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已至,血色的殘陽照著窄口石洞,地面上映著石洞斜長的倒影。石洞口窄肚寬,活像一個大皮球,里面不時傳來一聲聲喘息。
母狼長眉要生產(chǎn)了。
此時,它親愛的大公狼黑旋卻不見了蹤影。長眉十分擔心,但它也沒辦法,先將狼崽們生出來才是當務(wù)之急。隨著大腦的一陣陣眩暈和腹部的陣痛,一只只小狼崽順著產(chǎn)道滑向了外面的世界。
終于,四只小狼崽都順利出生了。長眉舔著小家伙們身上的胎衣,哺著乳,不時焦急地望望石洞洞口,期待著已經(jīng)做父親了的黑旋歸來。
……
他是個孤兒。他被車撞了,血流成河。
最終,他被抬進了火化場。
火焰燃燒著他的身體,他的靈魂已經(jīng)飄出。就在這時,他項上掛著的一顆原來還在路邊躺著的黑色石頭亮了亮,頓時,火焰變成了一個個小人。
小人們圍著他的尸體跳著一種奇特的舞,還時不時發(fā)出一聲聲輕響。過了一會兒,天地間響徹著悠遠的歌聲:
“以汝凡體,祭奠生靈。叢林之間,鷹嘯蟲鳴。黑幕遮天,孤狼嘯月。河水倒流,天地逆行。不知蒼生何感,獸群何驚?!?p> 黑色石頭漂浮在空中,吸入了他的靈魂,頓時,天旋地轉(zhuǎn)。
……
它只覺得一陣涼爽,接著便不由自主地向長眉撲過去,開始吮吸母乳。
我這是在哪里?——它只來得及在心中問上一個問題,大腦就突然一陣恍惚。
“以汝凡體,祭奠生靈。叢林之間,鷹嘯蟲鳴。黑幕遮天,孤狼嘯月。河水倒流,天地逆行。不知蒼生何感,獸群何驚?!?p> 古老悠揚的歌聲響起,它無形中被染上了王霸之氣。隨后,它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早晨。
初陽照得云兒害了羞,臉上紅彤彤的。天邊仿佛飄著紅色的絲巾,將天空渲染成了迷人的紅色。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閃爍著光澤。
正值晚春初夏時節(jié),氣溫剛剛好,綠草茵茵,空氣中彌漫著一陣陣草香和泥土的芳香。然而如此美景中,卻有一道發(fā)愁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正是長眉。
黑旋從昨天早上外出捕獵,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一天了。它在哪里?
昨夜小家伙們剛剛吃上奶不久就下起了暴雨,幸好窄口石洞處于較好的地理位置(其實也就在一個離地兩米多高的小平頭土堆上,只不過長眉覺得挺好),否則石洞就被淹了。
長眉剛剛喂過奶,正在溫情地舔著一頭通體毛色幽黑,目光炯炯有神的小公狼崽。
它十分驚奇這匹狼兒能這么快睜開眼睛,但這應(yīng)該是好事,它還是挺高興的。這匹黑狼崽是老大,取名為黑竹。
老二也是一頭公狼崽,毛色明黃,小臉蛋兒肥嘟嘟的,取名為黃日。
老三是一頭母狼崽,毛色紫黛,吸奶時優(yōu)雅得很,取名為紫雅。
老四也是一頭母狼崽,可它吃奶時偏偏兇狠異常,明顯是罕見的“女漢子”母狼。它毛色十分奇特,脊背純黑下體黑偏藍,妥妥的“大美母狼”,取名為藍藍。
長眉的舔舐讓黑竹十分無奈,它只感覺身上濕濕滑滑的,雖說很舒服,但它著實覺得有些怪異。
其實,他就是黑竹,黑竹就是他。不知為何,他的靈魂附著在了這頭小狼身上。
既來則安,他決定好好地闖上一番,這才不枉他走上這一遭。至于那首歌,反正自己也不懂,就別胡思亂想傷腦筋了。
從現(xiàn)在開始,它就是一頭小公狼。
長眉不時望望外面,期待著黑旋的歸來。
“咱們的狼兒出生了啊,你快來看看吧!”長眉想。
“咕咕咕——”
長眉太餓了。上次吃的豐盛的食物還是前天的小半只馬鹿。昨天能擠出奶,是因為中午它抓了一只快老死的草兔。
但是經(jīng)過了這么久的折騰,它的肚里早已空空如也。奶水快沒有了。它決定,如果明早黑旋還不回來的話,它就出去覓食,否則五匹狼都要餓死。
……
沒辦法了?,F(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三天的中午了,可黑旋還沒回來。走吧。長眉看著餓得嗷嗷叫的狼崽,狠下心來走出了石洞。
它用草遮住洞口,仔細勘察了四周,然后甩了甩尾巴,強忍著饑餓,旋風般向高拉大草原奔去。
石洞內(nèi)。
黑竹不像狼弟狼妹們那樣驚慌失措,而是悠哉游哉地躺在離洞口不遠的地方,只是饑餓破壞了它的好心情。
也許是和黑竹同在一個娘胎里的緣故,黃日、紫雅和藍藍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了,紛紛挨著黑竹并學著黑竹的樣子躺下。
高拉大草原。
長眉潛伏在長長的草里,它藍紫色的毛色明顯和環(huán)境不搭。但這是一個好機會。在它前方百米處,有一只離羊群比較遠的母盤羊,腹部臃腫,明顯是快要產(chǎn)崽了。
它不知怎么的,跑到這么遠的地方來吃草,正好被長眉發(fā)現(xiàn)了。長眉可不管它為什么跑到這兒來,它只想著,抓住了它,自己和小家伙們就有救了。
哨羊不時提醒母盤羊趕快回來,可母盤羊不聽,于是乎暴脾氣的哨羊干脆不管它了。
長眉躥了出去。
哨羊羊蹄叩下,羊群飛奔。
母盤羊愣了兩秒,立刻拖著臃腫的身體逃竄。
可惜,遲了。
母盤羊跑不快,又似乎很悲傷,于是,長眉抓住了它。
長眉顧不得飽飲血漿,拼命將母盤羊向窄口石洞拖去,可它本來就餓得頭昏眼花,捕獵又消耗了它僅剩的體力。于是乎,它累趴下了……
……
不知過了多久,長眉終于把母盤羊拖回了石洞。此時太陽已近西斜。嗯,還好小狼崽們沒事,長眉十分慶幸。
此時,四只小狼挨在一團躺在地上,都有幾分奄奄一息。長眉連忙吃了幾口羊肉,開始喂奶。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黑旋啊黑旋,你什么時候回來?你的狼妻和狼兒需要你啊。

清苦小竹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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