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煙霧彈

　　異常粗大的劍氣仿佛斬斷了時間維度，將白天變成黑夜。

　　但這只是錯覺，因為周牧沒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只是將心神沉浸在劍中，勾起了劍招意象。

　　水中月是一武者在月夜河邊舞劍時心有感悟所創(chuàng)，又經(jīng)近百年打磨和數(shù)代傳承，才有了今日足以作為一宗核心傳承的完整劍法。

　　它的強大之處不僅在于虛實變化時的殺機暗藏，更厲害的是，若在月夜里用此劍法，可爆發(fā)出雙倍強度。

　　但這也是弊端。

　　因為反過來說，若是在白天或者無月之夜對戰(zhàn)，便要弱上一半。

　　可周牧不管這些。

　　他胸納星輝界劍道本源，自然清楚認(rèn)識到了水中月的優(yōu)劣，剛剛皺眉只是在想一個問題——小師叔祖會怎么做？

　　那般完美的小師叔祖應(yīng)該不能忍受劍招殘缺，所以，他大概會在白天造出來兩個月亮？

　　周牧沒有那種本事，好在水中月本就是虛實結(jié)合的一劍，他便借著劍勢，棄了漫天劍影，斬出一場星月交輝。

　　整個白玉廣場的陽光絲毫未減，所有人眼中卻都暗了下來。

　　他們盡數(shù)被帶入了這一劍的意象中。

　　除了趙天縱。

　　雖然沒推演，但他已經(jīng)料到了眼前這一幕。

　　周牧控制不了砸劍式的力道，難道就能控制水中月？

　　趙天縱才舍不得讓小弟去死，他只是想看看周牧在生死的選擇時會怎么做。

　　如果只是單純的二大于一，這是一種怎樣的心理？

　　假如今天面對的是另一個選擇——殺一人可救萬人，周牧是否還會這樣以數(shù)字決定？

　　就在趙天縱沉吟間，吳馨做出了應(yīng)對。

　　她也揮出了手中的劍。

　　然而真的就是螢火比之皓月，吳馨的反抗看起來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意義便不反抗嗎？

　　可能這很多人是這樣做的，比如以王天明為代表的天下武者。

　　但吳馨不是這樣的人。

　　哪怕是死，她也要站著死！

　　只是迎接她的是滔天巨浪和雙月共天。

　　那是周牧一劍斬出的意象，既然是水中月，自然也可以是海上月！

　　吳馨輸定了！

　　或者說，她死定了！

　　吳馨持劍的手開始顫抖，不是恐懼，而是愧疚！

　　愧疚于不能救下母親。

　　但為什么，氣吞天地的一劍突然云銷雨霽般散去了？

　　吳馨眼中再沒了月升潮起的幻影，她從幻象中醒來看到的唯一景象，就是周牧搭在自己脖頸上的劍。

　　那是一把斷劍！

　　周牧自上山以來就開始練劍，可直到幾日前，趙天縱將劍窟斬進(jìn)他心中時才算入門。

　　他的天賦真的很差，曾經(jīng)。

　　趙天縱給他演示了一式劈劍，他便學(xué)會了出劍，可沒人教她如何收劍，這便是周牧無法控制自己出手力度的原因。

　　好在，他還可以控制手中的劍。

　　眼見吳馨就要死在自己劍下，這和周牧之前的想法不符。

　　情急之際，他震斷了手中的劍。

　　漫天意象盡消，可勝負(fù)已定。

　　“這不是我本意?！敝苣量粗壑猩褚饧艤绲膮擒敖忉屃艘痪洌仓徽f了這么一句。

　　她信也好不信也好，周牧都不怎么在意，自己只是做了認(rèn)為該做的事兒。

　　既然已經(jīng)盡力了，就不需要歉疚。

　　他做事有一套自己的邏輯，一般人大概很難理解。

　　趙天縱也不理解，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周牧是自己小弟這一事實。

　　目前為止，他對這個小弟還算滿意。

　　“你沒能爭取到活下去的機會?！壁w天縱微微俯視著玉階前的吳馨，平靜地說出你就要死了一類的話。

　　兩行清淚終于從眼角流下，還未流到臉頰便被另一雙溫暖的手抹去。

　　“你已經(jīng)盡力了?！眳悄羁粗畠海嫠魅I水。

　　“哇！”畢竟只是個一直被嬌生慣養(yǎng)的小女孩，吳馨忍不住埋進(jìn)母親懷中大哭起來。

　　“真的不能救她們嗎？”站在旁邊看了很久的李巧巧還是忍不住插了話。

　　她本是旁觀者，卻總是看不慣人間疾苦，落入凡塵。

　　“救了兩個還有二十個，救了二十個還有兩百個，救不得！”趙天縱拒絕。

　　“你不是說這是她們的緣法？”

　　“她輸了，緣便盡了?！?p>　　“那做什么交易能換回這兩人性命？”

　　這話屬實好笑，李巧巧想和趙天縱做一場交易。

　　回憶起推演軌跡中李巧巧的死狀，趙天縱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兒，“自然也是用命換命?！?p>　　“誰的命？”李巧巧皺起了眉，若是趙天縱讓自己以命相抵，她一定拒絕。

　　她還沒周牧那么偉大。

　　“該死之人的命！”趙天縱又補充道：“我要求你該殺時不猶豫?！?p>　　李巧巧皺眉，心中升起了一絲異樣，卻不知道哪里不對勁。

　　趙天縱說的話很奇怪，既然是該死之人，為什么沒死？

　　而且要求自己該殺時不猶豫是什么意思？

　　面前是母女二人，他又說以命換命，也就是說有兩人該殺？

　　李巧巧沒有回答。

　　她一貫是個重誓的人，言出必踐，所以不想應(yīng)允。

　　但不答應(yīng)的話面前兩人就要死，看著吳念眼中的殷切期盼，她還是狠下心來。

　　“若你說的那兩人該殺，我答應(yīng)你?！?p>　　李巧巧深吸了口氣，目光嚴(yán)肅。

　　趙天縱深深看了她一眼，彈出兩粒丹藥進(jìn)入?yún)悄钅概谥小?p>　　是系統(tǒng)商城中尋常的解毒丹，很便宜。

　　可貴賤是相對的，對趙天縱來說尋常的丹藥卻能救吳念母女的性命。

　　隨著藥到毒除，吳念壓著女兒的頭向趙天縱叩謝，又轉(zhuǎn)身拜向李巧巧，被后者閃身躲過。

　　“救你們也是有條件的?！壁w天縱的聲音再次響起，看得卻是吳念母女，惹得李巧巧怒目而視。

　　沒想到趙天縱拿一份商品做兩份交易，頓時讓李巧巧氣的胸脯亂顫。

　　“什么條件？”吳念越發(fā)恭敬，再也不去套什么近乎口稱賢侄。

　　她知道了，自己不配。

　　而且傳言似乎也不屬實，趙天縱對自己這種徐娘半老的阿姨好像沒什么興趣。

　　“繼續(xù)做屈童讓你做的事兒，目標(biāo)是大梁京都?！?p>　　這話有些大逆不道，可場中沒人有異議。

　　反而是被自己母親緊緊堵住嘴的吳馨問出了問題，“你想做皇帝？”

　　趙天縱卻不說話了。

　　若想改變氣運掠奪進(jìn)度，自然不能只影響星輝界中的武林，畢竟習(xí)武者只占世上總?cè)丝诓蛔愣种弧?p>　　趙天縱將目光投向了蕓蕓眾生，對準(zhǔn)了星輝界的人道。

　　既是人道怎能離了皇權(quán)？

　　更何況，這世上應(yīng)該很少人知道，那個坐在皇座上的人只是個傀儡。

　　他只是真正的梁皇放出的誘餌。

　　其實，國師才是梁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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