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明亮,冷風叫囂著撲進臨湖的涼亭,沒有云彩的遮擋,星星似乎也格外得多。我和洛洛坐在涼亭里,看著天上的繁星。
“夏枝,你知道嗎?本來阿景回來那天我就可以和他遠走高飛的?!彼Z氣淡淡,帶著酒意,看似漫不經(jīng)心,但我還是聽出來她語言的顫抖。
“我和南城從小一起長大,為了幫他,阿景幫他征戰(zhàn),而我?guī)退D后宮。我們設計了一場戲,等他皇位沒有威脅了,他就讓我假死出宮,得到新的身份,和我的阿景歸隱?!彼鲱^喝盡杯中的酒。冷風中的她顯得格外單薄,好似下一刻就要隨風而去。
“夏枝,這從一開始就是錯誤,我后悔了,我想結束了。”她雖喊著我的名字,話確似是對自己說的。而我此刻卻只能當一個傾聽者,除了心疼,什么也不能為她做。
“呵……”她苦笑,淚水奪眶而出,摻進辛辣的酒里。
看著這樣的她,心似刀割般疼痛。記不清她喝了多少,到后來,也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似乎是她遞了酒杯給我,又好像是我自己抱了酒壺仰頭就喝。頭腦昏沉,漸漸沒了意識。模糊中聽到她的告別“夏枝,謝謝你,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呀。”
我以為我在做夢又以為她只是累了要回寢室休息。殘破的嗓子也說不出話來,呢喃著想問她去哪,卻被酒意覆蓋,徹底昏睡過去。
我做了個很長的夢,夢到我們還在冷宮的那段日子。那時冷宮中有一棵桃樹,或許因為冷宮里氣候偏冷,從未見它開過花。
后來洛洛來了一番細心照顧,在來年春天那棵桃樹罕見地開了滿樹的花,花朵鮮艷,連綠葉也被它徹底覆蓋。
洛洛看了十分高興,常常端了器具坐在桃樹下的石凳上,搗著新摘的桃花,教我做花瓣形的桃花糕。
她剛來冷宮時還是冬天,滿天的雪花,她命令我和她一起睡,假說為她暖床,其實是怕我受涼。
每次出宮遇到麻煩她總像是護犢子似地把我護在身后,明明自己也怕得要死還假裝英勇地大喊“有本事都沖小爺來!”
很多事情在我腦中浮過,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仿若昨日。直到我被廊中雜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吵醒,腦中的大戲才堪堪停止。
我不知何時被人送回了房,頭還有些暈,有閃爍的燭火影射在窗戶上,我揉揉散亂的頭發(fā),有些懵。
我推開房門,因為被吵醒煩悶得很,正欲發(fā)火,卻被宮人的一句話震得再無動作。
“你說這貴妃,真叫人搞不懂,都快當上皇后了,居然自殺?!眱蓚€婢女小聲交談著,提著燈籠,快步向前院走去。
迎面而來的冷風如同刀削般割得人生疼,“嗡”地一聲大腦一片空白。我來不及穿鞋,也顧不得禮儀體面,只管一路狂奔,猶如那天奔向我的洛洛。
不,不可能的,怎么會呢?怎么會呢?明明剛剛我們還在一起喝酒的!
我沖到正院,只見地上伏滿了人,都是后來分配到這個宮的奴婢,此外還有醫(yī)官,皇上身邊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