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在一座破廟中的一幾個乞丐看著屋外的暴雨滿臉愁容，這雨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十天了。

　　狂風夾雜著暴雨拍打著只剩下邊框的窗戶，窗戶不堪重負地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音，雨水不斷從屋頂?shù)钠贫磧A瀉而下，不多時就在地面積起一個水潭。

　　在這大雨之中一少年正在冒雨前行。大雨讓他看不清楚道路，十丈開外之物，他只能勉強看個大概。忽然他隱約看見前方出現(xiàn)一建筑輪廓，來不及多想，少年忙去到其屋檐下避雨。

　　在屋檐下擰干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少年才回頭看向身后的建筑，發(fā)現(xiàn)竟是一座寺廟。

　　走進寺廟中發(fā)現(xiàn)正中央的佛像遍布裂痕，屋檐上遍布蛛網(wǎng)，再看佛像前只有寥寥幾柱燒過的香。想來是許久沒有香火已經(jīng)荒廢了。

　　這時一乞丐一個不留神，碰到了一個瓷碗。瓷碗與地面接觸的聲音就是在這無邊無際的雨聲里也格外刺耳。

　　“嗯？沒想到這里還有人，倒是在下打擾了此處的各位?！蹦巧倌觌p手抱拳對著寺廟的陰影處說到。

　　見那少年沒有惡意，陰影處才緩緩鉆出幾個顫顫巍巍的乞丐。借著屋頂?shù)钠贫绰┫碌墓?，老乞丐才看清來人樣貌。一身高五尺多的一少年負一長劍，身形挺拔，氣宇軒昂，身上衣物有些許破損，想來應是常走山路，被枝條劃破的。

　　此人正是楓凜，自他離開離城起已經(jīng)一年多了。這一年來的跋涉讓他身體結實了不少，沿途見過了不少風景和風土人情，他也越發(fā)成熟起來了。

　　“敢問老伯。此去赤城還有多遠？”

　　幾個乞丐你推我讓，最終一個看上去年紀最大的乞丐站出來，用嘶啞的聲音說到

　　“繼續(xù)向南走，不出二十里便可以看見赤城了。”

　　“謝過老伯?！闭f完就獨自靠在廟中一角休息，他能感覺到幾個乞丐對他很是警惕，不過自己不過避雨罷了，只要互不打擾靜待雨停就行。

　　也不知這場雨下了多久，楓凜在此期間聽著雨聲打了一會盹，直到一聲鳥鳴將楓凜喚醒，他才意識到雨已經(jīng)停了。

　　楓凜也不再過多停留，重新沿著之前老乞丐所指方向前行。沿途路上全是積水，不過楓凜全身早就濕透，也不怕再踩水。

　　路上的積水將路邊低矮的野草盡數(shù)淹沒，樹葉上的水滴落在地面，融入積水中，成片的鳥群不斷的在遠離赤城。雨是停了，可空中的陰影卻未散去，太陽也是藏在厚厚的陰霾里。

　　路上沒有幾個行人，這么大的雨，田里的莊稼都被淹沒了，想來百姓也都避難去了。

　　“這百姓的日子不好過啊！”楓凜發(fā)出由衷的感嘆。

　　雖說百姓的日子從來就沒好過，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但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天災可能會毀了老百姓一年的收成，甚至他們要無家可歸，楓凜還是在心中為他們鳴不平。

　　楓凜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終于是能遠遠地看見赤城了。

　　“你怎么才到？太慢了吧?！焙龅貤鲃C頭頂?shù)膫鱽盱`動的聲音。

　　抬頭看見一少女坐在樹枝上，手里不時在翻閱著一本書。

　　只見少女雙手一撐便躍下樹來，腳尖輕點水面，泛起圈圈漣漪。

　　少女在水面上輕盈地跳動，來到樹下相對干凈的地方，然后雙手背在身后轉過身來看著楓凜。

　　聽到少女的抱怨，楓凜也是十分無奈

　　“忘憂姐，我的馬匹前不久被盜了，我也是徒步趕來，又趕上暴雨，能現(xiàn)在到赤城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p>　　這一年以來，丹玄幾人總是會提前楓凜一步到達他前面。說是無聊想去秦山看看，順便觀察楓凜表現(xiàn)。

　　楓凜也從一開始的震驚，轉變成現(xiàn)在的習以為常。其實他心里也知道，丹玄等人這番行為是在為自己引路，不然自己怕是一輩子都找不到秦山。

　　“忘憂姐為何不在城中等候？”楓凜有些好奇。

　　“哼，現(xiàn)在你根本就進不去赤城，赤城外面全是流民，城主根本不敢打開城門?！闭f著看向楓凜，“我若不來找你，你根本就進不去赤城?！?p>　　“這樣啊?！睏鲃C略微沉思，看來這場暴雨帶來的危害遠比他想得要嚴重。

　　“不必了忘憂姐，今日我就同那些流民在城外便好?！?p>　　“啊！”忘憂有些不高興，“虧我還特意來接你?！?p>　　“忘憂姐，我們說好的，在這路上你不能擅自動用靈力幫我。”這求仙之路自是要靠自己走完才行，所以楓凜拒絕了忘憂的好意。

　　“算了，隨便你，你今晚就在外面淋雨吧?！闭f完氣呼呼地飛走了。

　　在看不見忘憂的身影后，楓凜也是重新出發(fā)。同時他也羨慕地說到，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飛啊。

　　赤城地勢較高，城中排水也做得不錯，目前看來受暴雨影響較小。

　　還未到城邊，楓凜就聽見流民的叫罵聲。

　　“求求城主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吧......”

　　“狗官！自己躲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卻不管我們這些百姓的死活......”

　　......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再加上城外百姓眾多，整個場面顯得混亂不堪。

　　而城墻上的士兵則一臉冷漠地看著這一切，這些天來，他們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那些人罵累了也就消停了。

　　楓凜看著緊閉的城門，也無可奈何，只能找一個空曠的地方，靠著城墻休息。

　　“老伯，這赤城城門是何時起便緊閉不開的？“楓凜坐下后也是開始了解情況了。

　　“大概是四天前吧?！崩先嘶貞浟艘幌潞蠡卮稹！捌鸪跻矝]這么大，到后面就一發(fā)不可收拾，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了十多天了，但還看不見放晴?！?p>　　看著滿臉愁容的老人，楓凜也不知該說什么好。

　　......

　　楓凜估摸著時間，應該還不到酉時，但天空已經(jīng)黑壓壓一片，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應該過不了多久又要下雨了。

　　隆隆的雷聲和呼嘯的狂風似在為暴雨的登場作鋪墊。城邊的人也是意識到了這點，有人臨時搭起了避雨的棚子，也有人選擇拿出些東西頂在頭頂，想硬抗過去。

　　“啊娘，我怕?！币皇萑醯暮⒆涌粗車艔埖娜巳河滞约耗赣H的懷中縮了縮。

　　那母親也只能摟緊自己的孩子，母女兩人相互依靠，從彼此身上獲取些溫暖。

　　“嘩嘩嘩~”暴雨終究還是落下了。豆大的雨滴砸在楓凜的身上，竟讓他感覺有些生疼。這雨比起之前楓凜在廟中避雨時也不遑多讓。

　　人們搭起的棚子在忽如其來的一陣風吹過之后也支離破碎。無奈一群人也只能擠在一起，共同承受著暴雨的沖洗。

　　楓凜將自己的外衣脫下，頂在頭頂稍微為那母女兩人遮擋一下風雨。

　　“謝謝?！币宦暤乐x從那母親的口中傳出，但很快消散在雨聲中。

　　人們在這雨中搖搖晃晃，用盡全力地活著。楓凜也只能力所能及地幫助幾個人。

　　......

　　雨一直下，絲毫沒有要停歇的跡象，就是楓凜這樣經(jīng)常鍛煉的年輕人都嘴唇發(fā)白，雨水不斷地從他身上帶走熱量，冷得他渾身不斷在顫抖。

　　就在這個時候，楓凜看見之前和自己說過話的老伯從不遠處起身，頭也不回地朝雨中走去。

　　楓凜不理解他要干什么，上前拉住他。

　　“老伯，你干嘛，快回去避雨！”楓凜在雨中大聲地喊著。

　　老人眨巴了兩下眼睛，“我挺不過這場雨了?！?p>　　他宛如風中殘燭般站在雨中

　　“我想死在我自己的房子里?！睏鲃C在雨中勉強聽清了老人說的話。

　　說完輕輕撥開楓凜的手，只身走進了大雨中。這次楓凜沒有去攔他。

　　不少人看見了這一幕，但卻沒一個人和楓凜一樣前來拉住老人，或許他們在這幾天已經(jīng)見得太多，已經(jīng)麻木了。

　　一股絕望的氣氛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楓凜想抬頭看看天空，但雨水拍打在他臉上讓他睜不開眼睛。也不知這場大雨什么時候能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