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上覆蓋一層薄薄的青苔,一只碧綠小蟲正在努力上爬。
對人來說不過一步的距離,卻讓它努力許久才勉強觸及石階橫棱。
一點,只差一點,只要把后足攀附上去,它就成功了。
然就在這時,一股粘稠洪流沖下,一股腦把它給沖下了好幾層。
順著粘稠的血流小溪上看,只見高高的山階上,到處躺著面露驚恐的男女。
他們皆著兩色服,渾身遍體鱗傷,血流如注。
衛(wèi)川,微微喘口氣,看著腳邊的白胡子老頭,呲牙一笑,“你們怎么就聽不懂人話呢?非得打服了,才能聊?”
白須老人早沒了仙人氣概,抱著沒了左臂的傷口,驚恐道:“魔頭……魔頭……”
翻個白眼,衛(wèi)川忍住對面前血食的渴望,沙啞道:“外頭的事,你們不會不知道。說說吧,你們這所謂的九大仙宗,在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這老頭像是被嚇破膽了,一個勁說著魔頭,不懂回話。
見此,衛(wèi)川眼中猩紅之芒再次浮現(xiàn),天魔陰笑道:“何必問話?嚼碎他的魂靈,你什么都會知道的……”
有些抵觸,衛(wèi)川皺眉道:“就沒旁的法子?”
天魔冷笑,“有很多,但沒有意義。你吃他就是,管其他作甚?”
“不行,我好奇心太重,不讓我知道,吃著不香?!?p> “……”
下一刻,衛(wèi)川眼角開始蔓延血絲,連接至嘴角,形成一副詭異圖案。
“弭!”
古怪音節(jié)從他口中傳出,然后就看到一縷紅光,射向這白胡老頭。
“啊啊啊!”
紅光觸及,白胡老頭癲狂慘嚎,過了好久,才逐漸平息,而此時的他雖然沒死,但也雙目呆滯如同癡傻了。
低著頭,衛(wèi)川看著被血水浸染的靴子,沉默著。
“桀桀!人才,人才啊!”
“滅世再救世,用無盡血孽加蓋世功德,去沖破此界天道隔膜。打破被閹割的界限。人才啊……”
“為了真正的長生?呵呵呵,這些人,真是人才??!”
“……”
天魔大笑。
衛(wèi)川抬頭喃喃一句,“這么說,還真是這群癟犢子弄出來的……”
看向腳下的白須老人,以及不滿石階上的仙家弟子。
他緩緩站起來,啐了口。
“呸!這特么就是仙人?!”
說罷,他眼中紅芒一閃,狠狠跺在了白須老人頭上。
爆裂的紅黃白污跡,腥臭難聞。
隨著這老頭身死,整座山開始微微震顫。
倏地,只聽冥冥中一道微不可查的咔嚓聲,然后山腳濃霧開始退散。
散開的濃霧中,有野獸尸首,也有人類骸骨,一朵朵野花開在上面,有一種詭異地美感。
終于,當(dāng)濃霧徹底散開后,大陣外也露出了無數(shù)甲士的身影。
他們肅立列陣,雖是準(zhǔn)備起陣援助。
“好……好像沒動靜?”
盧蘭亭拎著長劍,沙啞道:“大陣怎么就這么散了?怎么辦?”
“冢虎營,隨本將上山!”
白丫怒吼一聲,化作妖王真身,一躍而入。
身后部曲紛紛隨之而動,跟在她身后。
“走!去瞧瞧!”
“全軍聽令,包圍此山,但有異動,可隨時起陣!”
“遵令!”
當(dāng)他們膽顫心驚的踏入這仙家之地后,看清眼前石階上的尸首,皆是有些茫然。
這都是……衛(wèi)川殺的?
白丫沒有遲疑,一個勁往上攀爬,路旁尸首沒能讓她停留片刻。
終于,那坐在最高一層石階上的身影映入眼簾。
白丫露了人身,一步一步走過去。
“大人?”
身上名頭太多,但白丫幾個妖仆,還是更喜歡叫衛(wèi)川大人。
衛(wèi)川抬頭,“來了?”
看著四周尸首,白丫艱難點頭,“這些都是大人……”
“唉?!?p> 嘆氣一聲,衛(wèi)川下望著不斷上山的甲士,喑啞道:“給我傳句話,能傳多遠傳多遠,能讓更多人聽到,就讓更多人聽到?!?p> 微微頷首,白丫俯身貼耳。
隨著衛(wèi)川嘴唇蠕動,她的雙眼頓時一瞇。
“聽清楚了?”
“是。”
白丫直起身,望著下面正趕來的甲士將校,怒嘯一聲,“嗷!”
虎嘯震動,三軍靜聽。
“王令,即日起,人間敢有稱仙者,斬!”
白丫近下一小校聞聽,愣了一下,隨即扭頭怒喝,“王令,即日起,人間敢有……”
一道道聲浪,由上而下,通傳四野。
“此令,廣散八方,為天下知!”
“遵令!”
這時,紅娘也趕了上來。
一屁股坐在衛(wèi)川旁邊,“這事,真跟他們有關(guān)系?”
“嗯?!?p> 有些困乏的不住點頭,衛(wèi)川打著哈欠道:“就是他們謀劃的,要不要把事實說出去?”
“暫時不要吧,你能滅一家,可還有八家呢。這丹宗也不是以力著稱,其余八家可有不少善殺伐之道的仙人……”
“呵……”
冷笑一聲,衛(wèi)川沒有言語。
“不過可以先讓閣老知道,然后怎么做,讓他們頭疼?!奔t娘聳聳肩,“不過我估計,還是充耳不聞,當(dāng)作什么也不知道。”
說著,她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扭頭看去,只見衛(wèi)川雙眸發(fā)紅,牙齒摩擦著,發(fā)出一陣低吼。
拄著小腦袋,紅娘不禁一嘆,“得,又傻了……”
與此同時,南地其他被濃霧所覆蓋的八大仙宗中,十余人紛紛凌空而起,擰眉環(huán)視。
不同的地方,這些人卻同時掐訣。沒多大一會,冥冥之中,便開始有人語傳來。
“為何本座感知不到丹宗那老兒?”
“本座也無從感知。”
“他在搞什么把戲?”
“難道丹宗出岔子了?”
“要不收陣出山吧?有那個朝廷的上將軍在,滄瀾江怕是過不去了……”
“再等等,讓他死了再說。”
“那丹宗?”
“先不管他?!?p> “罷了,符天道尊,那個朝廷將軍,交給你了……”
“不必你說?!?p> 最后一句說完,四周聲音頓時消失。
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緩緩落下,四周徒子徒孫紛紛圍上來。
“給北崖子發(fā)信,不能再拖了,先圍殺那個蹦跶的朝廷將軍再說?!?p> “是!”
旁邊有人恭敬一拜,開始凌空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