
士兵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
他整個人仿佛收到了巨大的沖擊,微微彎腰,無窮的無力感瞬間依附在了他的身上,他背著士兵嘴里咕囔著。
“這說不通啊,難道…他們有數(shù)位化氣巔峰的修士?可這種級別的修士又怎會在乎我們凡間的爭斗?”
“要真是如此,我們剩下的士兵恐怕也會在無形之中被抹殺??扇缃駬p失已如此嚴重,我不能就這么回去?!?p> 他臉上的青筋隱隱浮現(xiàn),手里攥著剛剛還在揮筆的紙張,身軀似乎是在顫抖著……
……
半山腰的大道上,蕭瑟的風(fēng)吹起一片片已枯黃掉落的樹葉,若是有人自遠處看,一定會震驚于此處的不同,因為此山中間山腰位置的樹木都已變得枯敗不堪,這趨勢近乎蔓延到了山腳處!
夷魯族昨晚在此處消沉等死的人早已不知去往了何處,也許是早早的從那條他們自己探索出的隱蔽道路逃走,或許是重新回到了夷魯族的群體,打算下一步的抉擇。
而這一切,都與這個少年無關(guān),這個癡癡的跪在大道上的男孩無關(guān)。
涼風(fēng)拂過他稚嫩的小臉,許久未理的發(fā)鬢在風(fēng)中微微飄動,瑟瑟葉聲下,夾雜進了微弱的童聲。
“爹……我…我為你報仇了。你…你怎么那么傻…怎么會寧愿相信敵人愿意放過自己…唔……”
少年哽咽著,哽咽著,便哭泣出聲來。
“我……唔……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爹爹…”他以雙手捂面,小腦袋抵在了地上。
許久后,他抽了抽鼻子,鄭重的對著已經(jīng)不存在的爹爹說道,
“爹,我也不知道當(dāng)時為什么我會回來,當(dāng)我回來后,一切都變得不同了,地上由石頭圍住的區(qū)域仿佛滲出了一條條如同血絲一般的紅線。”
“我看到那些紅線,覺得無比清晰,但又覺得缺了點什么,在那里,似乎有著什么一直呼喊著我,呼喚著我做點什么。于是我背起放置在一旁的竹簍,將里面的石頭放到了我覺得殘缺不全地方。”
“只是一瞬間,我便感覺自己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包圍了起來,他們好像異常暴戾,但…但我真的覺得他們好親切,就好像…就好像是從前你帶給我的感覺一樣?!?p> “我當(dāng)時十分茫然,但并沒有特別在乎這件事情,我感到了身體周圍的磅礴能量,也不打算就此離開了,我想要回去看看你們,因為我覺得我能夠做點什么?!?p> “但沒想到,我過去看到你的時候,已經(jīng)……”
“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我覺得一切都是假的,我沖向你,嘗試著抱住你,但無濟于事,我根本觸摸不到你,我又沖向鄢陵國的軍隊,可我就那樣徑直的從一個個士兵的身體中間穿了過去?!?p> “我放松了。我以為這一切都是夢境罷了。直到……”
“直到那個殺千刀的將你舉起示威,他…他竟然那…那樣對你,一瞬間血液四射,周圍士兵猙獰的面容如同傾斜而來的海水一般,瘋狂涌入我的腦中,他們歡呼雀躍的大喊,惡心的口水真真實實的濺到了我的身上時,我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p> “我絕望了,我憤怒的大喊,我本以為迎接我的會是和你同樣的下場,但是奇怪的事情出現(xiàn)了,我四周的人好像都在融化,看著他們痛苦的面孔,我竟覺得無比暢快,我站了起來,一步步的走向殺死你的那個人,也讓他血債血還?!?p> 閆三肅穆的小臉隨著訴說的結(jié)束慢慢抽動了起來,這一次,他沒有壓抑自己。
而是放聲大哭……
……
隨著鄢陵國的軍隊撤退,貓在盤虎山最高處的夷魯族各首領(lǐng)都松了一口氣,他們早已準備好了殊死一戰(zhàn)的準備,對于這些依舊留在山上的男人來說,他們生命的所有寄托都在對自己部落的信仰之中。
唯有信仰與愛能抵擋一切。
此刻看見軍隊撤退,他們也就可以再思考一些對策了,這些男人們,不會逃跑。
尹少武手持大棒,高聲呼喊示意所有夷魯族剩下的人都過去。
“各位兄弟們!你們還留在這里的,無一不是我最親密的人,無異于家人!雖然鄢陵國的人暫時退卻了,但不過多久他們一定還會卷土重來,我知道你們不會逃走,所以我?guī)砹诉@些酒。今天,就讓我們暢快的痛飲一次!”
他拎起身后放置的一壇老酒,高高舉起,
“快來吧兄弟們!致我們最后一仗!”
“最后一仗!”
“最后一仗!”
“別和我搶啊,這最后一次喝酒你難道也要和我分個高下嗎!”
“哈哈哈!能在最后幾日喝到一向摳搜的尹大人釀造的陳年美酒,我可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你個臭孫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一片歡騰的兄弟,尹少豐從剛剛站立的巨大石頭上方跳了下來,默默的走出了這片喧嘩之地。
他走到了一旁的寂靜之處,粗聲道,“森哥,你先走吧,鄢陵國那幫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下次一定就是決一死戰(zhàn)的時刻,而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就是死的那一方?!?p> “是啊,那些我們曾經(jīng)交好的修士一個個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現(xiàn)在我們夷魯族剩下的,不過是寥寥幾個真心兄弟罷了。但他們還能有信仰,我…哼,我已經(jīng)于死無異了?!?p> 關(guān)森半瞇著眼,頭靠在身后的樹干上,無奈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