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之際,李琛昱的箭精準射殺了兔子,而本應射穿他腦袋的箭卻偏離軌跡,掉落在地。
伴著箭矢地掉落,李少賢收起弓,狠狠看向那支箭的主人,
蘇且吟。
且吟先確認李琛昱這個傻子還在為射殺到灰兔沾沾自喜,再轉向李少賢,冷冷地開口道:
“沒想到眾人稱贊的溫文爾雅的三哥哥,竟也成了皇位的傀儡嗎?”說罷舉起手中的弓,箭鋒似李少賢瞄準李琛昱那般對準了李少賢。李少賢瞬間屏息:“你想作甚?”且吟輕輕搖頭,噓了一聲,便送了手,箭矢飛快,嗖地一聲,箭尾的羽毛擦著李少賢的頸,劃出一道淡淡的血痕來,還未待李少賢反應過來,他身后的梅花鹿哀鳴著倒下。
李少賢瞬間頭腦充血,急火攻心,正伸手拽起且吟的衣領,便被李琛昱打斷:“誰在那!”他連忙松開揪著且吟的手,惡狠狠地甩袖離去。且吟目送李少賢離去的背影,不曾想他竟然真的動了殺心。她往前走,抓著梅花鹿的角,拖著它在李琛昱眼前現身。
兩人剎那面面相覷,李琛昱提著死兔的耳朵,且吟拖著梅花鹿,場面之尷尬可見一斑。
“太子哥哥箭術之精湛,妹妹實在佩服?!鼻乙髀氏乳_口。
“妹妹可別再笑話我了,我哪比得上妹妹呢。”李琛昱被且吟主動搭話嚇了一跳,慌忙回應道。
且吟微微一笑,拖著梅花鹿轉身欲走,李琛昱自是不想他離開,他滿腹的真心都想全部掏給她,著急想抓住她,結果抓住了梅花鹿另一只鹿角...李琛昱一臉尷尬哈哈一笑,又正色道:
“我自第一次見你實在覺得你神似我的一位故人,她也同你一樣,有著靈動的眉眼,一笑起來世間萬物都向她奔來,但我終是負了她......倘若當年我告訴她我內心真正的答案,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且吟一瞬紅了眼,“那你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是無條件的信任。”李琛昱頓了頓,“所以蘇澄,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我想我們之間最大的鴻溝僅僅只是時間而已......我很想你。”
且吟轉頭看著他,眼底深不見底:“我們之間隔著的,何止是時間,李琛昱。”
李琛昱看著且吟眼里打轉的淚珠,說不出話。
就像七年前那樣,他再次如鯁在喉。
且吟細細看著他,劍眉入鬢,雙眼如墨玉深潭,硬挺的鼻子給他增添了不凡的陽剛之氣,金色的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覆蓋著他,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團溫暖的光,可且吟只覺寒心。
她看不透他。
她掙開李琛昱握住鹿角的手,轉身便走。
李琛昱愣住了,這一次他決定不能重蹈覆轍,放走自己心心念念的意中人,他大邁一步,一把將且吟拉進懷中。
“我七年前放開了你,這次不會再放開了?!崩铊£怕曇舫脸恋模乙鳒I水奪眶而出,她把腦袋埋在李琛昱的頸窩里:“蘇澄沒法和你回到從前了,但蘇且吟可以和你從頭開始?!?p> 且吟話音未落,李琛昱抱她更緊,仿若要將她揉進身體里,他們就這么相擁著,周遭似乎都安靜下來,只有幾聲歡快的鳥鳴和風吹過的聲音。
一切要是都停在此刻就好了。
且吟輕輕推開他,他也輕輕為她抹去眼角的淚:“還和以前一樣是個愛哭鬼?!鼻乙鞑粷M地努努嘴,“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p> “那可不行,還早著呢,我總不能只帶著小兔子回去吧!我的臉面倒是無妨,那皇阿瑪臉面往哪擱?!闭f罷便翻身上了馬,朝且吟一挑眉:“且吟妹妹,哥哥先走一步?!北悴唏R向林深處走去。
真是不害臊,走前還不忘打趣她。
直至黃昏時分,回營鼓聲響起,眾人才從深林中露面,帶著各自的戰(zhàn)利品,角逐今日獵場的頭獎:皇上的千金一諾。
最后且吟不負眾望,確是巾帛不讓須眉的典范。但實際上,是李琛昱趁清點獵物時偷偷把那只兔子丟在且吟的獵物堆里,才讓且吟獲得拿得頭獎的關鍵分,當時且吟惡狠狠刨他一眼,李琛昱只是樂呵呵地笑。
“且吟今日表現極佳,不輸男兒氣概!朕應允承諾,可以許諾你一個愿望,你不用顧忌大膽直言便是?!崩詈昝黠@心情尚好,慈眉善目的望著且吟。
“臣女還未想好,可留待以后再許愿?”李宏笑嘻嘻點點頭:“那是當然,你是勝者你說了算!“
且吟謝過李宏,李宏接著說:“眾愛卿先行去休整一下,稍后晚宴便在此處進行。”
且吟只覺腰酸背痛,剛到營帳便如釋重負倒在床上,仙兒在后怨她不梳洗便上床,隨后又提到太子,繼而把一條嶄新的紗裙呈現在且吟眼前。
且吟瞬間坐起來,臉瞬間竄滿紅暈,她羞得一把奪過仙兒手中那條紗裙,說道:“快快快去看看熱水好了嗎!”
仙兒偷笑地應下,去吩咐熱水去了。
且吟坐在床上,細細摩挲著那條裙,反反復復看來看去,那是一條明艷動人地石榴裙,無論是走線還是布料都是絕等的,蘋果那樣稚嫩的紅,絕對是宮中佳人爭先搶奪的顏色。
此刻,且吟的臉比這條裙還要紅。
不久,晚宴開始。李琛昱坐在席上卻如坐針氈,他不停往四周觀望,卻遲遲不見且吟的到來。
晚宴半個時辰已然過去,卻未見那抹熟悉的紅影出現。他擔心得緊,大步流星奪過晚宴旁侍衛(wèi)的燈盞親自去尋且吟。
李琛昱繞著營帳走了整整一圈,他越發(fā)心慌,手中的燈盞險些拿不穩(wěn)。
忽然間,不遠處叢林里發(fā)出一絲聲響,他連忙往前幾步,試探性地呼喚道:“且吟?是你嗎?”
回應他的,只有沙沙的樹葉聲。
他心生不安,徑自往前走,提著燈往前一照。
他怔住了,那個草叢里的每片葉子上,都被鮮紅的血染了色。他定睛一看,在那草叢中的,便是他翹首以盼的蘇且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