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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自山的那端

第六章 異口同聲

他來自山的那端 假發(fā)先生 2036 2021-08-19 00:05:00

    姜羽大概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樣子多么嚇人,門牙磕歪了一顆,像泉眼似的正汩汩冒血,兩個鼻孔像擰不緊的水龍頭滴滴答答掉血。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野人剛啃完血淋淋的生肉……

  邵允手忙腳亂翻找褲口袋,最后掏出來一塊臟兮兮的衛(wèi)生紙,表面沾滿毛絮,硬邦邦的,也不知道塞在口袋里多久沒用過了。

  他氣的“哎呀”一聲,打橫抱起血人兒急匆匆跑向小溪。

  姜羽的半張臉如同掉進(jìn)紅油漆里,洗都洗不干凈,流動的溪水中血液像紅絲綢般慢慢飄遠(yuǎn)。

  緊急情況下,實在沒有止血用的紙巾。邵允顧不得其他,急中生智打算先用身上的衣服幫她堵住傷口。

  姜羽只聽身旁傳來一聲清脆的‘呲啦’,扭頭看去,就見他已經(jīng)將襯衣扯開一條口子。

  可是僅僅只是撕開,接著就卡在那里,任憑邵允使出渾身力氣也無法改變現(xiàn)狀。

  他急得焦頭爛額,眉毛擰的像麻花。

  窘迫的沉思幾秒,邵允伸手從漁具箱子里找來小剪刀,毫不可惜的‘咔嚓’剪下半邊襯衣布料。

  姜羽剛想開口阻止,倆鼻孔立馬被衣布堵的嚴(yán)嚴(yán)實實。

  拜托,要不要這么夸張,鼻血不管也會止住吧?

  邵允長長松口氣,恨鐵不成鋼的責(zé)備道:“再三讓你小心點,就是不聽話?,F(xiàn)在吃虧了吧,老實了吧。”

  半塊襯衣下,他毫無贅肉的腰身若隱若現(xiàn),六塊腹肌完美的曲線幾乎一覽無遺。

  姜羽面頰微紅,害羞的縮著脖子看向別處,嘴里弱弱的埋怨道:“唔,我哪知道腳下有塊大石頭嘛!”

  她鼻音喃喃,門牙歪歪,說出來的聲音像漏風(fēng),竟意外顯得可愛。

  “不知道才提醒你看路啊?!比彳浀男σ怛?qū)散擔(dān)憂終于重新展現(xiàn)在他眼里,邵允伸出纖長手指輕輕刮了刮姜羽紅彤彤的鼻尖,然后揉亂她短發(fā),語氣布滿寵溺:“傻丫頭,以后可別像撒歡的狗狗一樣跑那么快了?!?p>  “哎呀……知道咯?!彼筲蟮拇?。

  邵允撐起自制木頭三腳架,掛上油燈。再放好兩個人的板凳和魚竿,隨后拿起小鋤頭,不放心的說:“習(xí)習(xí),你待在原地別亂跑,我去挖幾條蚯蚓就回來?!?p>  “嗯。”

  上衣形狀像破布似的掛在邵允身上,猛地一看竟有些像文.胸。望著他走遠(yuǎn)的身影,姜羽有點哭笑不得。好好一件亞麻襯衣就那樣糟蹋了,怪可惜。

  說好不亂跑,但依照她活潑貪玩的性格怎么可能安安穩(wěn)穩(wěn)靜待原地呢。

  姜羽閑的無聊,趁邵允沒注意的時候偷偷摸摸跳到小溪另一邊。蹦蹦噠噠朝樹林深處跑去,典型的康復(fù)傷疤忘記疼。

  她熟悉秘密基地附近的地形特點,幾乎可以閉著眼睛走來走去。很快,姜羽便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順利走到一棵最為高大威武的楊樹下面。

  她抬頭仰望,楊樹伸展的枝丫分割湛藍(lán)天空,像無數(shù)片破碎的拼圖。

  如果……

  如果沒有生在芋頭村,她就不會跟母親陰陽兩隔。如果不是芋頭村的村民,她就不會被外來人瞧不起傷自尊。

  想到這里,姜羽糟糕的心情更加郁悶。

  她爬上較矮的樹枝,抬起雙手,高聲吶喊宣泄情緒:“我一定要離開芋頭村——!”

  深山老林無人回應(yīng),只有幾只受驚的鳥兒撲扇翅膀飛向遠(yuǎn)方。

  姜羽看著上空漸漸變成小黑點的麻雀,心想假如自己是一只無憂無慮的小鳥該多好?想飛哪里就飛哪里,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翻山越嶺去往大山的另一端。

  漸漸升起的皎潔月光灑滿枝繁葉茂和叢生雜草,夜風(fēng)停歇,幽靜的環(huán)境讓她感到寂寞。

  姜羽鼓足腮幫子,再度大喊:“我一定要離開芋頭村——!”

  此時此刻,由遠(yuǎn)及近突然傳來異口同聲的話語:“我絕對要離開這里——!”

  她條件反射打個哆嗦,下意識以為自己幻聽,再或者……莫非是靈魂在跟著自己對話?

  姜羽被自己幼稚的想法逗笑,她無奈的搖搖頭,心想靈魂怎么可能出竅跟自己聊天呢。也許是最近干農(nóng)活太累,沒休息好,導(dǎo)致聽覺神經(jīng)出現(xiàn)了幻覺吧。

  正當(dāng)她跳下樹枝,準(zhǔn)備原路返回時,再次聽見遠(yuǎn)處響起氣急敗壞的吶喊:“我必須離開這里——!”

  姜羽嚇得渾身發(fā)抖,難不成……有妖怪???

  不對吧,她隔三差五爬岐山,附近一帶最為熟悉,從沒見過什么魑魅魍魎妖魔鬼怪啊!

  姜羽對著空氣發(fā)問,嗓音緊張微顫:“你、你是誰?!”

  她等待幾秒鐘,根本沒人回答自己的問題,緩緩松口氣掉以輕心。

  ‘沙沙沙——’

  灌木叢很明顯動了幾下,引起姜羽的警覺。

  她立馬彎腰拾起一塊大石頭緊握手中給自己壯膽,朝灌木叢走幾步,像自言自語似的結(jié)巴道:“喂、喂!你,你是人是鬼?!快點出來!別躲在暗處嚇唬我!”

  ‘沙沙沙——’

  隨著灌木叢不?;蝿?,姜羽警惕的心也跟著提到嗓子眼。她閉上雙目,高舉石頭,深呼吸,準(zhǔn)備應(yīng)對來者不善。

  沾滿泥土的輪椅從茂密雜草里赫然顯現(xiàn),沒等仲北朔看清楚是誰在質(zhì)問自己,毫無防備的他迎面被石頭重重砸個正著!

  姜羽丟掉石頭轉(zhuǎn)身就跑,邊跑還邊揮舞手臂大喊大叫:“啊啊啊!我撞見鬼了!鬼啊——!”

  仲北朔摸摸刺疼的額頭,攤開手看見一大片血跡,他蹙眉罵道:“可惡……”

  行動不便,推幾下輪椅,他追不上對方,只能朝姜羽背影吼道:“該死的村姑,你罵誰是鬼!”

  咦?這欠扁的語氣怎么會如此熟悉?

  姜羽頓住步伐,無比尷尬的慢慢轉(zhuǎn)身。

  她眨眨眼,輕拍胸脯,笑瞇瞇的松口氣:“原來、原來是你啊……”

  仲北朔今天身穿黑色襯衣,袖子半挽,白皙肌膚泛著牛奶般溫潤的光澤。他極度不爽的死死瞪著姜羽,血漬正順著額角流到下顎,他忍痛薄嘴唇緊抿,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訊號,好像下一秒他就會重拳出擊把姜羽打扁。

  “我從不打女生,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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