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瘴氣
行走百里尚不及天明，日夜兼程總算是省去了許多時候。
臨近朝歌城外，遠遠的看不見城郭卻隱隱能見著那座高聳入天的瑤樓。
按照簫廣陵昔日的記憶，那座瑤樓應該名為鹿臺，只不過沒想到竟然會這般高。
轉眼馬車又行一日，臨著日落時分，火紅的日頭沉入云中，轉眼便是姹紫嫣紅一片，滾滾晚霞象是漫漫火海，搖曳跳躍連綿天地，分外壯觀。
馬車慢慢悠悠，徐白偶爾會下車跟著走一段兒，藍小環(huán)便會鉆出來趕馬車，那時簫廣陵就偷溜到車里抱著小白狐膩味一會兒。
雖然小白狐總是少不了鬧騰，不過真要說起來她的力氣還真沒簫廣陵的大，隱隱好像也沒什么本事，所以每每都讓他得了好。
行到大道盡頭，徐白也快步跟了上來，一個縱身輕躍甚至都不需要馬車停下片刻就已經(jīng)跳了上來。
眼看著簫廣陵不在，他左右看了看，隨口問道，“那條狗去哪兒了？”
“里邊。”藍小環(huán)淡淡的應了一句，話語之外多是少年老成之姿。
徐白本想追進去把簫廣陵拽出來，一見著藍小環(huán)這半大的年紀卻冷若冰霜的樣子，一時也只能顧著這一頭。
“小環(huán)似乎不大開心？”
“開心？我為什么要開心？”藍小環(huán)冷冷的看了徐白一眼，惹得他訕笑不已，好半天都沒敢接話。
這一路走來，除去了她的爺爺喪命朝歌之外還出了不少岔子，最為離譜的就是路上撿到簫廣陵，結果簫廣陵竟然以天道印毀了姜子牙身上的天道業(yè)力。
商周大戰(zhàn)剛入尾聲，眼下封神之事未定，這樣一個大人物半道上被人廢了道行，只怕真不是簡單一句就能交代的。
先前徐白和藍小環(huán)急著趕走簫廣陵便是有這樣的考量，可惜小白狐嚴詞喝令，他們一時也沒辦法。
索性他們兩人對于那些是是非非也不上心，此番從朝歌救出小白狐之后，送她回軒轅墳這事也就算完了。
……
“你再動一下試試？”馬車外重新布置了陣法禁制，里外的動靜并不相通，小白狐眉頭微蹙，冷冷地瞥了身邊的小土狗一眼，目光之中的厭惡之情實在難掩。
只不過她這連吼帶罵的，簫廣陵卻還是沒什么自覺，腆著狗臉非得往她身邊湊。
好歹也算是小半年過去了，他也發(fā)現(xiàn)小白狐除去了嚷嚷兩句的功夫，并沒有別的本事，所以如今他每有空閑都得膩在她身邊舍不得挪窩。
“小狐貍，此去軒轅墳，我們是不是就得分開了？”低頭又聞了聞味兒，他略帶著幾分不舍道。
小白狐聞言卻沒這閑工夫和他扮什么癡情，冷哼一聲，沒好氣的又是推了他一把，鄙夷道，“分開？你覺得我稀罕你嗎？不過就是一條沒人要的狗，若不是我護你一句，你早被那倆小道童打死了?！?p> “你待我有恩，今生我會報答的。”話到此處，簫廣陵難得的認真了些。
可惜小白狐冷笑之間似乎全然沒有當回事，自顧自的看了看車頂，目光深邃好似看穿了棚頂，見著了那滿天璀璨繁星。
商周亂戰(zhàn)至此，雖然界碑關外通天教主布下誅仙劍陣不敵闡教眾仙已算是落敗，但是武王姬昌所領的士卒到底不過是凡俗之軀，沒辦法日行萬里直奔朝歌而來。
再加上一路上還有不少城關仍然有守卒抵抗，如今朝歌雖是風雨飄搖卻也并未到改旗易幟的時候，所以一路上倒也十分太平。
一路三百里，轉眼將至。
臨到末了，簫廣陵總算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舍得伸出狗爪子照著小白狐身上一陣撓，惹得小白狐暴跳如雷差點兒沒回頭咬他一嘴毛。
索性鬧了一會兒，他總算是收斂了幾分，輕聲嘆氣道，“小狐貍，我舍不得你。”
“你舍不得你娘！給老娘滾！”小白狐身上雪白的白毛被他搓出了一溜兒灰，這會兒低頭見了更是氣得不行。
兩人這還沒鬧多一會兒，車簾外徐白探手進來，好像是長了眼睛似的，拽著簫廣陵的后腿就往外拉。
簫廣陵心里一慌，急聲道，“小狐貍！我……”
話未說完，他卻被徐白一把抱在懷里搓了兩下，頗為膩味的側耳道，“我什么我？你稀罕我啊？”
“滾~”
簫廣陵一個激靈作勢就要起身，偏偏徐白還真就抱著他不松手，沉聲道，“別折騰了，靜氣凝神，意守一方，莫要張狂?！?p> “……”
直到這個時候，簫廣陵才注意到明明是天將破曉，白晝天明之際，周圍卻籠罩上了一層微朦白霧。
白霧凝聚不散，便是有微風陣陣也絲毫不見變動，想來是暗有乾坤。
“軒轅墳雖是衣冠冢卻也有天帝氣韻護佑，尋常仙凡不通其解，冒然闖入必會吃些苦頭。簫師弟，你說你這么有本事，是不是想闖一闖這軒轅禁地？”
白霧之中似乎有些水汽，徐白的鬢發(fā)上纏了些小水珠，簫廣陵瞧得真切卻不敢聲張。那雙狗眼滿是驚懼的樣子，惹得徐白暗笑不已。
不過這邊兩師兄還沒鬧一會兒，趕著馬車的藍小環(huán)卻冷冷的打斷一句，“都給我收斂點兒！若是再出岔子，我將你倆兒都給殺了！”
“這么狠？就沒點兒緩和的余地？”徐白回頭煞有其事的討價還價道。
藍小環(huán)回頭就甩了他一鞭子，“啪”一聲脆響之間，生生把徐白的腦袋都扇掉半截。
簫廣陵正被他抱著，這一回頭見著如此驚悚的畫面，差點沒嚇暈過去。
不過徐白的那腦袋里面什么都沒有，反倒是一團黑氣匯聚而成，轉眼便凝聚成勢，恢復如初，甚至還沖著簫廣陵笑了笑。
“小環(huán)，你看你這就不妥當了。你看簫師弟給嚇的，好好的一條狗都能嚇成這樣了。”
“……你也是妖？”
其實這個疑問一直懸在簫廣陵的心里，如今正巧問一句。
“廢話。”徐白倒是出乎意料的干脆，“諸天仙人莫非洪荒萬族，單單人靈一脈又能成什么氣候？”
“那倒未必?！焙崗V陵下意識的應了一句，徐白反手就照著他的狗頭上拍了一巴掌，一時還打得“嘭”的一聲，震得他腦子嗡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