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往事
梁小六欣慰笑笑，抬起手臂，用筷子夾起一口清爽脆蓮遞到莫小西的盤子里，溫柔提道：“好了，都別說了，吃飯吃菜?！?p> 吳叔領著一隊人，接連不斷的往餐桌上擺放菜肴。
果真，這次不再奢侈浪費了。雖然菜肴的種類很多，但明顯每一盤的菜量都要小了很多。就好比整瓶香水與好幾瓶小樣之間的關系。
如今，菜肴種類多，也不至于哪道菜不合胃口，就一直吃不下去。
隨著時間推移，天色也漸漸暗沉下來。月掛東南枝，星斗如海繁。
在這樣花園的亭子里，吃著飯香四溢的晚餐，賞著周圍的美景，莫小西倒是覺得別有一番韻味。
吳管家是整個餐桌上第一個站起身來的，他將兩手疊放著在自己腹部前，畢恭畢敬的對梁小六鞠了一躬，道曰：“少爺，我吃好了，就先下去忙了。您有什么事情，隨時叫我?！?p> 說罷，他沒等梁小六回答，就轉身離開了。
梁小六有些悶悶不樂，莫小西在一旁看的真切。她是親眼目睹的梁小六臉色，從一開始心生歡喜，到現(xiàn)在的無情無欲。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悶悶不樂，但她明白肯定和吳管家脫不開關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場合問的話合適不合適，但還是問了出來：“那個，你和吳叔之間，發(fā)生過什么其他事情嗎？”
梁小六一怔，忙不迭問：“為什么這么問？”
“剛剛看你，吳叔走了之后，愁眉不展的?！彼鸬溃盎蛟S，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事？”
梁小六點頭：“確實有過，只是……”
“怎么，不能說嗎？”
梁小六搖頭，“倒也不是，只是不覺得，你一定愿意聽。而且……”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視線轉到剛放下筷子的顧魏冉身上。顧魏冉看見梁小六那道眼神，忙的蹭一下站起來。
顧魏冉喊：“我吃完了，好困啊，那我先走了。”
說罷，一溜煙的走沒影了。
梁小六又將視線轉移到莫小西身上，將雙標發(fā)揮的淋漓盡致：“你，真想知道？”
莫小西點點頭，她想知道在梁小六與吳管家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今天吳管家與她說話時，總是點到為止；為什么她看著吳管家與梁小六之間，表面融洽，卻總顯得生分。
這話既然問出來，就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了。她想知道，也是打心里想知道的。
梁小六輕輕揚起頭，看著皎潔無瑕的月亮，低聲語道：“其實，你不知道，吳叔之前還有個大兒子的。他大兒子的死，和我有關?！?p> 莫小西本以為只是個小事，卻沒想到，竟然是個如此大事。
她驚訝的看著梁小六，下意識的將凳子蹭著蹭著靠近他：“吳叔大兒子的死，與你有關？！”
他點點頭，略微沉默。
“沒錯，那是我九歲的時候吧。我調皮，跑到沒凍結實的冰上去玩。和我一起到冰上去的，就有吳叔的大兒子吳天文。結果，冰裂開了，我和他一起掉進了冰水中?！?p> “然后呢？”莫小西聽得入神，兩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他雙手緊扣，緊緊閉上了雙眼，似乎不愿想起當時的那般場景：“然后，吳叔叫來了救援隊，為了救我，先把我撈上了岸。結果，他就因為在水中溺水時間太長，搶救無效死亡。”
她能理解他了，將自己的手搭在他胸前緊扣的雙手上。
這些年，也不知道他自己一個人是如何面對吳叔的。怪不得，在他掌權之后就去了野區(qū)，只是怕總是見到吳管家，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心情。
什么回憶，都不如蝕心入骨來的痛苦。
那種恐懼，莫小西沒親身經歷過，便沒有資格談論。
她握住他的雙手，輕輕說道：“我知道的，但這不能都怪你。是吳叔選擇了你，不是你們放棄了吳天文?！?p> “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都把吳叔當成我第二個父親。至少，有我在，我要讓他過的輕松些。以前因為有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是梁家的老人，吳叔為了我的面子，總是遷就著坐在這吃完飯，聊上許久再走。”
“如今，我在野區(qū)呆了幾年，再回來之后，吳叔似乎不太愿意跟我……要不是你那一句話，怕拂了我的面子，恐怕吳叔不會同意坐下來吃的?！?p> 他想起這些，溫熱的眼淚奪眶而出，滴在莫小西緊握住他的手背上面。
她安慰他：“總會好的，總會好起來的。那吳叔，之后沒再有孩子嗎？”
梁小六搖頭，“沒有，吳叔后來又有了一子一女，可，失去大兒子的傷痛，怕是吳叔這輩子都不能原諒我吧?！?p> 她之前一直覺得，梁小六是個風風火火的人。卻不曾想，他也有這樣一段故事。果然，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沒有情，怕只是一架尸體。
“會好起來的，總有一天，你們也能坦然面對彼此?！蹦∥靼参克?p> 有月光，隔著亭子的寶頂，照進來。
在她們之間留下無瑕的光影。
白玉似心，月光亦如此。
她安靜的，就這么看著梁小六?；蛟S從前他在自己面前，高大巍峨，但是從這一刻開始，他不再無法觸及，反而像個普通人，更容易靠近。
梁小六緩緩睜開淚眼，看著地面上斑駁的月影。
……
回到那幢專門用來休息的別墅，莫小西坐回到客房的床上。她沒有躺下，一直思考著就在剛剛，她與他交談的對話。
這應該算是秘密，不然顧魏冉怎么能識趣的離開？
可他，竟然把這個秘密告訴給了自己。
梁小六的房間，就在莫小西的隔壁。她睡不著，穿上拖鞋走下床就朝著隔壁走去。
現(xiàn)在在這絕地求生的世界之內，莫小西沒有手機。她不能確定梁小六是否睡下了，但她猜他應該沒睡。
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妄圖透過門縫看向房內，卻什么也沒看見。
緩緩敲門。
門開了，梁小六穿著一身浴袍站在她面前。
兩人都覺得有些尷尬，但也都知道現(xiàn)在動作什么，只會更加尷尬。
沒等梁小六說話，莫小西搶先一步：“嗯……我睡不著，所以來找你來?！?p> 梁小六微怔，拉開門：“進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