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掐訣,施展出馭物術(shù),急不可耐地要把鎮(zhèn)紙從丹田之中祭出。
隨著手指結(jié)出一個印法,一股暖流自丹田處向上涌出,一路直抵口腔,他連忙張嘴吐出一道金光,兩方鎮(zhèn)紙懸浮眼前。
果然,鎮(zhèn)紙又可以自由操控了,他驅(qū)使著鎮(zhèn)紙上下飛舞,身前身后來回打轉(zhuǎn)。
一縷神魂之力勾連著鎮(zhèn)紙,只需他結(jié)印掐訣,便能如同馭使法器一般,將之操控得如臂使指,指哪打哪。
玩了一陣,他突然心念一動,把鎮(zhèn)紙收回丹田,心神也隨之沉入其中,并運轉(zhuǎn)功法,開始淬煉鎮(zhèn)紙。
丹田里,鎮(zhèn)紙與剛燒紅的鐵塊一般,隨著靈力的淬煉不斷發(fā)生形變,棱角趨于平順,整方鎮(zhèn)紙也逐漸變得圓潤起來,立面一點點縮小,變得越來越尖銳。
不知過了多久,兩方鎮(zhèn)紙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四方體形態(tài),變成了兩頭尖尖的銅釬。
“只能淬煉成這樣了嗎?”古道幽幽自語,張口吐出銅釬。
銅釬尺不像尺,匕首不像匕首的,就算想拿來當個峨嵋刺用,也少了一處握柄。
“難道是用來當牙簽用的?”他心想要是把銅釬變小,還確實很像牙簽,“這樣的東西,能用來做什么?”
心神一轉(zhuǎn),手中的銅釬忽地消失不見,幾乎就在其失去蹤影的同一個瞬間,已經(jīng)憑空出現(xiàn)在數(shù)丈開外,靜靜懸浮于半空中。
古道心頭劇震,驚得目瞪口呆,“這,這,這,瞬間移動?”
心神再轉(zhuǎn),銅釬回到手中。
心神又轉(zhuǎn),銅釬再次出現(xiàn)在數(shù)丈外。
銅釬回來,飛出。
飛出,又回來。
一連試了十好幾次,結(jié)果頗令他感到沮喪。
剛剛之所以認為銅釬是在瞬間移動,那是因為飛行距離過短,飛行速度又快,加之飛行途中銅釬隱匿了靈力波動,令他的神識沒有探測到。
但他因為與銅釬有神魂之力勾連,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銅釬的飛行軌跡,也就確定了銅釬并非在瞬間移動。
雖然有些失落,但他還是自我安慰地想道:“雖然不能瞬間移動,但能躲開神識探查,等于對修士來說是隱形的,那也妥妥的是兩件偷襲神器?!?p> 念及此處,嘴角勉強擠出點笑意來,把銅釬收入丹田之中,準備出關(guān)。
只是這強行上揚的嘴角還沒保持幾息,一想到出關(guān),便又癟了下來。
剛穿越過來時,他原本計劃三年內(nèi)全身心繪符賺錢,以便早日贖回巖精和法器,但因為突破后鎮(zhèn)紙引發(fā)的意外情況,該計劃已然破產(chǎn)。
沖擊并鞏固好煉氣中期,只花了一個月時間,鎮(zhèn)紙吞吸靈力自我祭煉,卻耗費了整整一年。
閉關(guān)這么長時間,距離贖回巖精和法器的最后期限,只剩不到五個月,這么點時間,就算他能把繪符效率提高一倍,也不可能完成原定的計劃了。
“造化弄人呀?!惫诺啦粺o感慨地想道,就要站起身來出門。
就在這時,丹田之中又傳來異動。
或許是剛剛不停馭使那對銅釬的緣故,銅釬還包裹在一層靈力當中,收進丹田后,這股靈力在銅釬的驅(qū)使下,反向?qū)⒌ぬ锇饋恚瑖鲆粚拥撵`氣薄膜。
古道用神識內(nèi)視了丹田,又感受了一下自身的變化,雙眉驀地揚起。
“這銅釬居然可以遮蔽住我身上的修為?!彼癫伸陟诘剡\轉(zhuǎn)功法,控制著銅釬的靈力強度。
隨著包裹丹田的靈力越聚越厚,他表露出來的修為也由煉氣中期,降到煉氣初期,最后降至看起來完全沒有修為的凡人程度。
反過來,隨著包裹丹田的靈力逐漸變得稀薄,他的修為又由凡人層次,逐步攀升到煉氣初期,再到煉氣中期。
由于改變包裹丹田的靈力多寡,只是利用了銅釬隱匿特性,這一過程中靈力損耗極小。
因此他調(diào)節(jié)來,調(diào)節(jié)去,玩了個不亦樂乎,足足擺弄了小半天時間,興致才漸漸消減,意識也終于轉(zhuǎn)回現(xiàn)實。
意識一回到現(xiàn)實,望著空空蕩蕩地洞府,古道就又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實在太刺激了?!甭?lián)想到當下境況,他突然想起上輩子聽過的一句臺詞。
收拾好心情后,他準備前往坊市,買些符紙回來,看看境界提升以后,繪符效率提高了多少。
飛往坊市的途中,古道感受了下飛行速度,發(fā)現(xiàn)只比之前快上約莫兩成而已,并沒有如丹田內(nèi)的靈力那樣,翻上一番。
感受完飛行速度,他又想了很多事情。
他穿越過來以后,差不多每天都在繪符中度過,雖然他上輩子就很喜歡宅在家中寫字,但繪符這種單調(diào)重復的事情,終究沒法跟書法相提并論。
在接收這具身體之后,他一心想的是如何贖回前身抵押出去的東西,因此一直朝著這個方向做計劃。
但他對那塊巖精和番天印法器,其實并沒有多深的感情,哪怕這兩件東西是前身努力了近十年才得到的。
若非識海里還有前身留下的執(zhí)念,他都想將這件事情放下,重新規(guī)劃一下未來。
四五千貫錢對他來說,如果不是時間太緊的話,實際上真的算不得什么。
可惜的是,前身的執(zhí)念不消除,他的念頭就始終無法通達,要想徹底將前身的痕跡抹去,就只能完成前身最后的遺愿。
“真是一個死循環(huán)呀?!彼挥蛇駠u感嘆。
進入坊市前,古道特意掩飾住自身真實的修為,仍以煉氣初期境界示人。
徑直來到金玉堂,中年修士正在接待一位客人。
沒看到有其他的伙計在,古道也不著急,開始瀏覽貨架上的展示品。
棕色貴木制作的架子上,各種材料、法器和丹藥應(yīng)有盡有,甚至符箓也懸掛了幾張,和個雜貨鋪子差不多。
瀏覽完左側(cè)的貨架,見中年修士還在與那人交談,他又轉(zhuǎn)到右側(cè)的貨架,一件件展品看下來,快走到盡頭時,目光卻被一件物什吸引住了。
那是一件法器,具體來說是一枚番天印。
這枚番天印與前身抵押給蔡三那枚,無論從顏色,還是形制上看,都極其相似,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看著看著,有那么一瞬間,他腦海里突然閃過一道流光,一個模糊的計劃正在醞釀成型,就在他準備仔細去琢磨一下這個念頭時。
“咳!”
一聲輕咳在身后響起。
思路被打斷,腦海中那一道偶得的流光,也就此消失不見。
古道懊惱地回頭望去,只見中年修士正微笑著向他走來,剛到嘴邊的責怪話語又生生咽回了肚子。
中年修士察言觀色,連聲抱歉道:“對不住,對不住,想是陳某攪擾了小友的頭緒?”
古道心中怏怏,嘴上卻客氣道:“前輩哪里的話,晚輩只是一時興起個念頭,沒抓住,怎能怪前輩?!?p> 中年修士哈哈一笑,直接將這個話題揭過,“小友對歸元番天印有興趣?”
“還好吧,看到這枚番天印頗感親切。”古道不由得將臉又轉(zhuǎn)回到番天印上,“不瞞前輩,晚輩原本也有一枚番天印,式樣與這枚相同?!?p> “這印類法器確實有獨到的地方,只是有一點,卻是使用印類法器時需要謹記的,小友可知是哪一點?”中年修士聽弦聲而知雅意,并未問他原本的番天印去哪了,反倒把話題引到了番天印的使用技巧上。
“噢?還請前輩賜教?!惫诺烙行┖闷妫吧黼m然擁有過一枚番天印,但卻沒有留下什么特殊的使用技巧來。
“印類法器,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祭出,一旦祭出,便要一招致敵,如若不能一擊得手,則最好即刻遠遁,否則對手一定會跟你拼命?!敝心晷奘克坪鯙榱藦浹a剛剛打斷他思緒的過失,把所知都盡數(shù)說出來。
“這是為何?”古道更為好奇,前身記憶中根本沒有跟這種說法有關(guān)的印象。
“印類法器專打頭顱,正面斗法之時,往往都是照著臉面上招呼?!敝心晷奘看笫忠环?,從禁制之中取出番天印來,“一些心思古怪之人,會學凡俗世界那一套,在印上雕刻一些污辱人的圖案或文字,
“與這些修士斗法,只要稍一不慎,被這印打中,即便沒有當場腦漿迸飛,也會在臉上或額頭上留下一個令人倍感屈辱的印記?!?p> 說完,將手中的番天印遞給古道。
古道接過番天印,仔細瞧了瞧,發(fā)現(xiàn)確實和前身記憶中那枚番天印很像,或者說除了靈力波動外,幾乎一模一樣,至少他是分辨不出二者在外觀上有什么區(qū)別。
他翻過番天印,用手撫摸著光滑的底面,心道對方說的就是在這里雕刻圖案或文字吧。
這個想法剛起,他腦海中便再次閃過一道流光,這次幾乎就要抓住那個念頭了,登時便陷入到沉思中。
“尋常修士斗法,只求出其不意,旗開得勝,并不會在印底雕刻印記,也只有那些心思古怪之人,才能想到如此辱人至極的手段。”中年修士見他撫摩底面,便加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打算提醒他,還是為了其他目的。
但古道此時,卻已經(jīng)無心去琢磨對方的心思了,再次聽到雕刻兩個字后,他似醍醐灌頂一般,總算抓住了腦海中閃過的那個念頭。
心中激動,說話也急切了幾分,“前輩,這枚番天印多少錢?”
“一萬二千貫。”中年修士見他一臉急切的詢價模樣,眸光一亮,連忙報出價格。
“哐當!”
心臟如同瓷瓶摔落在地一般破碎,這個價格著實驚得古道張口結(jié)舌,“怎,怎會這么貴?我原本那枚番天印才一千二百貫?!?p> “這可是一階上品法器,僅加入的赤銅都值一千二百貫。”中年修士一拍腦門,露出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像是才想起來對面的只是個煉氣初期的小修士。
然后突然發(fā)覺哪里不對,盯著還在發(fā)愣的古道看了好一會,才不由得贊嘆道:“小友隱匿修為的法門著實不凡。
“若非我們一年前見過面,而且確知小友當時的狀態(tài)極佳,一定能突破至煉氣中期,今次怕也要被小友的隱匿手段騙過去了。”
古道回過神來,雖然佩服這中年修士眼光毒辣,卻沒心思再和對方閑扯下去,他想到一個絕妙的點子,急著返回洞府試驗。
他把番天印還給中年修士,又把身上所有銅錢和靈石掏出來,湊一起價值也沒超過兩百貫,全買了符紙和丹砂。
買完東西后,急沖沖離開金玉堂,一溜小跑著出了坊市,祭出符筆一路往北飛去。
越過北邙山北峰,又飛了半個時辰,這才算出了北邙宗山門的范圍。
隨意尋了處林木茂盛的荒山,他一頭扎進去,在山里找了片刻,來到一棵質(zhì)地堅實的樹前,一道術(shù)法打出,以靈力代刀,將樹連根斬斷。
又發(fā)出數(shù)道靈力,把最結(jié)實那段木頭截下來,削去樹皮,再切到只剩下深色的木心部分,將這塊只余下寸許厚的心材收入儲物袋中,祭出符筆就要往回飛。
就在這時,北邙山方向飛來三道人影,徑直朝他這邊飛來。
到得近了,他看清了來人,最前方那位御使一尾拂塵,頭戴渾元巾,玄色道袍飄飄,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竟然是蔡三。
中間那人御使一根手杖形態(tài)法器,法器上面站著的,正是蔡瘸子。
后方那人腳下踩著一個盒子式樣的法器,像是裝戥子用的盒子,緊緊跟在蔡瘸子身后,卻是蔡三店中的伙計。
三人很快從他頭頂飛過,并沒有注意到山中藏著人。
等三人飛遠了,古道才從一棵巨樹后面探出身來,瞇縫著眼睛瞧向三人離去的方向。
北方,太岳澤所在的方位。
蔡三的生意主要便是在太岳澤與北邙山兩地低收高售,這三人同往太岳澤方向去,怕是又有筆大買賣要做。
但這些事和古道無關(guān),他只慶幸沒和三人迎面撞上,不然還不知道會不會再起什么波瀾。
此行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等完全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后,他連忙馭使符筆,向北邙山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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