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吟只覺對面一道目光熱忱而難以躲開,便抬起頭,正面迎上李琛昱的目光。李琛昱確是被她突然地抬眸嚇了一跳,酒杯便傾灑濕了桌子,但他不以為然,兩人就那么對視著,七年前的點點滴滴在兩人腦海里翻涌,包括兩人之間最后一段對話和李琛昱最后的沉默。且吟努力忍住內(nèi)心絞痛,對李琛昱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我記得且吟是第一次入宮吧,菜可還合你胃口?”李宏順著李琛昱的視線看向且吟,便才注意到這個宴會上最年輕的女孩。且吟轉(zhuǎn)頭看向坐在主位的李宏,她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鎮(zhèn)靜便緩緩開口:“回皇上的話,菜肴很好吃御膳房的廚藝果然名不虛傳?!崩铊£旁俅毋蹲×?,且吟?蘇且吟?怎么可能......她明明是蘇澄啊。可再次想起方才蘇且吟那疏遠陌生的笑容,他陷入了無盡的疑慮中。
李宏呵呵地笑了:“有空便多來宮里玩玩,朕幾個孩子和你一樣大呢,整天嫌宮里悶得慌?!鼻乙魈鹛鹨恍?,說:“沖著這美味佳肴,我一定會多來的!”李宏著實被這眼前的小姑娘逗樂了,長得也確是一副討喜的樣。
宴會結(jié)束,蘇向坐在馬車?yán)?,閉目養(yǎng)神一言不發(fā),且吟只覺車?yán)餁鈮荷醯?,便坐得筆直不敢說話,且吟早已將蘇向當(dāng)作父親看待,朝夕相處間,她自是知道蘇向的習(xí)慣和性格,與爹爹蘇御的擺在明面的熱烈的寵愛與疼惜不同,蘇向更多的是涓流般藏在深處的疼愛?!扒乙鳎吣昵澳隳镉H把你送到我這就是為了求你一生平安,萬不可動別的心思,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鼻乙鲬?yīng)下,但兩人都心知肚明,過去的傷口是永遠無法結(jié)痂愈合的。
而漫漫長夜,一夜無眠的又何止一人。
樹影婆娑,月光明媚,似有若無的云霧縈繞在彎月旁,神秘難測。“這么晚把我叫來,你真是使喚成癮了是吧?!睗櫨油崎_李琛昱的房門,滿臉怨氣看向坐在案邊,癡癡注視著一幅畫像的李琛昱。李琛昱沒有抬頭看他,只是淡淡地說:“我今天見到了蘇澄......不,準(zhǔn)確的說,她現(xiàn)在叫蘇且吟?!?p> 潤居拿起小桌上的瓜子,自顧自地嗑起來:“噢,就你念念不忘七年的小妮子啊。怎么著還改名了?但你別說,這名字挺不錯?!?p> 他利落熟練地吐掉瓜子殼,李琛昱繼續(xù)道:“不,你不明白,蘇且吟是蘇向蘇將軍的千金。”
潤居還是沒參透李琛昱的話中有話:“那她就不是蘇澄啊,蘇澄不是蘇御的女兒嘛,那你在這黯然神傷,對月長嘆個什么勁.”李琛昱嘆了口氣,這口氣純粹是因為潤居的榆木腦袋。“不,她就是蘇澄,”李琛昱抬眸,堅定看著潤居。潤居迅速坐正了,正色道:“那你如此篤定,自然只能說明當(dāng)年那事......并沒有那么簡單,蘇家自那件事后可謂是家道中落,皇上寬容饒恕了守衛(wèi)邊境的蘇向,但僅限如此了,如今大張旗鼓召他回來,自是百姓傳言鬧得沸沸揚揚,唯有召回蘇向這一法子才得以安定民心。而如今給他一個什么官職又是問題。而且你也得注意,蘇且吟,啊不,蘇澄已至婚嫁年齡,背靠蘇家,她的終身大事又是值得考究的。”
李琛昱又怎么不會想這個問題,如今太子之爭眾多皇子暗暗較勁,眾人內(nèi)心其實早有了答案。那便是三皇子李少賢,背后有皇貴妃的勢力與當(dāng)朝宰相的叔父,再加上他從小品學(xué)兼優(yōu),滿腹經(jīng)綸,精讀兵書,可以說是太子的不二人選,可皇上又遲遲未下定論。李琛昱對皇位本無爭搶之心,他一心向著李少賢,最大的愿望便是助李少賢成為太子。
“你啊長點心吧,一心幫著你那三哥出謀劃策,太子之位爭奪起來,你真覺得你能置身事外嗎,五皇子?”潤居一口悶了杯中的酒,月色朦朧,蟬綿綿不休地鬧著,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