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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戾權臣的心尖寵

第029章 清者自清

暴戾權臣的心尖寵 語蓋彌彰 2036 2021-09-11 23:56:42

  從冰窖里上去,陸文濯撣了撣身上的浮灰。

  都尉在一旁微微躬身,壓低聲音道:“這坑洞形成不久,卑職便著人看緊了,消息也壓了下來,目前并無外人知曉。但若是拖到明天天亮,怕是耽誤行人來往。出于便民考慮,大人您看這坑洞……要不要今晚就填上?”

  這話說的巧妙,陸文濯自然聽得出都尉用意。這都尉原是陸老爺子的手下,后來老爺子故去,他便忠于陸文濯。今日之事,他在陸文濯過來之前,大抵就看了個明白,這才匆匆去稟報。

  若是將冰窖填上,那么這就是一起簡單的坑洞塌陷。至于里面的一切,就當做從未出現,將永遠深埋地底。

  然而深埋便能了事么。

  浮云尚且不能永久蔽日,能何況這般血案。

  陸文濯看了坑洞一眼,疲憊地按了按眉心:“把尸體帶回御史臺吧。”

  都尉訝異:“開弓沒有回頭箭,若是把尸體帶回去,這事就大了。一個周廣先之死便足以讓大歷變天,更何況還有一個桐安縣主。陸大人可想好了?”

  陸文濯走回馬車邊,淡淡道:“御史臺要做的,不過是呈現事實。若是變天與否,能與兩樁命案聯系上,那么這大歷的天,也該變了?!?p>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坐進馬車。

  “那這私開冰窖之事?”

  “大歷有大歷的律例,御史臺只有糾察之責。其余之事,不歸你我操心?!?p>  都尉頷首,旋即后退兩步,隱沒在深夜的暗淡中。

  “主子此舉,怕是對國公府極為不利?!被爻搪飞?,長吉小心翼翼道。

  升道坊附近,是薛平統(tǒng)領的神威軍直管轄區(qū),也是國公府運送貨物的必經之路。而早在十年前,太子便將監(jiān)管冰窖的權利交給了薛平。

  這種種職務之便,開鑿私人冰窖,似乎不是難事。

  而這冰窖內存放的,又恰好是薛平失蹤的未婚妻。

  無論怎么看,似乎都與薛平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清者自清,若他沒做過,想必也不怕在陽光下曬上一曬?!?p>  頓了頓,陸文濯微微睜開眼,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況且,你以為這冰窖真能塌陷么?!?p>  “主子的意思是……”長吉愣了一愣:“不是冰窖自己塌陷,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陸文濯碾了碾指尖的硝石粉末,眼神冷冽:“塌陷之處,是冰窖的階梯。一般的地窖采用竹梯上下,不會特意采用青石鋪墊。而這座冰窖之所以采用石階,是將其一物二用,除了方便上下外,這面階梯,也充當著冰窖的承重柱?!?p>  “這么說確實怪異。”長吉一拍車轅,不顧被他拍的左右搖晃的青銅座燈,道:“若是正常塌陷,也應該先塌陷冰窖深處才對!怎么會塌在石階處?”

  “石階坍塌處,有硝石殘留?!标懳腻f道:“應該是有人先炸毀石階,再設計讓其坍塌?!?p>  “誰會這樣做?若是想要銷毀證據,應該加大火藥劑量,將整個冰窖全部炸毀掩埋才是。難不成,是這人沒有算準?他以為可以銷毀一切,卻沒想到只炸塌了入口,甚至還引來了官兵。”

  “不?!标懳腻⑽⒔议_車簾,看向外面漆黑的夜幕:“炸毀石階的人,絕不是為了銷毀罪證。升道坊,地勢雖偏僻,卻不乏看守。想要在這樣嚴密的監(jiān)管下,炸毀石階,并非易事。但是這次轟炸卻沒有一點聲息,反而是隔了一段時間,大洞被路人發(fā)現,才引來的巡防都尉。那是因為,這兩日藤毒一事沸沸揚揚,負責升道坊守衛(wèi)的神威軍全部忙于解決此事,才有了這樣的疏漏?!?p>  “啊,難怪今日升道坊連個街燈都沒有,原來是坊間值守的兵衛(wèi)都不在?!遍L吉撓了撓額頭,把座燈往馬車前挪了挪:“若是這樣,倒是不應該,那個人炸了一次發(fā)現沒銷毀后,應該有大把時間進行補救,但他居然就這么放著大喇喇一個窟窿,自己走了。這的確不像是銷毀罪證,更像是恨不得被別人發(fā)現?!?p>  陸文濯沉默一會,唇角微微一彎,似有若無的一縷弧度。他把手指伸出車窗,緩慢的將手上的硝石粉末靠近車上懸掛的吊燈:“是為了讓我看見?!?p>  長吉望著他手上的粉末,疑惑地問:“讓主子看見,不就等于自露馬腳,讓官府去查他和他的罪行。這人是想自首?”

  陸文濯瞥他一眼,默默收回手:“我什么時候說過炸石階得人和開鑿冰窖的人是同一個人?!?p>  “不是一個?”長吉驚呼出聲:“那怎么……”

  陸文濯沒說話,他頓了一會,轉而道:“我記得寧王前些天恢復官職,嚇得不輕?!?p>  “可不嘛,說是有人要設計害他。還說若是藤毒嫁禍給他這種冤屈都能忍下,那么下一步就害到他性命了??傊?,是在圣上面前可沒少哭訴?!?p>  “他還提到,府兵不夠。”

  長吉愣了一下,使勁點頭:“對,說是要加強安保,又向圣上要了一支府兵,還要了些兵器火藥什么的。原本圣上是不準的,但寧王一擼袖子,上面得鞭痕刺得圣上差點落下淚來,當即便應允了……”

  說著說著,長吉忽然反應過來,他猛地一抬頭看向陸文濯:“火藥!”

  陸文濯斜了他一眼,寒涼的目光中頗帶同情,似乎是在說:你終于長點腦子了。

  “可寧王他為什么呀?他要是發(fā)現了那些尸體,大可以直接向圣上揭發(fā)啊。他為什么舍近求遠,非要搞出這樣的動靜來,去炸一個私人冰窖冒充坍塌?”

  長吉邊走邊嘀咕,一抬頭發(fā)現陸文濯已經把車簾放下,似乎不打算再理會他。他只好閉嘴,重新坐回車轅處趕馬車。

  “還有多久?”陸文濯問。

  “才出了坊道?!遍L吉看了看兩側:“主子,回去恐怕還有很長的路。我看前面有處客棧,不若先在此處休息?”

  聽見陸文濯低低應了一聲,長吉調轉方向,朝亮燈處駛去。

  車廂內,陸文濯看著晃動車簾,越來越近的燈光,依稀從簾子間透出。車轱轆壓過石子,晃出一縷刺目的光,陸文濯被閃的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睛,他似乎想到什么,指節(jié)緩緩叩在軟榻上,冷不防道:“還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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