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梳洗后,秦云開的狀態(tài)都回來了,不多時,秦二到秦五也陸續(xù)前來稟報,果真如他所料的那樣,不起眼的秦一走脫了。
按他的腳程計算,那些證物很快就能呈現(xiàn)在父皇的案頭上,只是不會等到父皇做過多的反應,這濟南府便會反了。
這是他留下來的另一個原因,前世他太急功近利,想親自回京將罪證逞上,結果半路便遇到了伏殺,命是保住了,可證據(jù)卻丟失了,功肯定是沒撈到,反倒拖累了太子大哥,讓他陪自己一起受了罰。
同時,這徐州軍也損失慘重,如今一切已不一樣了,報仇的同時,當然也不得再拖欠上更多無辜人的性命。想來有他在,這徐州軍做好了準備,倒不至于讓那反賊又一次把這徐州拿下,讓百姓經(jīng)歷五年之久的戰(zhàn)亂之苦。
至于他自個的命運,活著,有尊嚴的活著,便是最大的回報了。安排手下適當?shù)眯菡瑖烂艿米⒁暩鞣降膭酉?,才真正舒了一口氣?p> 秦二到秦五規(guī)矩得退下,對自家主子的敬仰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論起來,主子的雄才偉略,是幾個皇子中最強的,可惜的是這出身弱了一些。
不過,只要主子想,他們也相信,他能得到,跟著這樣的一個有能力,有擔當,算得上是明主的主子,是他們這群人的福氣,也讓他們驕傲。
手下的人在想些什么,秦云開并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盤算了一下下一步的計劃,發(fā)現(xiàn)時間已沒那么緊迫了,回想起這一天一夜不一樣的感受,那個地方居然又一次動了想去看一看的念頭。
十一年了,每回想起來都想去看看,也每回會給自己找一百個一千個理由去搪塞,可現(xiàn)在,他是真的想去了,不管怎樣,他這一生真正的起點便是在那了。
哪怕他再不愿承認,是一個比自己小上許多的小和尚救了自己,可那終歸是事實。臨死前的遺憾,老李頭夫婦的知足,告訴他,許多事不是可以等的,也不會因為他的刻意忽視而不存在的。
即是這樣,他能面對苦難,為何就不能去面對恩情呢?有了決斷,行動起來便沒什么好猶豫的,在沛縣休整了一日,便往豐城的方向去了。
那里住扎著徐州軍,而那個廟堂正在這兩地之間,經(jīng)過兩日的行程,他終于來到了十一年未踏足的伏虎山的山腳下。
當年他就取笑過,小小的一個地方,居然取了這么大的一個名字,也不怕壓了自家的風水,,可也就這么個名字,才有了山上的伏虎寺。
如今再次看到,好吧,仍是當年的那種名不附實的感受,山仍不算高,林仍不算太密。
讓奔宵自己玩去,提步開始上山,那年他是被抬上去的,現(xiàn)在已可以自己走上去了,而且是步履平穩(wěn),少有的健步如飛的那種。
一切都是多虧了當年那個大膽的選擇,以及當年那個人的出手,就是不知他長大后是何等模樣。是不是還是那么臭屁,仍是那么不太愛搭理人,仍是那么怕黑。
近鄉(xiāng)情怯的感受,在他決定來的那一刻,便全數(shù)丟在了腦后,想想都覺得可笑,接受他出手治療時,不覺得難堪,怎會害怕再次面對他。
上了山,也來到了伏虎廟的山門前,秦云開卻沒有進去的打算,那小和尚與那瘋和尚可不是住這里面的,轉(zhuǎn)向后山,繼續(xù)往上走。
大片的竹林擋住了他的去路,停下腳步,不敢冒進,這里的陣法又加強了不少,十一年前,若不是自己有前世的記憶,是進不得這個地方的。
如今這十一年過去了,他若沒有加深加固自己的學識,同樣也是進不得的。不同于那時有些急切的心境,現(xiàn)在更多的是挑戰(zhàn)與學習。
開始去觸碰有生以來遇到的最難的阻礙,當人完全沉浸在鉆研的快樂中,便會忽略掉一些東西,比如說時辰,等他完全解開陣法,進入中心地帶時,天已經(jīng)黑了。
五間木屋座落在那里,秦云開整了一下衣袍,恭敬得在院門外,稟報了一聲?!靶∽忧卦崎_,前來拜見智癡大師。”
回答他是只有竹林中沙沙的風聲?!靶∽忧卦崎_,拜見智癡大師?!辈挥傻脤⒁袅刻岣吡艘恍?,這位大師是伏虎寺里輩份最高的大師,因有些癡傻,被安養(yǎng)在這后山,而那小和尚是唯一能近他身,好好照顧他的人。
等了許多,仍不見有人回答,而且伴隨著暗下來的天色,院子里并無一點燈光,秦云開便知這里已經(jīng)沒人了,心中不由不好受起來,莫非他來遲了,智癡大師搬走了?
伸手將院門推開,院風已不是記憶中干凈無塵的景象,而是已輔滿了厚厚的一層的竹葉。果然,許久沒有住人了??蛇@陣法為何……
壓下心中的疑惑,推開每一個房間,逐一看去,智癡大師的房間,仍沒有太多出家人的裝扮,最起碼的佛像也沒供奉一個。
那桌上仍僅擺放著一件與佛家有緣的東西,一個香爐,從香灰以及所積的灰塵來看,起碼月余是有的了。
下一間是那個小和尚住的,如同他的性子一樣,散漫又固執(zhí),任何時候堆的物品都固定在那一個范圍之內(nèi),看起來雜亂無章,可那小和尚總能在第一時間里找到他想找到的東西。
此時房間里堆放的東西已少了不少了,僅有一套寬大的僧袍似被人隨意得放在床頭。
呀,秦云開這才意識到,那個小和尚年紀也不小了,十一年過去了,他也該長大了,算起來也有十五了吧,自己一直是成年人的心態(tài),倒是忘了,孩子有一天也是會長大的。
真想看看他長大后的模樣,若能見他笑了笑就好了,打小那就是個不愛笑的,卻又異常漂亮的孩子。同上一個房間一樣,也是有了大約一月有余的灰塵。
終他是來晚了些,若他上次經(jīng)過這里時,便來看看,說不定能遇到他們,小和尚不喜別人碰他的東西的,秦云開自覺得退了出去。
接下來的三間房,一間是藥房,已空空如也,一間是治療室,也是他十一年前呆得最多的地方,在這,那小和尚用些古怪的法子,治療他,‘折磨’他,到最后引導他自我訓練,自我康復。
如今也同其他的地方一樣,閑置了許久了,最后一間,便是他的房間了,并不是一字排開的中最末的一間,而是同小和尚隔壁相鄰的一間。
是故意將它留在了最后,推開門,明顯這里的灰塵比其他地方的要厚上許多,想來打掃的人,故意放任了灰塵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