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三郎走了,當衙役找到李師爺時,李師爺?shù)念^已不知去向。衙役們只找到李師爺?shù)纳眢w。這筆賬自然又算到歐陽石身上,可歐陽石有作案動機,卻絕沒有作案時間,試想一個關(guān)在牢中的人如何越過重重阻攔在外犯案呢?這可愁壞了馮知府,突然一個想法在馮知府心中醞釀,馮知府想:“反正都是死囚,再加兩條罪又何妨!”
說干就干,馮知府召集衙役,貼出告示,又將無辜的歐陽石加了一條罪行“殘害官府公差?!币粫r間,金陵城內(nèi)沸沸揚揚,有人說李師爺是其他人殺的,也有人說歐陽石練邪功,能夠元神出竅殺人于無形之中。傳著傳著,馮知府也覺得歐陽石練過邪功一說能夠站得住腳。于是就對外宣稱歐陽石能夠元神出竅,歐陽石身上又多了兩條重重的鎖鏈。
陳精煒和歐陽春三人聞此消息,買通獄卒,見渾身是傷、精神一日不如一日的歐陽石,歐陽石只是一個勁的囑托歐陽春,如果自己死了,解散武館之類的話語。歐陽春見叔父斷無生還之理,只得一字一句的答應(yīng)下來。歐陽石垂淚與三人一一話別后,目中熱淚盈眶。
陳精煒和王成、歐陽春三兄弟回到武館,日子很快來到了歐陽石行刑的日子,歐陽石身著紅衣坐在囚車里被劊子手押上法場。這幾天的歐陽石想了很多,但唯一沒想到的就是如何逃出去?因為他知道一旦逃了,此生就算完了。因此歐陽石雖明知是死,卻還是慷慨赴死。
隨著一聲冤枉,歐陽石已被斬為兩段,歐陽春抱起叔父,暗暗發(fā)誓:“總有一天,一定要讓這個狗官陪葬?!闭f罷,陰風(fēng)陣陣,旁觀眾人俱都散開,只有陳精煒和王成三兄弟將歐陽石的尸首緩緩抱起,不過半晌,三人埋好歐陽石的尸骨,前往武館。
天空籠罩著一層陰霾,經(jīng)過幾日的安撫,武館內(nèi)的人走的走,散的散。連最忠心于武館的幾個門徒也被歐陽春紛紛遣散,這時歐陽春心中一陣酸楚。想到叔父在金陵城經(jīng)營多年,才建起一個諾大的武館。雖說近幾年來生意慘澹,但還是在金陵城內(nèi)扎下了根,與應(yīng)天府衙門諸多公差多有往來。
送葬這天,天氣雖然陰沉,但送葬隊伍里不乏官府公差的身影。尤其是平日里與歐陽石關(guān)系甚厚的吳四、趙三郎等人早早就已來到武館門口等待,幾人邊走邊聊著。歐陽石平日里慷慨解囊,十分豪氣,以至于死后也能這么風(fēng)風(fēng)光光。
歐陽春三人將歐陽石的尸骨埋葬后,心情沉重不少。歐陽春腦海里閃現(xiàn)出一幅幅畫面,從小自己調(diào)皮,父母因?qū)櫮缱约?,便不甚管教。直至一次過端陽節(jié)時,叔父歐陽石的到來,改變了自己。歐陽春還記得,那天天色晴朗,父母很早就開始安排布置,無暇顧及歐陽春。
歐陽春就約上鄰居家的幾個玩伴來到村頭玩耍,不多時,一群騎馬的漢子停在歐陽春面前問道:“小哥!歐陽宿家怎么走?”歐陽春抬頭看了看面前這個壯碩的彪形大漢,雖然留著一臉胡渣,卻感覺二人十分親切。很快在父親歐陽宿的介紹下,歐陽春才認識這個三叔。
歐陽春還記得三叔住在自己家時,教給了自己基本防身技法,讓自己受益匪淺。如今陰陽相隔,怎不叫人痛斷肝腸?怎不叫人扼腕嘆息?怎不令人肝腸寸斷?回憶起這一樁一件的往事,歐陽春已是淚眼模糊。陳精煒和王成自然無法感觸,只能一個勁的勸說歐陽春。
現(xiàn)在叔父的武館關(guān)門了,葬禮也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似乎一切都該隨著歐陽石的隕落而落下帷幕。然而一切卻遠沒有結(jié)束,此事也將影響應(yīng)天府未來的發(fā)展方向,影響知府馮大人的官位、前程。
現(xiàn)在的歐陽春已無心逗留在金陵城,因為他還有陳精煒和王成兩兄弟、還有一個偌大的飛虎莊。但一想到還有一件事未了,那就是李師爺被殺一事,此事不解決便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此刻的渡邊三郎見金陵城之事已了,正義無雙的歐陽石已伏法,不覺松了一口氣,慢慢離開金陵城,坐船朝著魔火神宮趕去,一則游山玩水,二來順道打探川島雄的下落。
此時,川島雄在金陵城外搭建著竹棚,從金陵城也打聽了不少事情,比如歐陽石是如何一步步伏法的,而渡邊三郎等魔火神宮中人如何在金陵城尋找自己!現(xiàn)在歐陽春和陳精煒三人也要出發(fā)離開金陵城了,自己心中進退兩難。好不容易離開了魔火神宮這一神秘組織,誰又肯再入魔窟?
金陵城歐陽石的案件,隨著歐陽石的伏誅而告一段落。馮知府正坐在私宅內(nèi),看著由遠在北平城嚴世蕃所發(fā)的嘉獎信。正高興得忘形,府衙外郵差又送來了嚴嵩、嚴閣老的信,馮知府拆開信件看了起來。信中雖也有少許嘉獎的話,但也向馮知府說明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馮知府看了看嚴世蕃的嘉獎,又看了看嚴閣老的信,感嘆道:“還是嚴閣老老謀深算,信中說得極是。但此案既已審結(jié),不如就此作罷,待上方來人再做理會?!贝蚨ㄖ饕獾鸟T知府走出衙門,很快走進了金陵城最大的妓院……飄香院,老鴇熱情地招呼著南來北往的客人……
歐陽春和陳精煒三兄弟最后看了看歐陽石老前輩的武館,該變賣的東西已變賣干凈了,王成三人拿起扁擔,又隨手拿了桿棒防身。三人走到城墻下時,正好遇上錦衣衛(wèi)和巡邏兵士正在排查進出人口。不過半個時辰,歐陽春三人各報姓名后,總算是出得城來。
走著走著,歐陽春回過頭看了看金陵城,落日余暉灑落在金陵城顯得格外耀眼,看到金陵城似乎就能想起叔父臨終前說的話。歐陽石說道:“越是繁華的地方,越是喧鬧復(fù)雜;反而越是清凈的場所,越是簡單質(zhì)樸?!标惥珶樢部戳丝唇鹆瓿?,嘆道:“又到了離別的時刻,真舍不得這個地方!”
飛虎莊中,楊無極正領(lǐng)著一眾家丁看護飛虎莊,山本太郎雖時有進犯,但都被楊無極手持鋼矛擊退。山本太郎眼看飛虎莊久攻不下,又怕歐陽春回來,到時候疲于應(yīng)付,決定先棄此日后再來。只見山本太郎示意了一下先鋒官,前隊改成后隊,大軍悄悄離開飛虎莊。
楊無極正在吃飯,忽聞一家丁來報:“倭寇大軍退了!”楊無極聽得此信,急忙朝著山本太郎所在的營地望去,炊煙繚繞,果然是退軍了。不覺間楊無極手舞足蹈,此次保衛(wèi)戰(zhàn)以飛虎莊的勝利而告終。這時飛虎莊外探子來報稱歐陽莊主已離開金陵城,朝著飛虎莊趕來。
這無疑是個捷報,當莊主要回莊的消息傳來時,所有莊中大小人等俱是歡呼雀躍。
酒館里歐陽春和王成、陳精煒三兄弟剛抬起酒杯干杯時,陳精煒和王成看出了大哥的心思。經(jīng)過這么久的趕路,歐陽春始終忘不了叔父的諄諄囑托。歐陽石老前輩不僅和大哥叔侄清深,而且也算是大哥的啟蒙恩師,就這樣蒙冤而死,認誰心里都不會好受。
.這邊歐陽春三兄弟正喝著美酒,酒樓下一個獵戶模樣的人就嚷嚷道:“捷報!捷報!飛虎莊又擋住了倭寇的三次侵犯?!睔W陽春聽到樓下喧嘩之聲,定睛看時,原來是跟隨自己一同打獵的獵戶趙四。只見趙四一邊跳,一邊嚷嚷,很快就消失在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