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定國人焦急等待之際，一隊啟軍的斥候輕騎沖進了山谷。兩旁山地的定國弓箭手不等令下，直接一輪利箭齊發(fā)，將這隊斥候輕騎射翻在地。斥候已至，說明高晟帶領的主力也要到了。瞿珩所在的山頭，令旗手不停揮動手中的令旗：全軍注意，準備戰(zhàn)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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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晟在半個時辰后的申時騎馬抵達了山谷。一心要跟定國人決戰(zhàn)的他，在山谷的入口停了下來。抬眼前望，禿鷲正在山谷上空盤旋，給人一種不詳之感。谷中安靜得反常，一股隱約的殺氣似乎蘊藏其中。
高晟揚起手中的馬鞭指向山谷：“奉常，你怎么看？”他問身旁的統(tǒng)軍副帥尹奉常。
“元帥，部隊急行至此，還未等到前方斥候回報。前方山谷的情形未知，應派一隊先頭入谷探查為宜?！币畛４鸬?。
“速查。”
“是。”
一隊輕騎出了隊列，向山谷中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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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了兩三刻了，偵查的輕騎遲遲沒有返回。等待讓人心慌。
副帥尹奉常有了不好的預感。多年征戰(zhàn)形成的直覺告訴他：山谷里，可能已經進了定國人。
正焦急等待間，先頭兵的坐騎從山谷里出來了。只見馬不見人?？粘ǖ鸟R背，印證了尹奉常的直覺。
情況很清楚了，山谷中已經有了定國人，正以逸待勞。
“奉常，你怎么看？”高晟又問尹奉常。
尹奉常的年紀大了高晟兩輪，胡須已經泛白。
“元帥，定國人據于山谷之中，是想憑靠地利對抗我方騎兵，我方不宜輕動。奉常以為，可分出一半兵力，從山谷兩旁繞道，繞到山谷后方，堵住定國人的退路。定國人被我軍前后堵在山谷之中，必然士氣驟降。我軍前后夾擊，定能將其擊潰?！?p> 高晟閉上眼。
半晌后睜開眼：“山谷兩旁，山巒綿延百十里。若要繞到山谷背后，耗時過長。此處分兵一半，若是定國人全力向我攻擊，是否能夠擋住他們？”
“可派三萬騎兵繞行，省時不少.....”
“馬軍總共四萬，分走三萬，剩余的步軍，如何抵抗定國人的沖擊？且馬軍的重騎占了十之七八，一路疾馳，后半途更是帶甲行軍，已耗力不少。再繞行到山谷背面，還剩多少氣力沖鋒呢？”
“但是.....”
高晟不等尹奉常說完，直接下達了命令：“就在此地進攻。弓弩齊發(fā)十輪，重騎在前，輕騎在后，每十五騎并出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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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后。
啟軍的騎兵列陣完畢。弓弩齊發(fā)十輪后，每十五騎一隊，一隊接一隊沖向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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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軍打頭的騎兵沖進山谷半里，左右兩邊山地突然飛下來密如雨點的利箭，瞬間被射翻一半。
后方人馬反應不及，被前方人馬絆倒一片。狹窄的谷道上人仰馬翻，頓時亂作一團。
少數沖過了箭雨的人馬，又被定國人棄置在道上的戰(zhàn)車絆倒一片。
零星躍過了戰(zhàn)車的人馬沖到了定軍陣前，被定國人一陣長槍刺倒在地。
啟軍的后續(xù)騎兵源源涌入山谷，狹窄的谷道上人馬擠成一片，進退兩難。兩側山地飛下來的利箭仍如驟雨不斷，啟軍一茬接一茬地被射翻，慘叫聲此起彼伏。
最后面進入山谷的騎兵見形勢不對，勒住馬頭，調轉方向，逃命一般出了山谷。山谷中，啟國人丟下了幾百具人馬尸體。
高晟只得下令停止攻擊。他要換一個進攻方式：輕騎在前、重騎在后、輕重騎兵交替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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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進攻開始后，啟國人的輕騎率先沖入山谷往兩側山地射箭。重騎在輕騎的掩護下成群沖入了定國人的戰(zhàn)陣。
定國人的戰(zhàn)陣順著狹長的谷道排列，前后長達四五里。沖入戰(zhàn)陣的啟國人很快發(fā)現：定國人的戰(zhàn)陣一眼望不到尾，進來容易，出去難。
啟國騎兵滯留在了定國人的戰(zhàn)陣里，與四面的定國人短兵相接。定國人用長刀將啟國人的馬腿砍斷，再一涌而上將落馬的人亂刀砍死。啟國人再次傷亡慘重。
啟國的后續(xù)騎兵見形勢不對，又調轉馬頭，再次退出了山谷。
啟國人的兩次進攻都失敗了。
一番清點，前后兩次戰(zhàn)斗，合計有一千多人殞命于山谷中。
氣急敗壞的高晟還想發(fā)起第三次進攻，被一旁的尹奉常攔住了：“元帥，我軍已輸兩陣，不可意氣用事，需再計議！”
“事不過三，這次進攻定要碾碎定國人！”
“元帥！眼下申時已過，日已傍山，天都要黑了！再攻，傷亡只會更多！”
高晟發(fā)熱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些。尹奉常說得沒錯，這個時候再進攻，只會往山谷里堆更多的尸體。
“全軍后退十里扎營。明日再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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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高晟率領部隊再次來到了山谷入口。經過昨夜帳中思索，他要換個戰(zhàn)法：先從定國人手中搶下山谷兩旁高地，再派騎兵沖垮定國人的防線。
他下達了戰(zhàn)斗的命令。在戰(zhàn)鼓的激勵下，他陣中兩支各一萬人的步兵手持盾槍殺向山谷兩側高地。
定軍的指揮官瞿珩在山頭上看清了高晟的意圖。他將兩側山地弓箭手后撤，左右派出一萬步兵上山迎擊啟國人。
一場山地搶奪戰(zhàn)開始了。啟國人與定國人在山地上激烈拼殺。
雙方的士兵不斷被砍倒，從山地滾落而下。鮮血將人腳下的草地染成了鮮紅色。戰(zhàn)斗激烈，聞到血腥味道的禿鷲，在雙方士兵的頭頂上興奮地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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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地搶奪戰(zhàn)從辰時開始，一直持續(xù)到中午，沒有分出勝負。耀日當頭，雙方士兵的力氣都耗光了。
戰(zhàn)斗暫時結束了。雙方各退五十步休整。
士兵們坐在跟人血一樣顏色的草地上，扔下手中兵器，用哆嗦的手往嘴里喂食。味覺似乎隨著身體的疲憊消失了，嚼不出舌間的東西是什么味道。已在半空盤旋多時的禿鷲落到地上，肆無忌憚地啄食血泊里的死人。活人沒有多余的氣力驅走它們，只能看著他們將死人一塊一塊啄掉。
五月正午的陽光已經有些灼人。它照射在雙方士兵的鐵甲上，變成一個個躍動的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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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軍沒有發(fā)生戰(zhàn)斗，雙方心照不宣。在斜坡上砍人太耗力氣了，下午休戰(zhàn)。
但誰也不愿意主動放棄山地。雙方的士兵沒有收到下山的指令，只能在山地上繼續(xù)對峙。因為擔心對方的冷槍冷箭，雙方都沒有派人拖回己方的陣亡軍士。山谷中遍處都是人的尸首。
夜幕很快降臨了。
山谷的夜晚，月色朦朧，只是死一樣地沉寂。遍地尸首發(fā)出的血腥味道充斥山谷，讓活著的人陣陣干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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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戰(zhàn)斗繼續(xù)。
雙方的步兵在山地上反復爭奪，勝負依舊難分。高晟不等步兵攻下山地了，直接派出全部騎兵沖擊定國人的防線。
山谷的道路幾乎鋪了一層的人馬尸體，啟國騎兵馬蹄不穩(wěn)，沖擊速度大減。高晟又不得不將騎兵撤回。他命令所有騎兵下馬，與余下的步兵一道沖擊定國人的防線。
他已顧不得許多，直接派出了全部力量。
山谷中，山地上，兩軍激烈拼殺。雙方戰(zhàn)鼓的聲音響徹天地，幾乎將人的耳膜震碎。
戰(zhàn)斗持續(xù)了半日，啟軍仍舊沒有占到太大的便宜。高晟撤回了部隊，將部隊分為三隊，輪番進攻。
另一頭的定國人開始有了麻煩。陣型前后方的士兵難以輪替，抵在最前面的士兵疲憊不堪，戰(zhàn)斗力極速下降。
啟國人幾次沖擊之后，定國人的陣型逐漸松散，傷亡開始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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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斗在日榜西山之時再次結束了。今日是雙方傷亡最多的一天，啟國人折了五千，定國人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