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似乎是剛剛的火力震懾有了效果，左右的“V”字都停止了前沖。
他們有這樣的反應不奇怪，木船在這樣的交叉火力面前非常脆弱，總體呈“V”字形，體現到單只船上卻是清一色的直線。
這個角度令他們很難向誘餌艦隊投射火力，如果強行沖鋒，死傷將非常慘重。
曾經的西班牙無敵艦隊就是因為兩次與英國艦隊呈T字形相遇才全軍覆沒。
這個T字形的統(tǒng)治地位要到3—10年后才發(fā)生改變，屆時戰(zhàn)艦的主要火力點將由側舷向首尾兩端轉移。
像英國的蹂躪號、帶清的定遠號都是類似的設計。
之所以會發(fā)生這樣的轉變是因為鐵甲艦的速度遠遠快于過去的風帆戰(zhàn)列艦，兩邊站樁對射的時間減少，游動和混戰(zhàn)的時間增多。
于是撞角以及轉角大的首尾主炮就越來越被重視，在阿方索這個穿越者的幫助下，西班牙現階段在開工的船只便都是此種設計。
但在這處戰(zhàn)場上，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船都還是主流的老款鐵甲艦，射擊角度相當受限。
裝備撞角的戰(zhàn)艦也不多，西班牙這邊只有維多利亞號有撞角，意大利方面也只有2艘裝備了撞角。
綜合多方面考慮后，巴多格里奧認為近身戰(zhàn)是一個兩敗俱傷的選擇，己方占據兵力優(yōu)勢，還是采取常規(guī)的戰(zhàn)列線戰(zhàn)術最為穩(wěn)妥。
巴多格里奧命令下達，中間鐵甲艦集群的沖鋒勢頭便為之一滯。
對面的羅德里格斯等人看清楚鐵甲艦在減速，不由得松了口氣。
西班牙戰(zhàn)艦的火炮對鐵甲艦的威脅比較有限，只有口徑在203mm及以上的火炮能夠順利破防，像維多利亞號上的14門160mm火炮打上去就不痛不癢，如果光靠160mm炮，可能得命中數發(fā)，找到對面的裝甲薄弱處才能將其擊破。
要是對方不懼傷亡，他們是不可能擋得住的。
在雙方的距離拉近到1500米時，意艦的前進已經完全停止，它們開始緩緩向左轉向，與西班牙戰(zhàn)艦所朝的方向一致——意大利采取了同航向戰(zhàn)列線。
戰(zhàn)列線方向的選擇也昭示了交戰(zhàn)方對這場戰(zhàn)斗的態(tài)度，如果是交叉航向甚至是相反航向，則參戰(zhàn)方的損失都會比較小，如果打不過便可以直接向前行駛，對方無論如何不會追得上。
但巴多格里奧顯然是覺得自己人多已經吃定對方了，故此選擇了比較冒險的戰(zhàn)術。
……其實也談不上冒險，因為西班牙方確實是處于完全的劣勢。
這一劣勢在之后的交手中顯露無疑，為了保持速度，意大利的木質艦船和西班牙一樣都是以高速巡洋艦為主，互相之間的火力都談不上強，對這場戰(zhàn)斗起不到決定性作用。
但鐵甲艦則是用2艘打7艘，而且維多利亞號用火力換航速，火力輸出只有正常鐵甲艦的3/5左右。
交戰(zhàn)不過短短20分鐘，維多利亞號就多處中彈，甚至連一根桅桿都被摧毀。
努曼西亞號防護力要好點，運氣也更好，暫時倒沒有太大問題，但他們也知道繼續(xù)下去，整個艦隊折在這里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該繼續(xù)逃跑了?！绷_德里格斯心想。
現在雙方的距離是1000多米，說遠也不遠，不過想跑還是沒什么問題的，他有這個自信——最多丟下幾艘混戰(zhàn)中的巡洋艦。
這些木船本身服役期限就只有最后幾年，到時候不被擊沉也會被拆掉另做他用，倒沒有什么可惜的。
而且巡洋艦脫戰(zhàn)的時間會很長，決計不可能救得回來。
唯一的問題是寶貴的水手，現在只能寄希望于日內瓦公約了……
打定主意后，兩艘鐵甲艦就停止了炮擊，開始向前行駛。
維多利亞號的一根桅桿被打斷對它的速度造成了不小的拖累，但他原本的航速是13節(jié)，光靠著蒸汽機和剩下兩根桅桿都能跑出11節(jié)的高速來，只是從獨步地中海的快船變成了普通的快速鐵甲艦而已。
意大利很快察覺了他們的行動，開始斜向航行試圖拉近距離，并且炮火的傾瀉更加激烈。
這對西班牙造成了一些麻煩，甚至讓陣型產生了些微的混亂，這使得一艘巡洋艦暴露在了意大利的火力網中，這艘倒霉的巡洋艦在5分鐘之內被命中了4發(fā)炮彈，底倉漏水并最終側翻。
羅德里格斯注意到一些船員成功逃了出來并漂在海面上向他們招手，作為艦隊司令他實在是看不得這樣的場面，無奈之下只能從船尾換去了船首。
此時，一件出人意料的事發(fā)生了。
帕勒斯號是意大利向法國訂購的一艘岸防鐵甲艦，曾經參與過與奧匈帝國的利薩海戰(zhàn)并幸存。
作為一艘岸防艦，它的速度和別的鐵甲艦有不小的差距，在意大利鐵甲艦拉近與西班牙的距離時，它掉隊了。
其他鐵甲艦已經穿過了戰(zhàn)場中部邊緣的亂斗場，而它卻落在了其中，被己方的一艘巡洋艦攔住了去路。
由于戰(zhàn)場煙霧的遮擋，他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
那艘攔住它的巡洋艦只有25米，這么近的距離下，帕勒斯號幾炮就能擊沉它，但總不能殺隊友吧……
帕勒斯號正緩緩轉向，西班牙的德里格斯號巡洋艦就發(fā)現了這一絕好的機會，一只落單的，停滯中的鐵甲艦！
雖然它不是鐵甲艦，但它裝備有撞角，完全有能力對鐵甲艦造成損傷！
“咚”德格里斯號從煙霧中殺出，狠狠地撞在了帕勒斯號的舷上，金鐵交加，發(fā)出了一聲巨大的悶響。
帕勒斯號身長60米，在鐵甲艦中算是小家伙，但撞擊它的德格里斯號卻更小，僅僅只有35米！看起來就像一只羚羊去撞犀牛！
但戰(zhàn)績卻非常顯著，這次撞擊讓轉向中的帕勒斯號失去了對方向的控制。
在像個醉酒的壯漢隨意搖晃了兩下后，它和之前那艘擋路的己方巡洋艦發(fā)生了碰撞。
這讓帕勒斯號陷入了進一步的混亂。
在它稍稍拉遠距離時，緩過神來的德格里斯號乘勝追擊，又是狠狠一下撞在了它的右舷上。
連續(xù)數次的撞擊使帕勒斯號嚴重傾斜，在動量和涌入破口的海水的作用下，它再也不能在海面上保持平衡，緩緩向左側傾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