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見狀,很是氣憤,明顯這個男人正在欺負倒地的中年婦女。
“你干什么推人?”蕭楚站到男子面前,質問道。
“關你什么事,咸吃蘿卜淡操心,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男子嘴里零碎不斷,蕭楚真生氣了,擼袖子就要跟對方干架。
與男子一起的女子,見狀,急忙拉著男子離開,同時口中不斷地道歉。
“對不起,我家里的,不會說話!”
“站住!”蕭楚搶先一步,擋在這對男女面前。
“你想干什么?”男子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你把人推到,就想這么離開,賠錢道歉!”
“至于嗎?”男子撇撇嘴。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們去派出所,讓民警同志來評評理!”
這名男子,一聽要去派出所,立即慌了神。
“我為什么要去!”
“這位阿姨被你推到,而且摔傷了,你不道歉,不賠錢就別想走!”
這時候,范紅英已經(jīng)將中年婦女扶起來,并且?guī)蛯Ψ椒銎鹦⊥栖嚒?p> 被推到的中年婦女,右腳不能正常站在地上,說明腳踝骨處扭傷了。
“你自己看!”蕭楚一指中年婦女。
“好吧,算我倒霉!對不起!”
男子說完,扔下十元錢,拉著女子從另一個方向離開,這一次,蕭楚沒有阻攔。
地上,散落一些啤酒瓶,破鐵罐子,蕭楚和范紅英幫著撿起來,放回小推車里,并把錢遞過去。
“謝謝,兩位,你們真是好心人!”婦人聲音有些嘶啞,不過卻很好聽。
蕭楚仔細打量此人,這個人別看是撿破爛的,穿著打扮卻很干凈利落,衣服上的補丁,補得也很整齊,看得出,這是一個很精細的人。
“阿姨,您也是這食品廠的退休工人嗎?”蕭楚開口道。
“我不是,我就是個撿破爛的,沒有人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其他人!”
婦人說完,就要推著小推車離開,蕭楚上前幫忙,一起推著小推車。
婦人被人推到,腳扭了,走路有些不方便,范紅英跟在她身邊,扶著她。
“阿姨,聽說過食品廠改制的事情嗎?”
“沒聽說過!”
婦人回答的有些遲疑,明顯身體抖了一下,蕭楚聽出其中有問題,于是改變話題。
“阿姨,您住在哪兒?離這兒遠嗎?”
“不遠,就在這片家屬區(qū)邊上!”
蕭楚,范紅英跟著婦人,走了足足一個小時,才來到婦人的住處,一處廢舊院子。
這個院子年頭久了,院墻的墻皮脫落,露出里面的磚頭,不少地方還塌了,形成一個個缺口。
院子里,有三間瓦房,還算是齊整。
“家里不成樣子,我這個老婆子就不招待你們了!”
蕭楚和范紅英告辭離開,范紅英很奇怪:“我們幫了她,可她對我們卻拒之千里?!?p> “沒什么,我們畢竟是陌生人!”
蕭楚和范紅英離開,向附近的住戶打聽,卻沒有人知道這位中年婦人的底細,兩個人只得作罷。
蕭楚并不知道,范紅英看到婦人的第一眼,就覺得對方很親切,有種莫名的親近。
第二天,蕭楚一大早,來到這個距離家屬院不遠,孤零零的院落,門沒上鎖,兩扇門就那么開著。
“有人嗎?”蕭楚問了一聲,沒有人回答,于是邁步走進遠離。
這一次,蕭楚帶著些桔子,和兩袋奶粉,走到院里,透過玻璃,能夠看出中間的一間是住人的。
于是,蕭楚輕輕地敲門,沒有人回應。
“阿姨,在嗎?我是昨天來的年輕人!”
蕭楚問了兩遍,還是沒有人回應,于是一推門,門應手而開。
走進屋內,蕭楚看到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凈,雖說擺設簡陋,卻讓人感覺到一種家的溫暖。
蕭楚將東西放在靠近門口的木桌上,仔細打量屋內的情況。
除了一張同樣簡單的木床,一些簡單的被褥,屋內角落里放著一張衣柜,衣柜上的紅油漆因為年頭久了,顯得發(fā)暗。
床頭柜上,放著一張合照,從兩個年輕人胸口的紅花,蕭楚可以看出是兩個年輕人新婚的合影。
“這里面的年輕女人,應該就是昨天那個阿姨!不知道,這照片里的男人還在不在!”
對著床頭柜的另一個墻邊,一個簡單的木板架子上,放著一堆報紙,有些報紙已經(jīng)發(fā)黃,很明顯是很早時候的。
蕭楚走過去,隨手翻了翻,沒什么特別的地方。
“看屋里的情況,似乎只有這位阿姨一個人住,真可憐!”
蕭楚正在琢磨,忽然背后的門被推開了:
“你是誰?為什么到我家里來!”
蕭楚轉身,看到昨天的阿姨,于是一指門口的桌子:
“阿姨,我?guī)Я它c東西來看您,沒有得到您的允許就進來,請您不要見怪!”
婦人看清楚是蕭楚,出人意料的嘆了一口氣:“年輕人,你不應該來!”
“我打聽過您,卻沒有人知道您的事情,我一時好奇,請您原諒!”
“沒關系,我已經(jīng)習慣了!”
“我叫蕭楚,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您盡管開口?!笔挸⒉辉谝鈱Ψ降睦涞?p> “年輕人,請原諒,我一個慣了,不習慣何人打交道,我給你倒杯開水!”徐芳拿起暖壺,倒了一杯水給蕭楚。
蕭楚接過去,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
“您真的不是食品廠的退休職工嗎?”
徐芳一臉警惕的看著蕭楚,她的不解,疑惑,痛苦,不安全都寫在臉上。
“我跟食品廠真的沒有關系,你還是走吧!”
蕭楚面對對方越來越冷淡,并不在意。
“阿姨,我來,只是想知道食品廠到底有什么問題,我想幫助食品廠發(fā)展壯大?!?p> “食品廠,和我有什么關系?”說著婦人眼神里滿是傷心,并且眼角浮現(xiàn)淚光。
蕭楚對此,十分熟悉,于是他繼續(xù)開口道:
“阿姨,您還是不要瞞我了,您肯定是食品廠的工人!”
“我丈夫已經(jīng)去世了,是不是,有什么關系!”
蕭楚聽到這句話,再加上剛才從那堆報紙上看到的一些消息,隱隱猜到婦人的身份。
“您可是食品廠已故副廠長的妻子?”
“年輕人,你很聰明,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也沒什么說的,你還是走吧!”
蕭楚依舊不為所動,他今天來,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想要了解食品廠的狀況,另一個是了解對手薛強這個人。
“那您能否告訴我薛強是什么樣的人?”
徐芳聞言,臉色大變,好像見了鬼一樣,看著蕭楚,雙手顫抖,一張臉變得煞白,毫無血色。
“不,我不知道薛強,我不認識他!”
徐芳渾身都在不停地顫抖,她伸出右手指著蕭楚,神情極度不安。
“您的丈夫和薛強是同事,您怎么可能不認識他!我猜您應該知道什么,只是您因為害怕,不愿意向人提及,對吧?”
蕭楚沒想到自己猜岔了,眼前的婦人確實認識薛強,只是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樣。
“我聽人說,東方明珠食品廠的廠長是個年輕人,就是你吧!”
“是的,阿姨!”
“我勸你還是不要插手食品廠的事情!”
“為什么?”蕭楚不解。
“食品廠一半的干部都是薛強的人,工人里更是有一少半的年輕人,對薛強唯命是從?!?p> “幾年前,食品廠還能正常維持運轉,可薛強被提拔后,接近四年,食品廠就走進了死胡同,這個人可不一般!”
“我丈夫說是被他氣死的,實際上和薛強并沒有關系,只是因為治療不及時,耽誤了病情而已。”
“雖說薛強辭職了,可周圍的老鄰居,依然不敢提起我,你就應該明白,薛強這個人可不好惹!”
徐芳臉色變得很平靜,靜靜地坐下,蕭楚拿起一枚桔子,剝開皮,輕輕地放在徐芳面前。
“阿姨,實不相瞞,在我看來,薛強也不過如此,我一定會將他的東海食品廠徹底打垮!”
根據(jù)可靠的消息,薛強的東海食品廠,即將開工的二期,也是能夠生產多種食品的生產線。一旦東海食品廠,全部建成投產,將是東方明珠食品廠的最大競爭對手,而且薛強做事不講規(guī)矩,背地里的小動作一直不斷。
“我此次前來,也想了解薛強是一個怎樣的人,有句話,叫做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
“薛強,這個人,算是有些背景的人,十多年前,他從市五金廠的工人,成為辦公室主任,不知道為什么,后來調到了食品廠。”
“在食品廠,他從車間普通工人,一路爬到了車間主任。”
“改革開放沒多久,他就成為了食品廠的副廠長,雖說是副廠長,卻把老廠長擠兌的靠邊站,弄得食品廠烏煙瘴氣?!?p> “您可以具體說說嗎?”
蕭楚坐在桌子一角,繼續(xù)聆聽。
“薛強,為了拉攏個人,讓負責考勤的廠辦,對所有請假,遲到早退的工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多久,整個食品廠紀律混亂,工人沒心思上班,產品質量一路下滑!”
“原本,老廠長打算將薛強調出去,可不知道為什么,薛強還是留了下來?!?p> “那時候,老廠長支持我的丈夫對食品廠進行改革,只可惜,我丈夫脾氣太大,忍受不了被人污蔑,自己把自己氣壞了,卻不肯去醫(yī)院?!?p> “唉,這都是命,命該如此!”
蕭楚從對方的言辭,還有眼神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阿姨,您還是信不過我,我覺得您有事瞞著我!”
蕭楚起身,在屋里轉了兩圈:“如果,您有委屈,或者知道什么事情,我可以替您引薦一個人。”
“誰?”
“省里的一位領導?!?p> “你說真的?”
“當然!”
當天晚些時候,這位中年婦人見到了尹主任,蕭楚并不知道他們具體談了什么,只知道,沒多久,薛強被抓了。
至于,食品廠改制的事情,直到下星期一,才有正式消息從省城傳來。
市食品廠改制招標,最后的決定是東方明珠食品廠接手市食品廠,成立一家合資食品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