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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輪花好月圓

殘月

等一輪花好月圓 未完永續(xù) 2472 2021-09-30 22:04:00

  蘇晴徹夜未眠。

  他從口袋中拿出一支筆和一張信紙,坐在了那臺破舊的書桌前。

  葉清遠(yuǎn)輕微的鼾聲,為這死寂般的深夜增添了一抹生意。

  蘇晴坐在書桌前,時而思索,時而奮筆疾書。

  等到日光取代了月光,蘇晴才最后端倪了一次這封信,小心地放到了信封中,封上了口。

  剛準(zhǔn)備起身,突然想起自己貌似忘了什么東西,又匆匆將信封打開,從兜里又掏出了一張紙,放了進去。

  葉清遠(yuǎn)用外套鋪成的床墊不算整齊,現(xiàn)在基本上有一般吊在床邊。

  為了不讓葉清遠(yuǎn)察覺,蘇晴花足了時間放輕自己的動作。輕輕地爬到葉清遠(yuǎn)身旁,輕輕地?fù)伍_他外套的口袋,輕輕地將信封擱在口袋里。

  葉清遠(yuǎn)的口袋里鼓鼓的,事到如今,蘇晴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看一眼,就看一眼,就當(dāng)做告別。

  有一個盒子,是一盒藥。他還記得葉清遠(yuǎn)有慢性胃炎,應(yīng)該是之前的胃藥,只不過這個胃藥的包裝很奇特,空白一片,什么修飾都沒有,連介紹都懶得。

  還有一張紙,有些皺了,但蘇晴還是認(rèn)出來了。

  是簽名。不是任何人的簽名,而是博士的。他肖想了不知多久的簽名,他唯一還沒得到的簽名。

  他知道這是給他的,蘇晴記得他曾跟葉清遠(yuǎn)提過這件事。

  蘇晴握著那張紙的手微顫。

  啪嗒——是他眼淚滴落的聲音。

  剛好滴到了那張簽名上,不慎暈染開了一筆墨跡。

  蘇晴生怕再次毀了它,連忙抹干了眼淚,把簽名照放了回去。

  葉清遠(yuǎn)睡著的時候看起來好安寧,蘇晴都在糾結(jié)是否應(yīng)該把那封信拿出來燒掉。

  這樣的話,他就永遠(yuǎn)不需要知道真相,蘇晴就可以只是他生命中一個不辭而別的過客。

  蘇晴一個沒忍住,干咳了兩聲,他急忙用手捂住了嘴。

  幸好,葉清遠(yuǎn)睡的很死,甚至都沒有翻身,那平穩(wěn)是鼾聲繼續(xù)著。

  蘇晴把手放了下來,上面殘留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對不起,葉清遠(yuǎn),對不起?!?p>  他在葉清遠(yuǎn)的耳邊說了這最后一句話,決然地離開了。

  天蒙蒙亮,路邊沒有燈光。

  五年前的流星,劃過天際,渴望著、爭取著那一片遼闊的遠(yuǎn)方,終是沒能闖破那一席茫茫黑夜,光消云散,化作一縷塵埃,撒向了那曾經(jīng)為之癡狂的遠(yuǎn)方。

  ————————

  葉清遠(yuǎn)和蘇晴的宿舍剛好背光,早上的陽光不強,葉清遠(yuǎn)也是懶洋洋地睡到了自然醒。

  抬腕一看,竟已經(jīng)九點了。

  “蘇晴?”葉清遠(yuǎn)嗓子沙啞。

  沒人應(yīng)。

  這個沒良心的,那么早起來也不知道喊喊他,又在這里玩失蹤啊。葉清遠(yuǎn)腹誹著,慢吞吞地下了床。

  “蘇晴,快出來,沒空陪你玩這么幼稚的游戲。”葉清遠(yuǎn)胸有成竹地說。

  還是沒人應(yīng)。

  葉清遠(yuǎn)便走到走廊上,渡著步子,尋找著蘇晴的藏身之處。

  找了一圈,喊了一圈,都沒人。

  估計是去找早餐了吧。葉清遠(yuǎn)想。

  葉清遠(yuǎn)又回到了曾經(jīng)的宿舍,準(zhǔn)備收拾收拾。

  不得不說,蘇晴這整理的真干凈,床上就像是沒人睡過一般。

  葉清遠(yuǎn)展開自己的外套,用力抖了兩下,想抖掉上面的灰塵。

  可抖落的不止有灰塵。

  一封深藍(lán)色的信掉在了地上。

  葉清遠(yuǎn)好奇地想把它撿起來,卻又在碰到它的那一刻停了下來。這些年,基本的警惕還是要有的。這一封來路不明的信,說不定是別人暗算他呢。

  糾結(jié)了半天,還是沒敵過好奇心。

  葉清遠(yuǎn)謹(jǐn)慎地?fù)炱鹆四欠庑牛魅ド厦娴幕覊m,拆了開來。

  不得不說寫信的人品味真差,好好的一封信居然要用天藍(lán)色的紙寫。

  但很快,這個念頭就散去。

  葉清遠(yuǎn)一目十行地讀著,難以置信地將這封信讀了一遍,又一遍。

  葉清遠(yuǎn)生怕自己看漏了一行,看錯了一個字,或許看漏了一句“騙你的”。

  但他沒有。

  他的手顫抖著,眼前徘徊著的眼淚模糊了字跡,只有一片虛影。

  直到眼淚也逃離了眼眶的束縛,爭先恐后地涌了出來。

  這封信是這樣寫的:

  ------------

  寄葉清遠(yuǎn):

  展信悅。

  葉清遠(yuǎn),很抱歉要以這種形式告別,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們倆畢竟認(rèn)識那么久了,我在這里也不過多寒暄了。

  我的病情惡化了,源石結(jié)晶已經(jīng)蔓延到各個器官。我不知道我還可以活多久。昨天晚上,還可以跟你坐在一起,跟你聊天,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五年來,我一直在等跟你重逢的這一天。

  但我現(xiàn)在要走了,我不想把源石病感染給你們。

  不要過問我將要去何方、做何事。

  這一生,兩個月零一天。能遇見你,是這黑夜中最美好的意外。

  對不起,我要就這樣不辭而別。不要為我難過太久,你還有自己的生活。

  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一件事,我有一個妹妹。

  她的名字叫蘇天,比我小五歲左右,現(xiàn)在才13歲,說來剛好就是我們相遇的年紀(jì)。

  她不是感染者,我把她保護得很好。

  她現(xiàn)在住在一個全封閉的城市里,那里沒有源石病,沒有感染者,沒有亂七八糟的組織,沒有黑暗。

  我?guī)退伊艘环綐吠?,卻來不及去陪她。

  她的地址我寫在這封信的背面了,你一會兒自己去看。等你到她門前,敲門的時候,一次響,一次弱,再加上兩次響的。別問我是什么意思,那么聰明,有本事自己猜啊。

  還有,她會問你一個問題,答案我已經(jīng)寫到信的背面了,自己看。

  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陪伴她走完接下來的一生。

  我不需要她一生有什么偉大的成就,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我只希望,她一生平凡。

  葉清遠(yuǎn),我知道你一直向往著無拘無束的生活。但還是請你,哪怕不照顧她,也為她找一個值得托付的人,愿用一生為她擋風(fēng)遮雨。

  哦,對,不要告訴她我是得源石病死的,她不知道。

  你就說,蘇晴是車禍死的,就可以了。

  找到你喜歡的事,喜歡的人,再陪他們賞一輪滿月吧。

  我很期待,若有來世,可以再與你共享一次花好月圓。

  高山流水遇知音,終是曲終人散。

  謝謝你,葉清遠(yuǎn),再見了。

  不對。

  再也不見:)

  ---------

  葉清遠(yuǎn)很少哭,上一次哭還是他們家被滿門抄斬。

  葉清遠(yuǎn)有好多好多事情還沒弄明白,心中的悲傷和憤怒卻無處宣泄,只好都怪在蘇晴頭上,和他自己頭上。

  怪蘇晴,為什么不早點告訴他。如果早點告訴,他就把他也是感染者的事也坦白了。

  怪蘇晴,為什么不可以多留一會兒,哪怕就一分鐘,讓他親口跟他道個別。

  怪蘇晴,為什么要用他最喜歡的顏色,寫著最悲傷的事。

  怪蘇晴,為什么要傷他傷得那么深,明明就只有兩個月。

  葉清遠(yuǎn)不知道過了多久,本來晴朗的夏日早晨,好像也慢慢陰暗了下去?;秀敝g,甚至太陽都再次被高山遮住。

  葉清遠(yuǎn)忘了他是什么時候坐下去的,只記得再起身時,腿都麻了,踉蹌了一下。

  他撿起掉在地上的信封,又有一張照片滑落了出來。

  照片上的是蘇晴,和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是他妹妹,葉清遠(yuǎn)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背面寫了一行字:

  “待到故人重逢之日,我再與你細(xì)細(xì)道來?!?p>  只是,世間不曾再有第二輪明月。

未完永續(xù)

我最喜歡的一章,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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