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煙兒老家的時候是下午2點。木屋子的電視機(jī)里傳出來戰(zhàn)火彌漫，狼煙四起的聲音。突然一條白狗跑向煙兒搖了搖尾巴，叫了幾聲。它認(rèn)出了曾經(jīng)帶著它經(jīng)常趕集的小主人。江青瑤走近狗狗，狗狗往她身上蹭了蹭，一個勁地跑進(jìn)了屋。
“奶奶！奶奶！奶奶……”江青瑤叫了好幾聲，屋子里的人都沒有反應(yīng)。只聽見里面?zhèn)鱽砟棠痰穆曇簦骸靶“籽?！你咬著我褲子往外拉什么拉？這么反常，有什么事嗎？別扯了，我跟你出去瞧瞧就是?！惫饭废袷锹牰耍R上放開奶奶向前跑，奶奶跟著它出來。
“奶奶！”看見奶奶出來。江青瑤一頭就扎進(jìn)了她的懷抱說：“奶奶！瑤瑤回來了！你的瑤瑤回來了！看看，是你的瑤瑤回來了?！彼f完眼淚就不爭氣地開始往下流。
“你是瑤瑤，咱們瑤瑤嗎？我這一定又是在做夢呢吧！怎么老了老了還喜歡上做夢了呢？老是夢見孩子們。一會兒瑤瑤；一會兒澤澤；一會兒冬名；一會兒依依的。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奶奶自言自語地說著，摸了摸江青瑤的頭，繼續(xù)說：“你們這四爺子??！還真是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也不回來看看我這老婆子。還不回來我該鉆土里去了喲！”奶奶說著一臉落寞，淚光閃爍。
“奶奶，對不起！是我們不孝?！苯喱幋舐曊f著離開奶奶的懷抱，好讓她看清楚自己?！澳憧矗棠?！你好好看一看我！瑤瑤真的回來了。”
“你說什么？還真是我的瑤瑤。怎么畫得跟個妖精似的。還穿一身黑色的，我們瑤瑤不是喜歡水紅色的嗎？還是水紅色的好看?！蹦棠碳拥卣f。說著還開始上下其手的摸她的孫女。
“改天就穿水紅色給奶奶看，絕對不化妝?！苯喱帋е耷徽f，淚止不住的流，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部一次性倒出來。
“哎呀！哭什么嘛！哭花了臉就成了大花貓了。別惹老婆子跟著你哭哦！”奶奶眼含熱淚地說。她伸出手用衣袖擦拭著瑤瑤的臉，擦著擦著抬起頭來才發(fā)現(xiàn)后面的小莫。
看到奶奶發(fā)現(xiàn)了他。小莫說：“奶奶！我是小莫?！?p> “你說什么？你是誰？大點聲我耳朵不好使?！蹦棠檀舐曊f。她說著放開江青瑤。
“我說，我是莫辰逸！前幾年來找過瑤兒的。奶奶記得嗎？”莫辰逸一只手做著喇叭狀，對著奶奶大聲說。
“哦！小莫。小莫呀！”奶奶若有所思，漸漸回憶起來說：“是小莫呀！你就是瑤瑤走后，來家里找她的同學(xué)。瑤瑤這什么情況？”
“我是瑤兒男朋友，奶奶?！蹦揭菡f。
“男朋友呀！”奶奶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說：“好，快進(jìn)屋吧！”奶奶笑了起來。邊笑邊往里走。等他們倆坐下。奶奶又看了看他倆說：“嗯！好！小兔崽子，奶奶當(dāng)年就看出來了一些苗頭。對我們家瑤瑤如此上心。不錯！真是不錯！沒吃中飯吧！你們先玩一會兒，我去給你們下碗酸菜面湊合著吃一頓。我們家瑤瑤可是最好奶奶這一口的。小莫你吃面食嗎？”
“吃的。奶奶做什么都好吃。”莫辰逸說。
“你說什么？”奶奶問。
“我說只要是奶奶做的都好吃?！彼执舐曊f。
“這小嘴兒真甜，咱們家瑤瑤眼光不錯。”奶奶笑得合不攏嘴。
“那要不我去做吧。”莫辰逸說。
“??！你說什么？大點聲，我耳朵真不好使。”奶奶又沒有聽見。
“他說他去做飯，叫你休息了啦！”江青瑤拉開嗓子大聲說。
“哦！不用不用！我耳朵不好使，手腳還是麻利的。個小丫頭也不用這么大聲嗎？”
奶奶說完轉(zhuǎn)身鉆進(jìn)了廚房。
“那我來生火吧！奶奶?！苯鄵u邊往廚房走邊說。她找回了面對奶奶說話時放大聲音的習(xí)慣。
“會燒火嗎？我們家瑤瑤。算了吧！你們都坐著，讓老婆子一個人去做別來添亂。”奶奶佝僂著身子轉(zhuǎn)過頭來說完，又轉(zhuǎn)過頭去開始忙活。
“你就讓奶奶去做吧！這是她盼望了好久的機(jī)會。”小莫說。
“也好，果然不出我所料，奶奶沒有搬進(jìn)新房子里去?！鼻喱幷f。
“你先別管新房子，你不覺得奇怪嗎？奶奶都沒有問你怎么是一個人回來的?！毙∧獕旱吐曇粽f。
“對耶！你不說我都忘了。放我爸媽的……你沒提下來吧？”
“沒有，還在車上?！?p> “那就好，興許是高興得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吧！還沒來得及問。”
“那我們等會兒見機(jī)行事?！?p> “我心慌?！苯喱幐杏X整個人都有點止不住地顫抖。
“別怕，有我在呢！”小莫移動了一下位置，緊挨著她握住她的手說。她瞬間感覺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其實轉(zhuǎn)過身走進(jìn)廚房忙活的奶奶，突然老淚縱橫。她抹了抹眼淚心里暗自對自己說：“哭什么呢？老婆子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經(jīng)歷過？不是早就猜到了結(jié)果嗎？還好，還好我地瑤瑤還活著回來了不是？不能再流一滴淚了，不能讓小丫頭發(fā)現(xiàn)，得堅強(qiáng)點陪她演好這出戲。好好做兩碗面吧！估計也做不了幾回了?！?p> “最近老是有預(yù)感一樣，覺得自己快去見老頭子了。老頭子呀！你已經(jīng)和兒子們團(tuán)聚了吧！嫁給你沒陪我?guī)啄昃妥吡耍彩窃撊フ夷闱逅闱逅阕屛夜陋氝@么些年的賬了。真不知我們家的瑤瑤是怎么面對這一切的？也不知道澤澤怎么樣了，有沒有出意外？但愿上帝保佑我的孫兒孫女。還好瑤瑤有小莫這樣的孩子待在身邊。小莫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孩子，應(yīng)該可以放心了?！?p> “你看！奶奶好像還在扎鞋底呢！竹簍里都是。”小莫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看到了老式彩電旁的一張四角桌子上竹簍里的東西尖叫。他立馬站起來走向桌子，一雙一雙地拿起來細(xì)細(xì)翻看。
“我奶奶一直有這個愛好，她扎的鞋底遠(yuǎn)近聞名呢！”青瑤接著起身也走了過去。
“好漂亮喲！你看這雙是早生貴子，還有這雙鳥語花香，惟妙惟肖的。感覺每一雙都那么精致。該是為你們扎來存著的吧！”小莫一雙一雙地拿給瑤兒看。
站在一旁的瑤兒看著小莫，一只手就那樣隨便往桌子上一搭摸到了一層含油漬的灰塵。她悄悄在手里捏了捏，倍感心酸。那么愛干凈的奶奶，視力也大不如從前了。她又看向水泥地板，有些拖把拖過的痕跡?？梢钥闯瞿棠逃性谂Υ驋咝l(wèi)生。在奶奶的眼中，她依然覺得自己把房間收拾得很干凈，整潔。她并不是很清楚，自己那么努力都沒有達(dá)到別人眼中一塵不染的效果。
小莫看著她先反應(yīng)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不過，怎么奶奶還可以扎鞋墊呢？”
“是以前扎的吧！這么大一竹簍也沒看到針不是？應(yīng)該是拿出來準(zhǔn)備曬曬的。估計放在這兒，早上又忘了?！鼻喱幷f。
“走吧！我們還是過去坐下吧！等會兒奶奶該過來了?！毙∧f著又很自然地牽著青瑤的手走到座位上。
“你奶奶耳朵什么時候開始這樣的，我好像記得幾年前來就是如此?！蹦揭輪?。
“不知道。從我記事以來一直如此。就像她的來歷一樣神秘?！?p> “那還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年輕時是怎樣的一個傳奇人物？就憑現(xiàn)在看到的樣子我敢肯定的說奶奶年輕時一樣擁有傾國傾城的美貌，并且有著精彩而坎坷的故事?！蹦揭菡f得一臉認(rèn)真，仿佛煞有其事。
“天知道！這或許是個永遠(yuǎn)的秘密了。估計奶奶都不會再說的?！?p> “感覺你們家還是老樣子。要不我們先去外面走一走。透透氣調(diào)節(jié)一下你的情緒。”
“我情緒看起來很明顯嗎？會不會露餡？”
“還好。放輕松一點唄！別想那么多，有我在呢！不會露餡兒的?！?p> “你把電視換一個臺唄！換個音樂臺之類的。遙控板在你的旁邊?！苯喱幷f。
“好！好！好！我看一下?！毙∧f著拿起遙控器來按。他按了一下電視里面發(fā)出沙沙的聲音，這個臺沒有信號。他繼續(xù)按還是如此，大約跳了十幾個臺才出現(xiàn)了湖南衛(wèi)視。好不容易出現(xiàn)了一個臺效果卻不怎么好，有很多橫杠感覺都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在干些什么。
“這電視機(jī)都這樣了奶奶還在用。該不會就剛剛那個臺效果好一點吧？看來明天你得陪我重新去買一臺了?！鼻喱幷f。
“好吧！這真是該換了。都多少年的老古董了?！毙∧f。
“聊什么呢？你倆。”奶奶一手一大碗面條端著用腳踢開客廳與廚房的隔門進(jìn)來。她立馬把兩碗有酸菜，有土雞蛋的面條放到了方形爐子上說：“趕緊吃吧！都餓了吧！”
“我們在說奶奶的鞋墊呢！扎得好漂亮呀！”小莫說。
“哦！都是前幾年前扎的了，現(xiàn)在眼睛沒以前好使。你不說我都忘了，本來是要拿出去曬的。你們吃，我端出去曬曬?！蹦棠陶f。
“奶奶，你不吃嗎？”江青瑤問。
“奶奶早吃過啦！你們趕快吃吧！吃了上樓休息一下，睡個午覺。坐這么久車多累呀！”奶奶說著就要去端鞋墊，準(zhǔn)備拿出去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