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做了個貓腰拉伸,活動了有些僵硬的四肢,和略微疼痛的脖頸。
王獨獨看到自家妹妹奪走了她的專屬護頸平枕,在床上擺了個大字,占據(jù)了整張床。
她呼了一口怨氣,才開門出去洗漱。
大概是沒睡足,她騎車到了科目三起步小坪時,眉眼間還依稀帶著絲絲起床氣,過了好一會才慢慢消了下去。
時間是6點多一些,她還是沒6:30來。
但是那不準時的教練,竟然也沒早她多少。
王獨獨不由嘖了一聲。
“還剛上去第一波人。”李小憐說。
“哦,你幾點來的?”王獨獨問。
“5:30啊?!崩钚z抱著一個抱枕,頭發(fā)簡單的扎在后頸,眼下有些灰灰的,唇色也淡淡的,精神不是很好,一看就是睡眠不足。
王獨獨佩服她,離得近還起得早。
扎了幾塊醬香餅喂進嘴里,早起的時候,早餐永遠都不能少掉,醬香餅味道重一點,她能勉強接受。
“過來了。”
等候的幾人都站了起來準備上前。
王獨獨手里還拿著早餐袋子,嘴里塞得鼓鼓的,不明所以地放下東西。
江澗生把車開得飛快,沒有哪個教練像他這么“囂張”。其他教練雖然也開得很快,但王獨獨覺得要是場地允許,江澗生一定會“漂移”。
瞧!
嗡——
咻——
嗡——
咻——
嘚——
“開的什么玩意!下一個!”
我的天!大早上就這么暴躁。
王獨獨眼睛睜得圓溜溜,江澗生下車掃過四周,幾乎沒有停留地對上她的視線。
她一直看著他,方艱難地吞下了嘴里的餅,又偷偷嚼了嚼,走進了圍著車的人群。
“這是做什么?直接上車?不用繞車?”王獨獨問旁邊的李小憐。
“要啊?!?p> 王獨獨看著發(fā)箍女生上了車挑調整座位,沒看到她在人群中已經(jīng)完成了逆時針繞車。
“點火,開燈。”
江澗生手撐在副駕駛窗沿,說一下看一下外面,臉上的表情陰沉。
讓王獨獨想到她小時候生氣時,王奶奶經(jīng)常罵的一句——不知道誰欠了他十萬八千。
看了一會,王獨獨感覺到那人視線就要對上她時,連忙垂下眼眸看向發(fā)箍女生操作燈光。
“遠近……遠近……”
燈光考試結束后就是起步進行道路駕駛了。
大家紛紛退到一旁,王獨獨看得一臉懵逼。
“燈光怎么弄?”
“不知道?!崩钚z噙著笑表示她也不明白,但還是把自己知道的和她說了。
“好像是先擰兩下開啟燈光,然后就按指令執(zhí)行就可以了?!?p>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用什么燈了耶,科目一太久了,快忘掉了?!蓖酹毆毧粗У能囄舶烧f。
“我也不會?!崩钚z說。
王獨獨坐在自己小車上,拿起醬香餅又吃了一塊:“等會再看看,不會教練總會教的?!?p> “嗯。”
又練了好幾個人,王獨獨圍觀了好幾次,注意著能在起點獲得的所有信息。
后面后座有位了周姨喊她上去,在車上又記住了一系列的事項。
楊薇上次考科目三第二把掛在了燈光。
到王獨獨模擬第一圈時,她下意識找了一下下車溜達的江澗生。
請放任她自生自滅吧,這人怎么這么心大,她都還沒學習燈光操作呢……王獨獨一邊想一邊用自己剛才看來的東西一步一步進行。
語音播報:“模擬夜間燈光考試開始,請在聽到指令后5秒內完成相應操作……夜間在沒有路燈,照明條件不良的道路行駛……”
江澗生分心中……
王獨獨放棄求助他了,自己將信將疑地推了一下燈桿,開了遠光。
“超車……”
王獨獨:??遠近交替?怎么替?
她有些心虛地撥回近光,又進行了一次遠近交替。
誒?沒扣分。
江澗生終于收回了注意力,開始指導學員了。
模擬夜間燈光只有幾項,兩項特殊,一個就是沒路燈,用遠光,一個是……
“……路邊臨時停車……”
王獨獨記得這個,剛才有人碰到了,要往回旋一格燈光。
“模擬夜間燈光考試結束?!?p> 江澗生這才打開車門上了車。
接下來的過程,除了加減檔格外提醒了要等語音播報了再開始,其余的和練車時的過程基本是一樣的。
“空檔,手剎,熄火?!?p> 王獨獨聽著他最后的提示,下車特別留意關了車門。
“考試合格,請走1號考試路線?!?p> ……
“過了嗎?”等候的人看到王獨獨問。
王獨獨點點頭:“過了?!?p> “丫頭,你好厲害啊。”周姨說。
王獨獨有些奇怪:“教練提醒了,靠邊停車還扶了方向盤?!?p> 這過了也不能算自己的吧,她想。
王獨獨第二次在車上等時,心驚肉跳,因為前面幾個同學各種扣分,他發(fā)了一次又一次火。
“你這樣有用?!”
“呵!”
“現(xiàn)在還不會會車!”
“左轉向!左!左右不分?!”
……
每吼一下,王獨獨心就跟著緊一下。
有人加減檔掛錯檔位,有人轉彎壓中心道路實線,有人直線行駛左右偏離……王獨獨看著他氣急了的時候真的打了人家的手,嚇得她倒吸了一口熱氣,在胸膛滾燙滾燙。
以至于第二圈情緒有些不穩(wěn),調頭處離合松快了就熄了火……
正等待著他暴風雨般的罵聲,王獨獨接收到的又是一句平淡語重心長地提示……
“說了慢慢放啊。踩離合,掛空擋?!?p> 王獨獨看著他伸手給她重新點火,才重新起步調頭。
他沒罵她……
王獨獨卻心下一沉。
他們模擬結束就已經(jīng)到了下午3:00,中餐是在科目三食堂吃的,平常的菜,不甚講究的味道。
九個菜,平均下來每個人也花了三十多塊錢,簡直……殺豬!
“這可怎么辦啊,模擬一次都沒過?!?p> “是啊,一點底都沒有,能不能再練一圈啊?!?p> “都沒過嗎?”
“這個小伙子三把100分?!?p> “丫頭?!?p> 王獨獨聞聲看過去,沒太注意她們后面說什么。
周姨:“你是不是三把也過了?”
王獨獨點頭,接著垂下頭指尖在粗糙不平的墻上劃了劃。
“她也300分?!敝芤陶f。
王獨獨轉頭:“沒有?!?p> “她290分,有次熄火扣了10分,我看到了。”一個男生說。
這個男生王獨獨有點印象,因為他常說一句:“男女授受不親?!?p> 所以每次不跟女生擠后座,但他排在王獨獨后一個,每次都幫她拉安全帶,她就記住了。
“嗯,扣了?!彼f。
“她開得多穩(wěn)啊?!绷硪粋€女生說。
王獨獨:“教練說最后一圈自己來,但他還是給我扶了方向盤,我還差點忘了回空擋,他不說我就沒過了?!?p> “他也扶我們的,也提示我們了,我們也沒過啊……”有人哀怨。
王獨獨不說話了,她有種預感。
有些事她有底,她就不會否認,但科目三這三圈模擬,雖然過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一點底都沒有。
回去前大伙給教練轉了模擬費,他叮囑了大家考試要注意的事項,不知道是不是賺錢了,難得笑著問大家還有什么不懂。
一旁有個教練員過來猛拍了一下他屁股。
王獨獨驚呆了這么一幕,沒忍住咧開嘴無聲笑得合不攏嘴。
但是沒人和她一樣被戳中笑點,她背過身去堪堪平復下來。
王獨獨接著笑著問了個智障問題:“考試要戴口罩嗎?”
教練式無語加大白眼:“你不用戴,也不用考。”
王獨獨見他這樣沒忍住又笑了,她其實是想問考試過程比對人臉,要一直戴著口罩嗎。
不過他這么一說她就知道要了,不戴直接掛科。
疫情防控,時刻不能松懈。
“還待在這干什么?看著我明天能過?”
江澗生平時和其他教練相處就是這幅模樣,臉上帶笑,看著還挺親切。
王獨獨多看了幾眼。
回家后,她發(fā)了消息和楊薇說模擬過了,明天考試。
王獨獨:希望能過,我不想見到我教練第二次,更不想第三次。
楊薇:模擬都過了,明天肯定過。
王獨獨看向屋外,她家陽臺風景很好,視野廣闊。
近處是綿延的青澀水稻,遠處是深綠的疊巒山丘,幾架風力發(fā)電的大風車,站在遠方山頂,緩慢轉動著。
迎面吹來一陣傍晚的暖風,夾著晚霞在她眼里成畫。頭發(fā)在霞光映照的風里纏在一起,在胸膛繪成了紛亂的圖案。
她的心也跟著亂了。
意識到自己的心思,她不禁莞爾。
這是很正常的情緒,沒必要刻意抹去。放任生長,平淡如水的時候有了一些起伏,反而是一種享受。
她喜歡這種感覺,真實又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