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了一地,趙三還沒反應(yīng)過來,旁邊與他相好的地痞卻大叫了起來:“殺人了!殺人了!”
小姑娘也認出楊默,雖然被趙三一臉血嚇壞了,但不至于嚇的懵住,趕緊讓楊默離開。
這幾日出來,也知道城內(nèi)因為流民的事,管控的十分嚴格。
不管是官府差役,還是那新成立的不良人,又或者說臨時被拉來維持街面秩序的三大營軍士。
一個個都得了死命令,但凡是在街頭鬧事的,只要動手不管對錯都要抓走。
差役和軍士還好,頂多是拉走打頓板子。
但那新成立的不良人卻兇悍的狠,不光打人,還要交贖金。
都是明碼標價,主動鬧事的進去后沒有一百貫出不來。
越是家底殷實的,贖金反倒越高。
說是這些錢他們不獨吞,都會用到災(zāi)民身上,這個規(guī)矩也是經(jīng)過那李娘子準許的。
私下里自己小姐也說過不合律法,但最后大抵也是認可的:至少太原界面上,最近鬧事的卻真的不多。
這也是為什么剛剛無賴趙三伸著腦袋讓自己打,性格潑辣的她畏首畏尾的原因。
一百貫錢,放在以前算不得什么,可是擱到現(xiàn)在,那可是自己和小姐半年的生活費。
對于眼前這個救了自己兩次的年輕人,姑娘還是很有好感。
那日在集市上,見他是編草鞋的,如今這一次為了自己打了人,只怕這一百貫是他是無論如何也交不起。
第一時間,便催促著他趕緊走。
只是此處正在鬧市,姑娘與趙三吵鬧的時候,就引起了對街巡邏的士卒注意。
一聽有人叫殺人了,坐在茶館里的士卒放下茶碗從東面趕了過來。
小姑娘嚇的臉愈發(fā)白了,顧不得男女之防,推著楊默讓他往西邊走。
一抬頭,又見西面來了幾個穿著不良人服飾的,瞬間六神無主起來。
哇的一聲哭出聲:“你這人,打他做什么?一百貫沒了!”
趙三一臉的血,聽到這句話,嗡嗡的腦袋稍微回過神,瞬間精神起來。
他一個無賴落魄戶,整日里在街上溜達,自然知道最近的新規(guī)定。
尤其是不良人這邊剛掛牌成立時,還專門叫他們這幫街溜子前去訓(xùn)話。
“嘿,打的好,你們可等著拿錢吧!”
趙三捂著腦袋,咧著大嘴笑的十分得意:“你還不知道我趙三是誰吧,告訴你們,城內(nèi)的不良人那,我可是有關(guān)系。不良帥瘸爺,前些天還和我說過話哩!”
他說完呸了一口血,而后沖著西邊而來的不良人抬手示意:“這里,這里,有人要殺人!”
小姑娘一聽趙三認得不良人,小臉都嚇青了。
“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
姑娘心急如焚,六神無主的轉(zhuǎn)悠起來。
趙三腆著臉走上前:“好辦,你就說你是我的小妾,和這小子偷情被我捉到,到時候我給不良人一說,自然就沒有你什么事了。”
說著話,爪子就往姑娘手上搭。
眼見得差役和不良人已經(jīng)到了眼前,趙三原本以為小姑娘聽了這話不得不從,更覺得打自己一板磚的家伙也嚇蒙了。
萬沒想到,話剛說話,就見楊默蹲下身又把板磚撿了起來,直接往他腦袋上招呼。
沒有任何的猶豫。
咣當一聲,這一下更加瓷實。
左右兩邊打了個對稱的血窟窿,嘩啦啦的往下流血。
“啊,兩百貫!”
小姑娘見楊默又是一板磚,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兩百貫錢,便是把自己賣了也值不得那么多。
難不成要把小姐賣了不成?
直接昏了過去。
“哎...”
楊默有些措手不及,自己打的無賴挨了兩板磚都沒事,怎么著她先倒下了。
“訛,訛人是不是,啊,是不是一伙的,訛人是不是?”
趙三一見小姑娘直接昏倒,也亂了方寸,模糊的雙眼看到巡街士卒和不良人到了跟前,直接哀嚎起來:“哎呦,哎呦,殺人了。”
巡街的士卒和不良人如何兇悍,趙三還不清楚?
眼前這不知好歹的家伙,當著他們的面打人,這都不是挨板子交罰金的事了。
他只道自己嚎的越慘,打自己的家伙挨的板子越多,罰的錢越多。
巡街的士卒走到近前,領(lǐng)頭的正是因為打了張梁回去后挨了軍棍被降職的劉江。
看到握著板磚的是楊默,直接呆愣住,話都不敢說。
自離開破廟之后,長纓軍斥候營上下對楊默十分畏懼,原因很簡單:自家統(tǒng)領(lǐng)柴茂全這些日子以來,惶惶不可終日,唯恐被楊默報復(fù)。
他們這些手下人可都是看在眼里,自家大統(tǒng)領(lǐng)寢食不安,就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
劉江也是親眼見證楊默是怎么說著說著話就變臉弄死張梁的。
唯恐自己一個不小心,他手里的板磚就砸在自己腦袋上。
那邊不良人也走了過來,一見到楊默同樣愣住。
他們都是張瘸子的手下,那天在破廟自然見過楊默,頗為詫異。
好在張瘸子不像柴茂全,對楊默有那么大的心理陰影,趕緊上前躬身行禮:“楊爺?!?p> 自家不良帥見他都稱聲爺,他們這些手下自然要跟著瘸子叫。
劉江見對面不良人打了樣,也跟著上前叫了聲姑爺。
不良人叫楊爺?shù)臅r候,趙三就愣住了,停止了哀嚎,眼中充滿震驚。
楊爺?什么時候太原城里有位不良人都得叫爺?shù)拇罅髅?,他怎么不知道?p> 又聽巡街的士卒叫他姑爺,原本就流血的腦袋徹底轉(zhuǎn)不過來。
牯爺?
這世上有姓牯的么?
打自己的家伙到底姓什么?
姓楊名牯?所以又叫楊爺,又叫牯爺?
可世上哪里有人叫羊牯的?那不是賠錢的玩意?
這趙三雖然大字不識,卻整日在賭場里廝混。
羊牯乃是賭場之中的專有名詞,特指那些對技術(shù)又菜,賭癮又大的人,即使對面出老千也看不出來。
正疑惑著,就聽對面羊牯說話了。
“這地痞無賴,光天化日之下,調(diào)戲良家婦女?!?p> 楊默見兩邊都認得自己,也不廢話,板磚扔到一旁,咣當一聲,嚇了趙三一跳。
“哎,胡說八道嘞,這是我的小妾,你這廝和她偷情...”
話還沒說完,兩邊的士卒和不良人上去就把他摁住了,大嘴巴直接抽了起來。
尤其是不良人,出手比劉江這幫**還狠。
“行了,帶回去該怎么辦怎么辦,當街上耍什么威風?”
楊默微微皺眉,眾人應(yīng)聲,押著趙三正準備走,他忽而又叫住眾人:“我當街打他,按照你們?nèi)碃數(shù)囊?guī)矩,該罰二百貫,今日出門著急,沒有帶錢,你們?nèi)ジ先“伞!?p> 不良人哪里敢要他的錢,正要推辭,被劉江按住。
這幾個不良人和他共管一個街區(qū),之前雖然不對付,但相處下來,劉江畏懼瘸子與楊默的關(guān)系,怕他們在楊默面前給自己上眼藥,主動示好,因此關(guān)系還算不錯。
使了個眼神,而后沖著楊默連連點頭:“是,小人下午便去取?!?p> 隨后拉走那三個不良人低聲道:“姑爺比你們?nèi)碃斶€講規(guī)矩,你忤逆他做什么?”
周圍的百姓見挨打的趙三被帶走,打人的全然沒事,都知道楊默不是普通人,不敢招惹,四散而去。
楊默也不去理會,將倒在懷里的小姑娘扶在一旁坐好,掐了掐她的人中。
細細觀瞧,忽而發(fā)現(xiàn),這小丫頭和自己前世的妹子臉盤十分相似。
正端瞧著,姑娘悠悠醒了過來。
一見到楊默又是哭,前言不搭后語的抽泣,翻來覆去說著兩百貫可怎么辦。
楊默樂了,將不良人把趙三捉走的事說了一遍。
又道:“人是我打的,怎么會讓你出錢?”
“你,你是為我打的人,這,這錢,自然是要我來出?!?p> 小姑娘見確實沒事,心里雖然疑惑,但一想錢是不用出了,又開心起來。
只是臉上掛著淚,開心也開心的不暢快。
“那你出得起么?”
見她梨花帶雨,甚至可愛,楊默起了逗她的心思。
“自然,自然是出不起了...”
小姑娘撅起嘴來,委屈巴巴:“可出不起也得出...”
“行啦,回家去吧,外面那么亂,你一個小丫頭瞎跑什么?!?p> 楊默十分喜歡她這種喜歡吵架,可每次都吵不贏卻把自己憋個半死的性格,像是嬌蠻的鄰家小妹。
再加上長的可愛,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腦袋,又惹的小姑娘一陣皺眉噘嘴,卻又無可奈何。
“還能站起么?”
“腳崴啦,站不起來了。”
小姑娘委屈的很,看著地上的兩袋糧食,咬著牙伸手去拿。
“來,上來,我背你回去?!?p> 楊默拿起兩袋糧食,將后背亮給她。
“男女授受不親,我才不要?!?p> “呦,你還讀過書呢?那你知道這句話后面是什么么?”
“什么?”
“妹瘸,哥援之以手,權(quán)也?!?p> “啊,什么意思?”
“就是說,小姑娘瘸了,帥哥背她,不算男女授受不親?!?p> “哼,我才不信,我也沒有瘸,你也...”
本來想說你也不是帥哥,但一想人家?guī)土俗约簝纱危@種話說出口未免太傷人了,硬生生咽了下去。
“快點,一會不良人回來,又沖你要錢。”
楊默虎著臉,小姑娘啊呀一聲,一把從后面摟住他的脖子,著急的催促道:“快,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