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訂布料

　　李大菊帶著錢一依步行了大概十幾分鐘就來到了下河村的商業(yè)中心，也就是下河村供銷社，這里是這個村里最熱鬧的地方，因?yàn)橛媱澖?jīng)濟(jì)時代，不能有私人小賣部，很多生活用品是莊稼地里不長的，就需要這個國營的供銷社了，這里的供銷社職工在這個村子里可是特別傲嬌的一群人，覺得自己是拿著國家工資，幫國家買東西，所以很是瞧不起地里刨食兒的人，不過也有少數(shù)的銷售員都是很好，對于有些光看不買的莊稼人沒有瞧不起，有時候?qū)τ跊]貨的時候，能幫忙登記下來，等有貨的時候一個個去通知大家，這種人就很受大家歡迎，而李大菊今天來找的就是這個供銷社的李姐。

　　“李姐，在忙呢？”李大菊抱著錢一依邁過供銷社的大門檻，就把錢一依放了下來。

　　“大菊妹子來了，你先隨便看一會兒，我把這個大嬸的東西給稱一哈再招呼你。”李姐和李大菊打完招呼就拿著手上的鐵盤子鏟了小半盤糖果，然后對著柜臺前的一個大嬸說“嬸子，您看這么多可以不？這個糖果是城里今年最時興的，叫做紅蝦酥糖，因?yàn)楹贸赃€出過國呢，好多城里小孩子都特別喜歡呢?！?p>　　“那就稱點(diǎn)這個，我孫子今天要從城里回來玩兒，想給他買點(diǎn)糖吃?！辟I糖的大嬸在李姐的宣傳下，稱了二兩糖果。

　　“嬸子，您到這邊來給錢和票，一共是兩角錢和二兩糖票。這是包好的糖果，您拿好?！变N售員李姐手腳麻利的將大嬸的糖果用紙給包好了，用麻繩困成一個小包遞給了她。大嬸從懷里掏出了小方巾包著的小錢包，然后從小錢包里面掏出了兩角錢和糖票，遞給了另外一個專門收錢的售貨員。

　　錢一依看著那個大嬸拿出自己用布縫制的一個樸素小錢包，再次感受到了這個物資稀缺時代的貧乏，對手里所擁有的資源都很是珍惜，不論是錢還是票，都是大家手里最大的保障，只有靠著這些才能應(yīng)對不時之需。

　　錢一依對這個小倉庫大小的供銷社很是好奇，里面琳瑯滿目的商品給她一種逛年代博物館的感覺，能透過這些物品展現(xiàn)出這個年代的故事，好奇的錢一依這里看看，哪里摸一摸。

　　李大菊見五丫到處亂摸亂看，擔(dān)心孩子把東西給碰壞了，就把五丫的一只手拉在手中，把她拉遠(yuǎn)一點(diǎn)看。

　　“您慢走，下次再來。”李姐招呼完了大嬸，就轉(zhuǎn)身來到了李大菊站的柜臺前，“大菊妹子，今兒在忙些啥？”

　　“這是自家種的瓜子，我炒熟了給您包了點(diǎn)兒，帶給李姐吃著玩兒?！闭f完李大菊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瓜子放在柜臺上，推到李姐前面。

　　“可使不得，你這是做啥，平白給我東西，我不能要，你拿回去給孩子們吃?！崩罱銓⑼频阶约好媲暗囊恍“献咏o推了回去。

　　“別嫌棄少，這都是我自己種的，感謝上次你特意幫我留的紅糖，家里才有了用的，這點(diǎn)兒瓜子沒啥，只是我的一點(diǎn)心意。”李大菊又將這包瓜子推了回去。

　　“那算啥，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我能幫的一定幫忙，你這樣太客氣了，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崩罱阋娎畲缶帐钦\心誠意的給她送禮，就把柜臺上的瓜子裝進(jìn)了衣服口袋里?！懊米樱愕任乙粫??！闭f完李姐轉(zhuǎn)身去了柜臺后面的柜子邊上，在一個口袋里翻找著，翻出來一個小袋子，從里面抓了幾顆冰糖，然后把一堆袋子規(guī)整規(guī)整?！懊米?，這有幾顆冰糖，給孩子當(dāng)零嘴吃著玩兒?！闭f完就從柜臺后面走了出來，抓住了李大菊的手，準(zhǔn)備把手里的幾顆冰糖塞到李大菊的手里。

　　“這不能要，這是公家的東西，我不能拿?！崩畲缶者o拳頭，不敢張開手心，并連連往后退了兩步。

　　“這是我剛給我家孩子買的糖，給你幾顆，給孩子吃著玩兒，沒事兒，你拿著，別嫌棄姐給的少?！闭f完就把手里的三顆冰糖塞給了李大菊。

　　李大菊本想再推讓一下，但見李姐板著臉，一臉你不要就生氣的樣子，只好接過了她手中的糖。

　　“那謝謝李姐了，五丫，過來叫人，喊李嬸嬸，這個是李嬸子給你的冰糖?！崩畲缶照惺趾板X一依過來，把手中的冰糖遞給了她，錢一依對于這種原始的糖塊，沒有一點(diǎn)兒興趣，她穿越來這兒之前不是大富大貴，但是在物資豐富的現(xiàn)代，什么精致的甜品沒吃過，這種冰糖都是拿來做菜的，所以一點(diǎn)都不稀罕，但是對于六七十年代的孩子們，能有甜甜的糖吃是一件最開心的事情，錢一依為了不顯得特別，準(zhǔn)備把這些糖帶回去，給哥哥姐姐們嘗嘗鮮吧。

　　“李嬸嬸好，我能把這個糖留著帶回去給哥哥姐姐么？”

　　“能帶回去，我再單獨(dú)給你兩顆，之前的就都留給哥哥姐姐，好不好？”

　　“好，謝謝李嬸嬸?！?p>　　李姐自己生了兩個兒子，對于別人家軟糯糯的姑娘都特別喜歡，當(dāng)下謝一依這聲甜甜軟軟的道謝，讓李嬸稀罕極了，心里覺得這個乖巧懂事的丫頭真可愛，于是轉(zhuǎn)身又去多拿了兩顆冰糖，又再遞給了五丫四顆冰糖。

　　“媽，我這會兒吃一顆，其他的您幫我收起來，我慢慢吃?！卞X一依為了不佛了李姐的好意，就拿了一顆最小的糖吃，剩下的六顆冰糖讓李大菊收起來，錢一依等著李大菊和李姐商量訂布料的事兒，結(jié)果李大菊把錢一依遞給她的糖都收好了之后也沒有要說的的意思，感覺李大菊欲言又止的，錢一依準(zhǔn)備推一把。

　　“媽，您不是說要找李嬸嬸有事兒么？”

　　李大菊見五丫起了個頭，局促不安的對李姐說道“李姐，有個事兒想請您幫忙，如果太為難就算了？”

　　“啥事兒？妹子，你說?！?p>　　“這不孩子們沒有過冬的衣服了，之前的衣服都太單薄了，每到了冬天，孩子們都凍得出不了門，想請您幫忙留點(diǎn)棉布，等入冬的時候我想買點(diǎn)布給孩子們做幾身衣裳。能幫您就幫，不能的話也不能讓您為難?！崩畲缶沼悬c(diǎn)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有點(diǎn)兒擔(dān)心自己的要求有點(diǎn)超出了李姐能力范圍，讓人家太為難。

　　“我當(dāng)啥事兒呢，這有啥，你還需要啥，我給你記下來，幫你留著，等你來買行不？”李姐還以為是什么特別為難的事情，原來是找她幫忙預(yù)定布料，現(xiàn)在供銷社為了提高貨物流轉(zhuǎn)，減少浪費(fèi)，都是計劃采購，賣不出去的部分都要扣掉社員的部分提成，李姐就想了一個好辦法，就是給大家都登記上，等貨到了的時候再通知大家來買，不過能登記的都是一些社員親戚朋友，不會存在登記了不買的情況，一般外人很少幫他們登記，不然有的人瞎登記，等貨到了他又沒來買，東西賣不出去，貨物積壓就會扣社員的工資。

　　李大菊見李姐熱心的幫忙，不知道怎么感謝她好，想著家里的柚子快熟了，“李姐，太謝謝你了，這樣，家里的柚子快熟了，等下周我給你送幾個來你嘗嘗鮮?！?p>　　“哎呀，妹子，你太客氣了，都是老鄉(xiāng)，這有啥的，以后需要預(yù)定的你都提前給我說，我都幫你留著?！?p>　　“那以后就麻煩李姐了，那您忙吧，我就先回去啦?！闭f完李大菊和李姐告別了，就抱起了錢一依回家去了。

　　這邊李姐等李大菊離開后，就把剛才李大菊給的一小包瓜子分給了一起賣貨的其他兩個供銷社同事，每個人抓了一小把，“給，這是我大菊妹子送的，大家也嘗嘗，我妹子剛才說的幫她留布料的事兒，大家都幫忙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我這妹子也是個苦命人，冬天孩子們出門都只能換著穿一套棉襖出去，今年總算熬過來，哎。”

　　另外兩個供銷社的人接過李姐遞過來的瓜子，也都滿口答應(yīng)，如果她妹子來買東西，一定多關(guān)照。

　　“李姐，這妹子是你家親妹子么？”其中一個售貨員吃著李姐給的瓜子，想著如果是李姐的親戚，以后一定要好好招待。

　　“不是親妹子，這個大菊妹子和我一樣姓李，都是上河村的，算是本家吧，這妹子也是個苦命人，被自己父母賣給人家做了媳婦，賣女兒的錢就為了給自己兒子取媳婦。哎。。。不說啦，來來，我們嗑瓜子，話說今年莊家長勢都還不錯，應(yīng)該是個豐收年吧?！?p>　　這個李姐是上面人打過招呼特招進(jìn)來的，能被招進(jìn)這種國營的供銷社的人都是人精，大家都是公社干部、主任的親戚之類的，只有這個李姐不知道是誰的親戚，只聽說是上面那個領(lǐng)導(dǎo)的親戚，特招進(jìn)來后，其他兩個社員的干部親戚都交代過，好好和李姐相處，不要得罪她。所以其他社員最開始看著李姐熱心快腸的幫助他們瞧不上的這些人時，都是默不作聲的裝作沒看見，但李姐比較會做人，每次被她幫助的人都因?yàn)楦兄x她，給她送自己產(chǎn)出的吃的時候，都分給了其他社員，所以大家對于這種不用出力，還能有好處的事情，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順著李姐的意思做。

　　“是呢，是呢，今年我們供銷社的銷量肯定好，還是李姐厲害，來了之后我們的銷售量都漲了不少呢?！笔Ｏ乱粋€售貨員見李姐轉(zhuǎn)移話題，也就順著她的話開始恭維她，幾人開始有事兒沒事兒的嘮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