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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歲,少年的劍

第四章、一劍長明(6)

冬歲,少年的劍 物悲 4213 2021-08-13 19:17:54

  十一月五日。

  第五云在第二訓(xùn)練項目中又獲上甲等,這在止歲營中是極為罕見的,不過他的紫綱資質(zhì)并不算出眾,所以并未引起多大的轟動。

  準止歲者們即將進入第三訓(xùn)練——力道把控。他們每日的訓(xùn)練內(nèi)容就是對著如山般的巖石劈砍,直到劈出裂縫才算過考核。天三序的人數(shù)已由當初的三十五人變成如今的三十人,越到后面,留下的人越少。

  “鏗——”

  石劍與巖石碰撞后的震顫令人拿不住劍。

  五里巖場內(nèi),天三序的準止歲者們紛紛舉起石劍朝巖石劈去,卻不留下一絲痕跡。

  項遂從在一旁呵聲監(jiān)督:“所謂力道,無非是時與力的把控,正如如此!”

  他從一準止歲者手中拿來石劍,立于巖前,端劍片刻后猛地劈下,活生生地將其砍成兩半,碎石與灰塵頓時漫天飛濺。

  項遂從將石劍扔給那人:“揮劍的過程中并非全然使力,而是抓住落于巖面的那片刻瞬息,劍落力迭!力隨劍的深入而逐漸加重,這才能不斷抵消巖石對力量的反彈,然后徹底地將巖石劈開!這不僅僅是力的控制,更是一種技!”項遂從不斷調(diào)整眾人的姿勢,“關(guān)于技的訓(xùn)練,將會留在最后?!?p>  “技。”第五云沉思,控制石劍的方式在緩緩地發(fā)生轉(zhuǎn)變。

  “技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你劍道的長遠?!表椝鞆淖咧恋谖逶粕砼?,與他對視,凝聲,“就算你的紫綱資質(zhì)不足,也可以通過技來彌補。即使你的力不足,也可以通過技的方式來減少力的損耗。有的人,練劍一生,最終只會以蠻力使劍;有的人,練劍十年,雖力不如人,卻能一戰(zhàn)群雄,立于不敗之地。”

  “這便是技!”

  劍與巖石的鏗鏘聲不斷響起,回蕩在初冬的寒雨里。

  十二月一日。

  第五云與歐陽澤言、趙行、周元亮、路一柱等人已成摯友,自是一同訓(xùn)練,一同吃喝拉撒。

  上官之郎也不再刻意刁難第五云,畢竟第他的實力與努力他們都瞧在眼里。若是最初他們因第五云的資質(zhì)不足入了天三序而不服,如今便因第五云的努力與成績在天三序中一騎絕塵而驚嘆。上官之郎等人還特意對第五云致歉,為先前的惡語相向感到羞愧。第五云并非心胸狹窄之人,自是諒解。

  如此一來,第五云等人便在天三序中立住了腳跟。

  第五云在第三訓(xùn)練的考核中,再次取得上甲等。

  不多時,他在止歲營中名聲大躁。各序的教官都對第五云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路過天三序時,會留下駐足揣摩他的訓(xùn)練方式。

  最初,他們未尋得端倪,只是久而久之,他們發(fā)現(xiàn)第五云并非天賦出眾,只是花費的精力與汗水不知是他人的多少倍。他每使劍都會用盡全部心神,力求臻至完美。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教官們無一不喟嘆、敬佩,所謂是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黃沙始到金。

  作為教官的他們感覺到羞愧,然而子月先生得知第五云的考核成績后,并不為之所動,比起最初對第五云的重視,如今更像是對他的忽視。

  第四訓(xùn)練的內(nèi)容為身法,所謂身法是對劍距、平衡、角度、身位的控制。

  根據(jù)劍距可靈活躲避敵人的攻擊,使劍終歸逃不出劍距所化的圓、圓凝成的方;平衡是指使劍時不斷調(diào)動的身位立于不同的平面、濕氣、粘稠、堅硬,所以要掌握一種奇妙的平衡;角度是指攻擊與閃避的方位,分為偏角與死角,搦戰(zhàn)中將死角暴露于敵人面前乃是兵家大忌,偏角則是敵人不適應(yīng)的攻擊或防御角度;身位是以自身所占大小為基準,計算攻擊身位的一種方式,常在搦戰(zhàn)中計算躲避的距離,減少氣力的損耗。

  訓(xùn)練的場所已遷至六里樁。

  ——六里樁。顧名思義,以木樁為主,木樁周圍全有濕地,濕地上時有坑洼、時而平整,千奇百怪的碎巖如春筍破土朝上涌去。

  他們要做的是在不踩木樁的基準下在六里樁上完成十遍十二招式。

  第五云對此極有天賦,畢竟他跟隨阿爹長年打獵,對于身法的掌控自然比起其他人好上許多??杉幢闳绱?,第五云也從未偷懶,在能夠掌握好身法的同時,不斷回顧最初的訓(xùn)練,利用他人休憩的空閑時間,將第一、二、三訓(xùn)練不斷溫習(xí),時常去其他序的場地進行訓(xùn)練。

  第五云并不知曉,他的行為不僅僅激勵了天三序的準止歲者,更是激勵了整個止歲營,他們從未見過有人能如此拼命!各序的教官也非常樂意第五云的到來,凡是他來過的地方,準止歲者們訓(xùn)練時的賣力程度均遠超往日。

  教官們皆嫉妒項遂從的序中存在這么一位“資質(zhì)平庸”的人。

  所以無論第五云去往何處訓(xùn)練,他們對他皆是悉心教導(dǎo),當然他也會虛心請教,與其他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官家子弟不同,又比普通人更加謙遜有禮,這令眾訓(xùn)練官們對第五云更加喜愛。

  十二月三十一日。

  第五云又以上甲等成績完成第三訓(xùn)練,只剩下最后一個訓(xùn)練——技。

  正午時分。

  項遂從剛剛完成所有考核。這一批的止歲者遠比往屆優(yōu)秀,雖然他嘴上從來不夸,但是他非常滿意這一屆的止歲者。

  入了深冬的紫郡城落滿積雪,銀裝素裹的大地留有準止歲者們的腳印,他們的熱汗與熱血盡數(shù)灑在這里,鑄成他們現(xiàn)在的模樣。

  紫荊花樹已經(jīng)凋謝,只剩下光禿禿的枯枝堆滿積雪,宮墻別苑的紅墻上掛著冰錐,鎏金紅瓦埋在雪里,不及檐下那一朵二月臘梅,雕刻如云的欄倚也被抹掉了往日的光彩,棧道、溪水、假山凝結(jié)成冰,平地里只見幾株枯草從雪地里突起,掛著幾縷晶晶寒霜。

  他們抬頭仰望,可見紫荊古樹白皚如云,蒼然屹立;矗立平視,卻見樓蘭落銀,高低不一;頷首低頭,卻見粉狀銀砌、水冰共引。

  準止歲者們穿著止歲營下發(fā)的黑色棉襖,背負石劍,盤坐在雪地里。

  項遂從坐在木樁前,一一審視這些孩子,第一次露出欣慰的笑。

  “接下來的訓(xùn)練是六月為期的最后一項。今日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所以只做訓(xùn)練內(nèi)容的演示,不進行訓(xùn)練。畢竟今日是紫春節(jié),也該放你們歸家三日,與家人團圓。”

  “在你們離去前,我會先將‘技’演示于你們。所謂技,就是十二招式的活用。十二招式為劍的基招,用劍者皆依靠十二劍招創(chuàng)造‘技’,好比字的一橫、一豎、一撇……可你們覺得字有多少?”

  “很多?!北娙水惪谕?。

  “是的,字有萬萬。字由一撇、一豎等組成,那‘技’便由十二招式組成,也可有萬萬!”

  項遂從從一旁拾起石劍,演示十二劍招,待演示完畢后,又問眾人:“剛才我所使為何?”

  “十二劍招?!北娙嘶貞?yīng)。

  項遂從輕笑,又舉劍再使,待結(jié)束后,他又問:“現(xiàn)在呢?”

  眾人看出倪端,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有少部分人小聲地回應(yīng):“十二劍招。”

  項遂從又笑,再使十二劍招,可忽然間十二劍招像是換了一副模樣。

  “現(xiàn)在呢?還是十二劍招嗎?”

  眾人紛紛搖頭,項遂從所使招數(shù)與十二劍招已全然不同,無論是次序、力度、幅度等均有改動,這已經(jīng)不算是十二劍招了。

  項遂從搖頭,淺笑:“這還是十二劍招,只是亂了次序。十二劍招看似簡單,卻能變化萬千,可無論你如何變化,十二劍招終究還是那十二劍招。一生二、二生三、三可生萬物,萬物終歸一……”

  “簡單來說,大道至簡?!表椝鞆囊徽Z中的,“這東西看似簡單易明,可能創(chuàng)出驚嘆之技的人鳳毛麟角。技就是對這十二招式的變式,也是與人搦戰(zhàn)中出其不意的絕招?!?p>  “技分三極,一力極,二速極,三巧極,也有少數(shù)立于其中,不過大多都不夠驚艷?!?p>  “力極是通過某種方式將力發(fā)揮到最大,從而產(chǎn)生巨大的沖擊,是為一力破千鈞;速極就是快,是為一劍破光明;巧極是通過對劍的角度或靈活的力道、身法使對方受到劍之圓的控制,令他活在你的劍技之下,是為一劍誅其心!”

  “力可破極速,巧可化萬力,速可解萬巧,只看這三者間孰大孰小。相生相克,正如五行?!表椝鞆暮龆箘Γ亲兪胶蟮氖φ?。

  下一瞬,他整個人靜止,背脊佝僂,渾身肌肉虬結(jié)、緊繃,仿佛有無窮盡的力量正在蓄積,渾身都散發(fā)出蒸騰霧氣。

  掣電間,骨骼與肌肉的爆響猛地炸開,隨即項遂從如鷹隼般躍起,騰在極高的天空中,然后身子陡然一轉(zhuǎn),從天空中持劍落下,狠狠地朝地面劈去!

  “咚——”

  他竟將劍整個地劈入地里!砸出巨大的坑洼。要知道,這泥地下可是有比巖石還硬的青花崗。

  “這是我創(chuàng)造的第一個技,落鷹?!表椝鞆膶⑹瘎哪嗟乩锇纹?,將四周的泥土都翻了過來,“這便是力的極致,我若是使用紫綱劍,你們坐的地方都會裂開?!?p>  “這么厲害嗎?”眾人驚呼。

  “不僅僅是厲害,紫綱劍若是配上力的極致,便可破萬物。不然你們以為為數(shù)不多的紫綱者是如何戰(zhàn)勝密如黑云般的惡歲呢?”

  項遂從未有停頓,繼續(xù)使劍?;腥婚g,他使劍的手與劍一同消失了。

  一道道劍光與破碎的飛雪剎然破空,劇烈的細風(fēng)若波浪一般呼嘯而來。漆黑的劍鋒上泛著銀光,他身前的積雪仿佛提前融化了,在雪花編織的紗衣里活生生地撕出了一個口子。

  他停下,略顯疲倦。

  “此乃速極,名之飄雪?!?p>  項遂從擦拭臉上的汗珠,并未繼續(xù)使劍:“巧極是三極之中最難的。它是對力道、速度、十二劍招掌控至臻美之境后才有可能創(chuàng)造出的招式。我成為止歲者至今,也只見一人用過。”

  “哪人是誰?”有人問。

  “林子然?!表椝鞆钠v地笑,“一個南境邊軍的千人長?!?p>  “他竟然如此之強!”眾人皆露出崇拜的神色。

  “我要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技’!”

  “我也要!”

  ……

  “第五兄你呢?”歐陽澤言與趙行等人興奮地注視著他。

  他頷首點頭:“自然要!”他漆黑如墨的眼里仿佛渲出了那日庭院里燃起的‘熾之火’,它紫如羅蘭、烈如灼日。

  “你們這一月的考核內(nèi)容是創(chuàng)造出屬于自己的技,就算創(chuàng)造不出,也不會影響你們的考核成績。這一月結(jié)束后,將會進行序內(nèi)與序外的比試,排出前一百名?!表椝鞆木従彽卣f,“演示已罷。你們今日可自由出入紫郡宮,可以歸家過紫春節(jié)了。”

  眾人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大通鋪中收拾行李。

  季母會親自來接第五云,趙行會回長落街、周元亮與路一柱二人也會回龍源村,只剩下歐陽澤言孤身一人。然,第五云又怎見得歐陽澤言一人獨自留在止歲營,便強行拖拽他一同去季母家,也就是多一雙碗筷。第五云也早早地拖明隆問過季母的意思,季母非常歡迎歐陽澤言來她家做客,還說“小云的朋友,都是她的孩子”。

  歐陽澤言先是不肯,可在第五云地反復(fù)詢問下,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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