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浪子回頭金不換
“老媽，你為這個家，奔波了二十幾年，付出自己的所有，現(xiàn)在該你放松下來享福了?！甭烦终f道。
郭雯雪看著路朝林。
沒有說話。
在他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路朝林小時候的模樣，那道模樣，和現(xiàn)在成年的路朝林，重疊在一起，他長大了。她看不到的是自己頭上隱現(xiàn)的白發(fā)。
他長大了，她老了。
郭雯雪嘴角露出幾分笑意，她不在乎錢多錢少，她想要的是家庭和睦，健康快樂。
忙碌半生，忽然放空下來不工作，難以習慣……
“老媽，你快說好！”路朝林不想聽郭雯雪說其他的話。
“好！”
郭雯雪遲疑一下，重重點頭，心中竟有些酸酸的。
“好了，把門打開，你去買點菜吧，馬上就十二點了。”路朝林說道。
“……”
郭雯雪點點頭，掏出鑰匙把門打開，然后就出門去菜市場買菜，她腦海中計劃了幾道平時想吃卻忍著沒吃的美食，道道都是帶肉的菜。
路朝林把水果輕輕的放在桌子上，沉聲道：“路顧劍，別躲了，你給我出來！”
憤怒的聲音，幾乎籠罩了整個家，一分鐘后，依然沒動靜。
先前聽耿鵬說的清清楚楚，路顧劍回來了，怎么可能不在？
路朝林把大門鎖著，自己挨著搜查，從客廳到臥室，廚房都沒去，直接在臥室的衣柜里，發(fā)現(xiàn)了路顧劍，后者臉色泛白，額頭冒著虛汗，神經(jīng)緊繃。
“出來吧，路顧劍，你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p> 路朝林把路顧劍從衣柜里面拽出來，上一次回家見到他意難平，沖去茶樓，把他打了一頓，嘴遁一出，后來他也回家了，還偷偷目送他離家，而這一次，他似乎變本加厲，以前打小牌消磨時間的方式，不復存在。
選擇賭錢。
一欠，就是五十萬！
五十萬對目前他們這個普通家庭來說，炸鍋賣鐵也拿不出來，如果沒有路朝林，路顧劍這等于是把郭雯雪往死路上逼，以郭雯雪的性格，絕對不會拋棄路顧劍，不管他做了什么路朝林理解不了的事，郭雯雪一直都在。
僅僅是這一次上門催債。
郭雯雪就提著殺豬刀前來，不說打不打得贏，忽然跑回家來，工作耽擱，再怎么也會被扣工錢吧，來來回回多幾次，遲早面臨著被辭退。
好在路朝林今天回來了，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你知不知道，催債的親自登門拜訪你了，老媽拿著殺豬刀沖到門口，想要和那群催債的人拼命啊。”路朝林說著，感覺要被氣死了。
路顧劍這個爛人，油鹽不進，變本加厲。
太讓他失望了。
聽聞，神經(jīng)緊繃的路顧劍微微抬眸，盯著路朝林看。
他對郭雯雪的感情還是在，只是他太窩囊，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郭雯雪，如果郭雯雪真的發(fā)生些什么，他肯定會陪在她身邊，不管什么都陪著。
“老媽這些年，一直為你付出，你又為她付出過什么？當初求婚的那個戒指，在你事業(yè)受挫之后，是你親自拿著戒指出門賣掉，如果說老媽身上還有一些你自以為殘留的愛，請你把那些廉價而骯臟的東西，全部收回去。
我們要不起?！?p> 路朝林憤怒的道。
“上次我看你回家，以為你是回心轉(zhuǎn)意，浪子回頭金不換，可是，瞎了我的狗眼，只是第二次回家，你就欠下五十萬巨額賭債，第三次回家，你是不是要欠下五百萬，把這個傷痕累累的家庭搞得家破人亡才肯罷休?。 ?p> 路朝林說不下去，他看到路顧劍就想動手，轉(zhuǎn)過身去。
話音一落，房間沉寂。
“我是為了家，為了雯雪！”一分鐘后，路顧劍從地上爬起來，他的嗓音格外沙啞，好像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憂傷和悲哀被他經(jīng)歷了個遍。
“什么？”
路朝林轉(zhuǎn)過身去，一把抓住路顧劍的衣領，恨不得把他撕碎，為了家就去賭錢，為了老媽就去賭錢，輸光了找老媽要，還不起就躲家里衣柜。
這就是你的付出？
這就是男人擔當？
對不起，我理解不了，真的想動手打你一頓啊。
路顧劍也不掙扎，平靜的道：“無間道，我看了三遍。”
“什么？”
路朝林有些意外。
他這次回家，除了買大房子，還有個目的是帶著路顧劍和郭雯雪去電影院，看他這輩子的處女作無間道。
“我看了三遍，每看一遍，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電影，太完美了，里面的人物，性格飽滿，故事真實到仿佛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的，黑幫，警察，正義與邪惡，雙向臥底，精彩絕倫，驚才絕艷，這是部很細的電影……”
路顧劍緩緩的道。
路朝林站在原地，靜默不語。
“無間道，真的是你拍的？”路顧劍轉(zhuǎn)而問道。
“是啊?！?p> 路朝林松開了手。
路顧劍沉穩(wěn)的眸子中，有著一抹喜色涌動，無間道不是最愛的文藝片，他看完大受震撼，警匪片再現(xiàn)往日榮光，不管是哪個導演，一輩子拍得出一部無間道這樣的作品，足以笑傲九泉，這對絕對是代表作中的代表作。
“自從我沒有拍電影后，我就沒有進電影院看過電影，時隔多年，看完無間道我很喜歡。每看一遍，我心中拍電影的熱情凝聚的更多。我想以導演的身份，重新復出，所以才會去賭錢贏資金。”路顧劍低沉的說道。
“你可以找我拿錢，為什么非要去賭場？”路朝林說道。
“我……”路顧劍的話語卡在了喉嚨，他什么也說不出，他雖然是路朝林的父親，但其實，他和路朝林的接觸，實在太少太少，就像是個陌生人。
向路朝林伸手要錢？
路顧劍邁不出那一步！
“上次你回家時，告訴我說，你拼了命的想要考取中影導演系，就是想證明，一個人，沒有天賦，沒有好的出身，沒有任何的背景，照樣可以在自己熱愛的行業(yè)，干出一番事業(yè)，恭喜你，小路，你做到了。”路顧劍道。
那不過是路朝林當時隨口說說而已，他可是有系統(tǒng)的人。
“這些年來，我斗志消沉，對不起這個家，對不起雯雪，我都知道，但是每當想到電影上的失敗，我就徹夜徹夜的做噩夢，整夜難眠，第二天沒有精力，日復一日，懶惰成性，牌桌子成了我的歸屬，謝謝你啊，小路。
是你的無間道給我信心，重燃我的斗志，我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找到了余生的努力目標和方向，拍電影養(yǎng)家，和雯雪白頭到老?！甭奉檮φf道。
“你說想拍電影，劇本現(xiàn)在寫好了嗎？”路朝林沉吟道。
“二十年前就寫好了。”路顧劍坦白道。
“差多少投資？”
“三百萬就差不多了。”
“也就是說你之前打算從賭場贏夠三百萬拍電影？”
“嗯?！甭奉檮c頭道。
“這樣吧，你自己把劇組組建起來，然后找我拿錢。區(qū)區(qū)三百萬，我還是可以從我的電影投資中給你勻出來的?！甭烦值ǖ恼f道，這樣也是為了防止路顧劍再去賭錢，只要有劇組，有戲拍，路顧劍也就有事情做。
至于路顧劍拍出來的電影，質(zhì)量如何，路朝林不在乎。
只要不賭錢，不再給家庭制造壓力，路朝林就心滿意足。
郭雯雪累了這么多年，已經(jīng)足夠了，他不愿看到老媽在奔波。
“真的嗎？”
“真的！”
路顧劍嘴角，久違的露出了笑容，長時間失去笑容，面部肌肉變得僵硬，笑起來看著更僵硬，不自然，落在別人眼中，有種靦腆擴散。
“謝謝你啊，小路?！甭奉檮υ俅蔚乐x，像陌生人。
兩人相視一眼，頗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感覺。
和和氣氣的走出臥室，在客廳用飲水機燒水泡茶，兩父子坐在沙發(fā)討論電影，偶爾會念叨郭雯雪還沒回家。
十分鐘后，郭雯雪還沒開門，就聽到房間里面，倆父子的交談聲，心下詫異，他倆不是向來不合嗎？
趕緊開門。
因為手中慌亂，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鑰匙掉在了地上，郭雯雪彎腰去撿鑰匙的時候，門開了，郭雯雪緩緩抬頭望去，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路顧劍。
這一幕，十多二十年沒見到了。
每次回家，不管路顧劍在家沒在家，郭雯雪都要自己開門。
“雯雪，對不起，這些年你辛苦了！”路顧劍開口。
一下子，郭雯雪眼眶濕了，淚水泛濫而出，一把抱住路顧劍，曾經(jīng)那個男人回來了，回來了，她感覺得到，他回頭了。
不再頹廢就好。
這一刻，她等太久了。
有些時候，以為他回頭了，卻是假象，有些時候，她也會害怕，害怕這一輩子，路顧劍都無法振作，一輩子落魄不堪，還好，她等到了。
她終于是等到了。
郭雯雪朦朧的視線朝旁邊一撇，路朝林站在客廳，臉上露出燦爛笑容。
不難猜測。
路顧劍的浪子回頭，路朝林是絕對的推動力。
感受著懷里的溫軟，路顧劍緩緩抬手，把郭雯雪抱在了懷里。
“對不起，我回來了，雯雪。以后這個家，由我來照顧?！甭奉檮φf出了一個男人的承諾。
“…好…好……”
郭雯雪重重點頭，哽咽的道，她這些年因為工作，渾身力氣都練得很不錯，但聽到路顧劍這些話，她渾身的力氣好像是陡然間消失無蹤，軟了。
路朝林轉(zhuǎn)頭一屁股坐再沙發(fā)上，這狗糧吃的舒服啊。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
微博粉絲：520萬！
還有微博官方的祝賀：“恭喜，微博漲粉最快的導演，路朝林。四個小時達成520萬粉絲，吉利的數(shù)字，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