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春天,該是詩和詞。春天,是無法用詩和詞贊美和寫盡的季節(jié)。可是,也只有詩和詞能摹寫春天情狀的一二。我們在詩和詞里詠贊春天,春天也在那些三言兩語的簡單里嘲笑我們,可我們依然會樂此不疲。
春草漸行漸遠漸生,是春天遠行的決心,一路走來,執(zhí)著而又堅決,它用柔而弱的春草去丈量、包裹每一寸土地,這是春天綠色的決心,也是春天的執(zh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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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春天,當然也是畫,春天是最可入畫的。畫上的一紙春天是綠色的,也是五彩繽紛的。畫下春天,大概是天下最難的事,誰能畫好春天呢。于是,畫師們只能偷懶了,畫了一紙花開,畫了一紙繽紛,依然寫不下春天的一麟一爪,但誰又能說這不是春天呢,那一紙春天就異常的熱鬧了。
疏影橫斜,濕墨著干,虬干枯枝,墨色濃淡蒼然,有老態(tài),顯古意,也茁出了新枝,枝枝椏椏間著深淺濃淡的花苞、梅朵,一紙墨梅,是早來的春天。
二十四番花信風,在春天,花開綿延,再細心的畫師也是難以一一摹寫的。春日里,邀朋引伴去郊外尋芳賞花,是一場目不暇接的艷遇,那些花開帶露的嬌羞,身披春陽的明媚,該怎樣去描畫呢。
躲進春天的書齋,多少有點辜負了春光,可看不盡的春光,也只有去紙上尋了。于是,靜靜地打開自己集藏多年,不愿輕易示人的一本本花卉圖冊,一本一本地拿起,如撿拾記憶里的一個又一個春天,一頁一頁地翻過,如翻過一頁又一頁未知的春天??吹米屑?,生怕會錯過,也生怕那些精致的筆觸會在春雨里濡濕、模糊起來。那些泛黃紙頁上的花朵,在輕描淺寫的細線里,填著隨春風濃淡的顏色。花開的顏色是變的,變出了春風的色彩、春陽的溫度和春雨的深淺。而一紙花開,仍然有著依春風而笑的姿態(tài),也仍然藏著帶露的羞和難以掩蓋的妍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