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善意的謊言
大榆樹中級學(xué)校前的黃土路上,林峰騎著自行車,車后座載著徐揚。
路,還是早上的那一條路,黃土飛揚,坑坑洼洼,可林峰此刻的心情卻不一樣了。
“東風(fēng)吹,戰(zhàn)鼓擂!我是農(nóng)民,我怕誰!……”
林峰心情大好,竟然唱起歌來。
徐揚也是心情大好,不用上課,肚子又吃飽了,腦袋和身體同時可以放空,感覺真是好。
沒一會,兩人便到了校門口。
“學(xué)校大門,怎么鎖了?!?p> 林峰在校門口前停下車,徐揚也跳下自行車。
“我看看。”徐揚走了幾步,雙手抓住鐵欄門的兩根鐵棍,“李爺爺,在嗎?”
西側(cè)傳達室窗簾掀開一角,接著是開門聲,老李頭走了出來。
“徐揚老師啊,我說怎么一天沒見到你,哎!小林也出去了?!?p> 說著話,老李頭拿起鑰匙開了門。
林峰推著自行車,也走到校門前,“哎,李爺爺,今天這么早,你就把門鎖上了。”
“嗐!”老李頭滿臉郁悶,拉著鐵門,“別提了,還不是汪嬸?!?p> “汪嬸,她干什么了?”徐揚幫著老李頭推開了鐵門。
林峰推著自行車,進了校園,老李頭又把門鎖上了。
“哎!別提啦!”老李頭搖著頭,還是不愿意說。
“李爺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汪嬸把你嚇成這樣,你說出來,大家想想辦法。”林峰停好了自行車。
“哎!是這樣?!崩侠铑^把雙手背到身后,“今天早上,我看見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扒著窗戶,我以為是偷東西的,我就大喊了一聲?!?p> “那人,是汪嬸?”
徐揚走到自行車旁,坐在自行車后座上。
“徐揚老師,你是怎么知道的?”老李頭有些驚訝。
“哦,今天早上,我騎車帶著徐揚老師,去地區(qū)找谷老師了,出門的時候,看到汪嬸了。”林峰替徐揚回答道。
“哦,這樣啊?!崩侠铑^點點頭。
“李爺爺,你繼續(xù)說,你大喊之后呢?”林峰說道。
“我一大喊,嚇得汪嬸腳下沒站穩(wěn),往后倒退了幾步,正好一腳把放在地上的半籃子雞蛋,全踩碎了,之后,就是這樣子了?!崩侠铑^說完,心有余悸。
“所以,汪嬸又在學(xué)校門口鬧了?”林峰問道。
“嗯,鬧了。說來也奇怪,汪嬸再怎么鬧,也沒人來看熱鬧。她鬧了一會,就蹲在校門口東邊的水泥臺子,我下午出來時,她已經(jīng)離開了?!崩侠铑^鎖著眉頭,很納悶。
“李爺爺,你說這一片,她沒跟誰吵過,大家也都煩了。沒人理她,她也就消停了?!绷址逭f道。
“汪嬸,這人老記仇了,誰不小心踩過她一腳,她能罵人家三五年?!崩侠铑^還是擔(dān)心。
“李爺爺,她再來鬧,你跟她說,傳達室丟了好多東西,已經(jīng)報警了,現(xiàn)在正調(diào)查是誰偷了?!绷址宄隽藗€主意。
“傳達室丟東西啦?”老李頭瞪大了眼睛,顯得更害怕了。
“丟了,東邊傳達室丟了一個暖水壺!”林峰很嚴(yán)肅的說道。
“不對,那個暖水壺不是前天打碎了嗎?”老李頭還記得那天發(fā)生的事情。
林峰趕緊上前一步,趴在老李頭耳朵上,輕聲說道:“李爺爺,小聲點,那暖水壺有來頭,是一位老領(lǐng)導(dǎo)使用過的!這事你別亂說,我可沒打碎過暖水壺?!?p> “一個暖水壺,至于嗎?!”老李頭皺著眉頭,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
林峰朝著學(xué)校門口,左右看看,有沒有人,聲音又壓低了一些,“還不至于,你沒看到,我姥爺還沒被放回來!就是因為這事!正好那位老領(lǐng)導(dǎo)來咱們這了,非要看看,他當(dāng)年用過的那把暖水壺?!?p> 老李頭把背在身后雙手拿到身前,開始相信了。那個暖水壺他還用過,沒想到來頭這么大。
林峰繼續(xù)低聲說道:“今天我和徐揚去地區(qū),不光去找谷老師,還是和地區(qū)的領(lǐng)導(dǎo)們商量,怎么解決這件事。”
“怎么解決的?!崩侠铑^雙手不停的揉搓著,很感興趣。
“換一個新的,萬一被老領(lǐng)導(dǎo)發(fā)現(xiàn)了,影響多不好!”林峰停頓了一下,看到老李頭的表情,已然完全相信,繼續(xù)說道:“他們就想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就說這個暖水壺被偷了。”
“偷了?”老李頭睜大了眼眶。
“對!偷了,被人給偷了!”林峰說完,點了點頭。
“那然后呢?”老李頭好奇心起來了。
“然后?李爺爺,你不會連地區(qū)領(lǐng)導(dǎo)的機密都想知道?有些事情,不該問的最好別問!你懂得!”林峰搖著頭,盯著老李頭的眼睛,表情很無奈。
“是!知道的越多越危險!”老李頭點著頭,一副很理解的表情。
“行啦,李爺爺,就說這些。汪嬸再來,你就說東側(cè)傳達室丟了東西,反正沒人敢調(diào)查是真是假?!绷址寤謴?fù)了正常地語氣。
老李頭點著頭,“嗯!確實,他們要是調(diào)查,不就是調(diào)查他們自己?!?p> 林峰看著老李頭背挺直了一些,腳步也沉穩(wěn)了,走回了西側(cè)傳達室。
徐揚憋著笑,搖頭說道:“小林,你這胡謅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啦!”
“哄老人家安心,怎么能算胡謅,這是善意的謊言!”
林峰掏出鑰匙,打開了東側(cè)傳達室的房門。
徐揚從自行車后座跳了下來,繼續(xù)挖苦道:“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人的事,能算偷么?”
林峰搖搖頭,笑著說,“哎呀,徐揚姐,你是在冤枉好人,我可不會‘茴’字的四種寫法!”
徐揚笑得很開心,“可你會喝酒啊。偷喝散酒大半斤,一覺睡到大中午,打鈴少年不打鈴,老漢問他考得怎么樣,少年直呼,這酒不咋樣?!?p> 林峰笑著搖搖頭,把自行車推進了傳達室內(nèi),“徐揚姐,晚飯吃什么?”
徐揚轉(zhuǎn)身,擺擺手,說道:“不吃了,這幾天,天天吃肉,都吃膩了,回去躺著休息了。”
林峰看著徐揚離開了,也轉(zhuǎn)身進了傳達室。
脫了鞋,林峰和衣直接躺在床上,掏出大隊長給寫的證明。
“選一家合作社,難道只能選供銷社?”
“供銷社靠日常流水,賺錢有些慢啊?!?p> “我還要去上大學(xué),供銷社還得每天都盯著。”
沒過一會,林峰帶著疑問,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